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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血之卷(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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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垂落,白雾在激烈的水声中弥漫蒸腾。
山谷间雾气不散,早晨也不太冷,水之国冬天气候温和,并不如火之国那里冷热分明。山中附近的几处监视都没有继续进行,神座出流用可以调控角度和方位的监视器代替了人类的眼睛。
尾兽极为狡猾,机械产品更加不容易察觉。
水之国常年有三尾躲在水泽,那怪物喜欢水多的地方,就像一尾常年在风之国的沙暴里出没。三尾喜欢藏在海中,或是哪里的水底,幸运的是,三尾几乎不太出来闹事,也没有对满月强烈的反应,它安稳起来,人们就算在海上打猎,它也不会闹事浮出水面。
六尾则不同。
尾兽拥有的查克拉量的多少,由其尾巴决定,九尾自然是最为暴烈蛮横的一匹。而六尾喜欢阴湿昏暗之处,很少有人能遇到,情报少得可怜。
神座出流一回到水之国,就被热烈的包围起来,据说不到年底绝不可能看见人。其他几人一边假惺惺的表示了同情,同时毫无良心的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
阿初在感激神明派出了神座出流之后,愉快的跟着羽衣缧去抓尾兽了。
“等一等,缧,就在这个地方吧。”阿初一眼就看到了瀑布下的山洞:“在这里等个半天,运气就会来了。”
“这里?”羽衣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不是六尾最喜欢的地方,虽然潮湿,洞穴却过于狭小,阿初信心满满的点了头,撩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刺青:“预知,算出来的,来来来,过来一下。”
羽衣缧沉默了一下,走了过去。
代价是亲吻——脸颊上的濡湿,响亮的一声之后,阿初又笑眯眯的转过身,对藏在暗处的忍者说了一句:“封印班准备就位,今天让小少爷失望的人,晚上没饭吃哦。”
这个没什么力度的威胁却意外收到极好的效果,羽衣缧分明察觉到有些人的呼吸都紧绷了,他转身走向瀑布之中。
几个小时后,泡沫朝水面上冒了出来。
阿初轻巧的跳到了远处的石头上,割破了伤痕累累的手腕。
六尾冒出水面,无数泡沫向四周爆炸,树林里一时充斥着重重爆炸的响声。一个泡沫轻轻漂浮过来,阿初闪过了脑袋,一只苦无猛地射中了泡沫。
啪嗒的裂开声中,他转过了头,森寒的视线没入了林中。
那个泡沫溅开些许水花,站在了白皙的脸颊上,阿初满不在乎的一笑,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口香糖,剥开纸扔进了口中,津津有味的吹起了泡泡。
鲜血顺着手臂,淌在石头上,顺着石头圆润的弧线又落入了水中,水潭里的六尾漫出的泡沫足以遮住全部的视线,然而就在血水混入了水潭时,阿初打了个响指。
树木拔地而起,倒了一地,七七八八的堆在了一起。封印班冲了上去,尾兽被拖拽到了瀑布上面的平地上,羽衣缧坐在旁边,望着水潭里的红的一塌糊涂的水雾,瀑布落下来,白练被鲜红雾气包围了。
阿初平静的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肩。
“小少爷,高兴点,你不喜欢这一只么?”他弯起细细的眼睛,可爱极了:“不喜欢我们还能去抓尾巴更多的,反正最近也不忙。”
“那个人呢,”羽衣缧说:“谁对你下手的?”
“嘛,这种问题我从来不想得太清楚,”阿初嚼着口香糖,吐了个泡泡:“谁都一样,杀不了我的。”
羽衣缧站了起来,向准备好的封印班走去。
“我想大家应该明白了。”阿初站在封印以外的位置:“小少爷有什么意外,这里的大家,家人还有朋友,明天都会很不高兴哦。”
“是,初大人。”负责封印的忍者低下了头:“请您在旁边等待。”
封印阵势浮起了重重叠叠的光芒,笼罩了阵势中心石台上的的身影。
阿初找了块石头,晃荡着腿,无聊极了,一片树叶缓慢的飘下来,他都能专心的看个半天不动。吹了一会儿泡泡之后,他掀起左手的袖子,用刚刚结疤的伤口上的血迹涂在了袖子上。
周围的碎石浮动着飞了上来,悬浮在空中,忽而疾厉射向四周。
树上的惨叫短暂的响了几声,尸体重重摔在林间的树叶上,杀人的时候,阿初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封印班的人则不敢回头,更不敢迎上他的视线。
六尾的查克拉被封印压入了体内,这样的封印术,世间也少见一二。然而羽衣缧并不觉得害怕,无论如何,这些人都会保证他能活到地宫建造完成的那一天。
阴冷潮湿的尾兽,哪怕气息奄奄也足够庞大,查克拉就像冷水涌入肺腑,冻得寒冰一样。这块沉重的寒冰几乎要把内脏都推出去,却因为体腔太过狭小而愤怒的挣扎起来。
封印阵是完美的,封印是完美的,忍者也是一流的——哪怕坐在远处护卫的红发少年,也是绝不可能出现差错。
但差错还是出现了,羽衣缧的神智逐渐消失,昏迷不醒,六尾在人类的体内横冲直撞,查克拉从七窍之中蒸腾冒出,他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就像泡沫在空气里漂浮,整个人离开了封印阵,浮向了高处。
封印班的忍者面面相觑,彻骨的寒意和恐惧让他们加大了查克拉的封锁,腾空的羽衣缧又一次重重摔了下来。
石台四碎,飞溅的石子让封印阵有了一瞬间的破绽。
六尾却没能逃出来,就在它拼命挣扎之时,一股微弱的力量重新冒了出来。
阿初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由于看过太多次,难免失去了兴趣。
又来了,又又来了,又又又来了——老是在心里刷这一类的弹幕,到了现在连吐槽都变成了毫无趣味的闲事。
“封印成功了。”阿初跳下了石头,信步走了过去,道:“把小少爷抬回去,叫几个医疗忍者看着,顺便跟奈落那里说,我随便出去走走,几天之后回去。”
“初大人……”
他又甜甜的笑了起来:“有什么问题?”
那杀意浓烈的笑容让人彻底失去了勇气,忍者退后了一步,低下头说:“是。没有任何问题。”
“真乖。”
在水之国的主岛上,羽衣缧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喜极而泣的声音吵闹极了。
他一时间无法动弹,腹腔里空荡荡的,过了很久才发现那是封印发挥了作用的地方。有人坐在了床边,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该恭喜你么,”羽衣真斗看着他,轻轻松了口气似的:“现在你是六尾人柱力了。”
羽衣缧碰了一下封印的地方,这个身体好像不再是他的了,皮肤的感觉极为奇怪,但查克拉从来没有这么充沛过,寒冷的流过了身体里每一个地方。
“其他人呢。”羽衣缧停下来,眼睛微微阖上:“嗓子……有点奇怪。”
“我听医疗忍者说过,尾兽会时不时抢夺你的身体,”羽衣真斗贴着他的额头,过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体温也不太正常,我让人来看看。”
寒冷的气息挥之不去,羽衣缧闭上眼睛重新躺了下去,其他人又搬来了厚厚的被子,塞进去熏得热热的铜壶,又把屋子里点燃了香碳,最后他发抖的厉害,只好用麻醉剂把他弄晕了。
“阿初大人来看过缧大人了,”医疗忍者贴近了羽衣真斗的耳边:“缧大人的身体不适合作为人柱力,这样一来,缧大人就不会到处乱走。”
“还有呢,”羽衣真斗说:“还有什么后遗症?”
“精神问题,会看到幻觉,紧张,不安,以及过去的创伤和……黑暗。”
羽衣真斗轻轻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羽衣缧就冷得脸庞青白,微弱的查克拉冒了上来。
“缧,想想你妹妹,萤不能没有你。”羽衣真斗看着他的脸庞,低微的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她还在等你找到方法,救她离开那里。”
羽衣缧粗重的吸着气,眉头难受的拧起来。
大半个月过去,秋天也进入了尾声。
神社之中一片安静,垂落的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光,连白天黑夜也难以分清。
祷告的声音穿过了黑夜,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平稳,安定,没有起伏和喜怒,羽衣缧抬起头,手腕上挂着的珠串轻微的撞了一声。
“是西川大人呢,”年轻的侍女欣喜地说:“西川大人在为圣子祈祷平安喜乐。”
羽衣缧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没有引起旁边的反应,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另一侧的大门走去。
神社的深处,是一座内殿。
内殿下方的密室才是奈落的住处,被当做教宗一样的神明的代行者,没有任何人胆敢轻易靠近内殿,守卫在内殿周围的忍者,三年五载也不会到神社外面一趟。
“奈落,我什么时候出发去上都?”羽衣缧站在内殿之中,周围安静的连呼吸声也被吞噬一般,过了很久,才传来了阴沉柔和的声音。
“随时可以离开。”那声音缓慢的说:“你是自由的。”
羽衣缧微微笑了一下。
一丝柔滑腐烂的血肉爬上了他的手腕,消失在珠串之内。
珠串微微散发着柔光,又悄悄黯淡下去,羽衣缧没有问过那些是什么,就像谁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想要成为六尾人柱力。
他说:“我今夜就走。”
从水之国的航道离开,有固定的船只,由于水之国这两年的开放,来去的船只变得密集,晚上也有愿意撑船出海的船只。
茫茫的水雾,船上的风灯照不了多远,渡口吹来的海风也是咸涩的。
不知为什么,寥寥的旅客登上了小船,划破水面的小船寂静极了。
羽衣缧穿的是兜帽的风衣,手腕的珠串压制了这段时间来每逢夜间就拜访的寒冷,他低头看着手腕,空落落的缠了两圈珠串之后,越发不像活人的样子。
仿佛在身体里有一个地方是空的,所有热度都从那里离开。
但离开之后,心里却又奇异的得到了宁静,再也难以掀起波澜。
这是不对的,是吸收了尾兽的查克拉,强行夺取力量之后的后遗症……比起过去,感官没有迟钝,情绪上却完全的陷入了微妙的冷醒和钝感。
船舱外传来了水声。
羽衣缧抬起头,旁边人也醒了过来,望向外面。
“怎么了?”旁边的女孩轻轻道。
帘子掀开了,有人走了进来,红发格外张扬夺目。
“抬起头来,”红发女忍者冷冷道:“接受检查,不要浪费时间。”
这船上几乎没有什么忍者,也没有查克拉反应,大家茫然四顾,女忍者走了进去,一个个看过去,视线落在了羽衣缧身上。
又移开了。
“没有,”她对外面的同伴说了一句,帘子遮住了身影:“也许是谣言,六尾人柱力怎么可能乘船出海。”
“年龄相似的也没有么,也许是忍术。”
“没有查克拉反应,水户姐,我们回去吧。”年轻女忍者不耐烦的说:“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杀了他。”
“你别这么冲动,”说着,漩涡水户又撩起了帘子,看了一眼,才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了:“也许是下一次的,回去等吧。”
羽衣缧垂着头,落在颈侧的白发轻轻动了动,遮住了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