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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血之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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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的吻。
哪怕焚烧的漫天野火,威力也不过如此。
血腥味在牙齿下蔓延,缧空白的脑海之中,茫然的噪音持续了一段时间,肿起来的嘴唇和升高的热度,呼吸紊乱,心跳急促,眼睛差点看不清模糊之中的一片片色彩。
他下意识舔了舔牙根。
血的味道,火的味道,残留下来的烟火和残灰,震动过的余韵和失控,在内脏里冲刷的疼痛的情/欲。
凝视他的,寒冷漆黑的眼睛。
血和黑夜,火和寒冰。
战栗和恐惧,甜蜜和沉迷。
羽衣缧从来没有体会到矛盾到了极点、同时甜蜜煎熬的情绪,正因为如此,这种不合情理的迷恋和追逐才有了理由——除了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人能给他这么多的,无论他怎么想象也不会想到的东西。
“咬破了。”斑忽然说。
拇指擦过了唇角的血迹,就像拂过夜里颤抖的枝叶,潮湿的雨水寒冷的令人战栗,却又透出了寂静的欢喜的眼神。
羽衣缧许久才找回了声音,深深吸了口气,让心跳稍微冷静一些。
“清醒了么?”
漫不经心的声音,羽衣缧浑身的热意还没有褪去,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他破天荒的说了起来:“只是,若是将来我能找到答案的话……斑,也许就在你身上。”
月光勾勒着模糊的线条,以至于他们都不太能看清彼此的表情,只是在这一刻,羽衣缧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为什么,这样的一时兴起,并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这就是他们能够短暂相处的秘诀。
不靠的太近,不要离开太远;不要自认为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要求;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就是无法彼此接近,无用的是努力和热切,真正留下的,反而是那些随时会消失的时光。
“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羽衣缧神色自若的说:“但神座出流并不是普通人,神木教之中的几个怪物,不是常理能够讲通的……泉奈也好,理夜也好,他们不像你这么强大。对我却很简单,只要提出要求,他们就会满足我。”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点。
线条模糊,轮廓并不清晰,月光不惜一切的躲在云层后面,屋子里连烛火也熄灭了。但要说是没有光源,那么那双暗红的眼睛,在漆黑的水面浮动的血色一般的残酷又美妙的光芒,就是这里最为动人的波光。
羽衣缧没有畏惧这些。
他伸手探到那看起来扎手的黑发之后,这一次只是轻轻触碰就离开,斑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但是无论如何,眼睛里的血色消失了。
“我只会这么爱你。”他痛快又柔和的承认:“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你是笨蛋么……”
斑的眼皮跳动起来,不合时宜,他下意识捂住了那只跳动不已的眼睛。
很明显,幻术和痛苦对羽衣缧没有太大的震慑作用,如果刚才置之不理,也许会斩断这份不知是不是孽缘的过去。
但那片黑暗如此浓重,谁也不该走过去。
“斑,”外面有人忽然出声:“阳炎他们回来了。”
宇智波阳炎受命前往水之国,这一次的行程极为仓促,她回来之时又中途转往上都,正值猿飞一族和志村一族冲突转为明面,气氛越发紧绷炽烈,空气里的都是起爆符滋滋作响的气味和杂音。
上都的情形过于复杂,她不能马上倒在床褥上休息,尤其和水之国有关。
水之国发生了两次叛乱,就在这个月,一个是竹取一族的族人试图攻入建设在神离岛的神社,有人暗地里提供了地图和武力支持,但这一次叛乱就和从前无数次叛乱一样,一旦进入神社,就只能在地面取得进展,不出几个小时,所有人的气息和消息都完全失踪了。
另一次叛乱发生在半个月前的夜晚。
水之国研究出来的大型机器,从别国运来泥土,倾倒海中,试图建立更多的陆地,通往其他岛屿,对于世人来说,这个计划过于惊悚,观望的人远远多过了出手破坏的人。
但建造过程中,一些骚动逐渐激烈,最后引发了暴/乱——事情或许没有那么偶然,躲在背后的人应该也很清楚,这种程度难以颠覆水之国的局势,如何平定这场叛乱,才是幕后之人的主要目标。
被神木教众称为使者的少年,红发,十六七岁的模样,割开了手腕,鲜血撒在泥土之中,土地忽然震动翻滚,冲向他的人群纷纷染上鲜红,整个过程不过五六分钟。
没有查克拉气息,没有忍术,没有幻术,忍兽,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系统。在那之后,少年笑着挥了挥手,信众颤抖的跪在地上。事后的尸体检验,没有毒素,没有武器残留的伤口,血管和内脏炸裂,部位也不是完全相同。
“是阿初。”羽衣缧轻声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木教内部的情况,只除了那五个人内部隐而不发的秘密。
这五个人除了间桐鹤野,几乎都有极为强大的力量,无需借助神木教这种不入流的教派——加上西川步所说的神谕,羽衣缧不得不相信神木教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还有呢?”
宇智波阳炎没有隐瞒的看着斑沉下来的神色,低声道:“羽衣缧的情报不多,据说他两年前就离开了水之国……在杀了水之国的大名之后,立刻离开神离岛,不知去处。”
“他杀了三任大名,”另一个人补充道:“据说神木教对他极为看重,信众奉之为未来的教宗大人,只是这个人手段残忍,不仅对羽衣一族之人苛刻残酷,连父亲和兄妹也没有放过。”
“我们前去查探了埋骨之处,”宇智波阳炎继续说下去:“尤其他的妹妹,年龄、情况都对得上,而且途中我们还遇到了其他查探的人。回来时,水之国正在戒严之中,同时施以宵禁,别国旅人进入其中都需要调查登记……神木教暗中控制一国,应该不是传言。”
女忍者的汇报到此为止,从她的神色之中,依稀可见此行的凶险和诡谲。这个世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但不该在明面上如此干涉,尤其是连贵族和官员也卷入其中,否则世界就会失序。
水之国查不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对羽衣缧的描述也好,对于过去的探究,哪怕人们以为羽衣一族是幕后的操控者,事实上从羽衣真斗成为了族长开始,羽衣一族的族人之中再也没有人感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或者渴望成为水之国最大的军事力量——和那五个怪物比起来,任何家族都只是想要尽力避开损失和灭亡而已。
斑没有表现的太失望,部下们都尽力了。
“我该愤怒么,”羽衣缧没有笑出来,在其他人离开后,看了斑难看的神色一眼:“我妹妹的尸骸……”
“正合你心意,不是么。”
有了别人中途打岔,这个夜晚注定无法柔和的过去,羽衣缧没有否认,古怪的笑了一笑。那些去水之国打听消息的人,看到了尸骨,看到了墓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连羽衣一族的人也没有几个真正知道萤还活在这个世上。
“还好。”羽衣缧道:“真相相差无几……何必抓住细节不放。”
等同于承认了其他的部分。
“她还活着,”斑一下子就明白了关键:“其他人……是真的。”
“是真的,”羽衣缧浮起淡淡的笑容:“时机凑巧罢了。”
气氛冷淡了下去。
“我没有说起过么……”羽衣缧轻声道:“你总会知道这些而讨厌我,这也没什么,唯独理夜的事,等我安排好了,你再决定他的未来吧。”
“缧。”斑下意识的顿了顿,走到窗边的人影被月光拖长了,他的神色微微一闪:“你不害怕么?”
“作为忍者来说,”羽衣缧轻松的跳了下去:“难道不是本该如此么?”
消失了的影子,消失了的黑暗。
天亮来临时,街上比从前更加冷清。
猿飞一族和志村一族的冲突点燃了明灭不定的火星,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们终于不安起来,忍者的存在比起神木教的存在更让人不安。
哪怕是繁华的上都,变成战场也如此简单。
千手一族得到了传信,要求尽快离开上都——卷入其中毫无利益可言,加上千手一族的支持者也暗地里如此要求。
“听说神木教的祭典在冬天,”柱间如此安慰来上都送信的弟弟:“到时候家里不忙,再来看看就是了。”
“你以为我是来凑热闹吗?”扉间无情的说:“羽衣一族如果有所行动,明年的情况就很难说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明年无论如何到来,酒是不能不喝的,”柱间很想得开:“别忘了,斑也在上都,他没有行动,那就不必担心了。”
这样的看法显然不能安慰扉间,自从那个捕捉九尾的夜里,他就暗暗猜测旧日重演,私底下联手给予前后夹攻的策略,当年也曾给一族带来重创。
“神木教的人,我想结识一番,”柱间又自言自语道:“他们听起来颇为有趣,尤其那个大商人,闲谈一番也不错。”
“父亲会生气的。”扉间说。
“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柱间说:“你就不好奇么?”
扉间暗自腹诽,然而柱间一旦决定了下来,就没有人能说动他。何况来上都之时,对所有家族开放的商品,唯独没有对他们贩卖,柱间既然去了,也可以一并查探。
“我不去,”他说:“其他人也不去。”
“当然了,你带他们回去,”柱间说:“路上小心。”
此时此刻,柱间并没有想到会在宴会上重新与故友相遇,他们虽然见面的时机很少,但毕竟在战场上打招呼的机会不少,两人势均力敌,厮杀的时光远远多过了和睦的交谈。
麻渐街灯火通明,这一夜是特别的。
羽衣缧在隔开了一段路的平椿屋,舞鹤婉转动听的声音在游廊的热闹里,就像一滴水流入大海一样不起眼。她眼睛明亮却媚态动人,懒洋洋的拨弄乐器,红色的舞衣薄而浅,这个天气却有些冷了。
“真热闹啊。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羽衣缧轻轻叹了口气:“酒也越来越难喝。”
“您真爱说笑,”舞鹤冷笑道:“谁来这里是为了喝酒呢,何况每次送来给您的酒,都是最金贵的,除了注连绳大人,没人能喝这么贵的酒了。”
“不喝酒,来这里做什么。”羽衣缧浮起一抹嘲弄:“这里也只有这个了。”
“您嫌唱的不好听,那就罢了。”舞鹤放下了乐器,起身慢慢转了个圈,道:“眼界太高,却也不知见过了哪里的美人。”
羽衣缧笑了笑,又道:“我不过是借了她的名字,何必如此生气。”
“您若有姐妹,心里自然就清楚这滋味了,”舞鹤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她命里有疾,梦中而去,我也只能想一想,又能做什么。”
羽衣缧过了一会儿,也没能接上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有人站在门外:“麻渐街的人来了,请您过去一见。”
“谁来了。”舞鹤懒洋洋的说:“注连绳先生,还是其他什么人?”
“是阿国小姐的熟人。”那人说:“不知为何,看着快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