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48、血之卷（三）

　　江户妖怪百物语。
　　在书屋的角落里，这本无人问津的妖怪物语，作者佚名，沾染了灰尘，封面蛀了不起眼的小洞，薄薄的一侧，被客人轻轻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这是将近黄昏时刻，又被称之为逢魔时刻，配合妖怪百物语这样的名字食用，风味绝佳。

　　宇智波奈奈之所以把它取了下来，小心翼翼，恰好是因为那个多年不用的外挂，生锈老化，半点声音也无，恰好就在此时轻微的沙沙响了一声。
　　不远处，一起来上都的宇智波理夜正在结账——他挑了一些好用的毛笔，整个上都，这一家的毛笔最为讲究，也好用，在这一方面，宇智波一族的人从来不委屈自己用差的。
　　“我要这一本。”宇智波奈奈结账的时候特别感受了一下，找了张油纸，把书包好了之后塞进宇智波火核怀里：“理夜，这些够了，再不回去，泉奈那家伙要出来了。”

　　奈奈猜的不错，天还没黑，泉奈出门了。
　　宇智波一族调遣人手在上都打点，为了这个，对面的千手一族渐渐也有些动作，不过在上都，这个冷清的秋天热闹未褪，只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并没有购入想要的药物，而千手一族的人，据说也在打听水之国的情报。
　　气氛有些古怪，在此处的首领是宇智波斑，而他竟然不在别馆。
　　“我们换了三次住处了，”泉奈对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志波一族和猿飞一族昨天在东边开战，神木教的使者说动了大名的近臣，今年年底会在上都举行祭典。大名那里，也有人为了对水之国动手联络几家代理人，最近这里热闹极了。”
　　宇智波奈奈脸色难看起来，慢慢道：“我以为你们已经有了把握，才把理夜一起带来的。”
　　“斑哥说了行得通，没问题的，”泉奈安慰她：“父亲那里也说了，大哥需要什么随时可以调遣。”
　　白色的狐狸人立起来，挠了挠泉奈的小腿，泉奈立刻蹲下去抱起来，又说：“千手一族的人也在上都，听说他们也什么都没得到。”
　　“羽衣一族不是盟友么，”奈奈松了口气，又道：“羽衣缧变卦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点泉奈也不是很清楚。
　　他来上都的时候，族人们还打算把东西尽早送回去，以免夜长梦多，忽然一夜之间，箱子里多出了整整齐齐的黄金，买回来的货物不翼而飞。这个时候，黄金不算什么，对麻渐街派出了探子和忍者的势力不在少数，但谁也没有猜到，那里会有这样的动静。
　　事后，宇智波一族的代理人忽然也失踪了。

　　由于神座出流的存在，宇智波奈奈一直想要私下里和羽衣缧见一面，毕竟过去大家相处的不错。只不过既然羽衣缧和神木教的牵扯如此之深，能探听多少真实的情报，将来会演变成什么事态，实在难以推断。
　　宇智波斑不在别馆，泉奈一门心思要和理夜在一起聊天，喜滋滋的搬进了理夜的房间，对于这个弟弟，理夜一向是摆不起冷脸的，奈奈只是在旁边笑而不语，假装没看到他求救的眼神。
　　奈奈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关上门之后，她回到房间，借着烛火，翻开了那本江户妖怪百物语的册子。

　　烛火不过闪烁了一下，窗外的黑夜明亮起来，冲天的火光吓了她一跳。
　　火光距离别馆很远，宇智波一族在上都的新据点是一个贵族提供的产业，周围没有太多闲杂的建筑物，要戒备也很容易。奈奈的守夜排在了三天后的晚上，窗外的大火让人心生惊悸，过了一会儿，火突然被扑灭了，快的就像烧起来一样。

　　册子并不长，只讲了一些妖怪的传说。
　　姑获鸟，失去了孩子而把别的孩子带走的妖怪，因为带走的孩子长大而忘记了曾经抚养过孩子，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样的行动；鸩鸟，尾羽极为美丽，毒性强烈的短命鸟妖，越是被毒素浸润越是美丽的惊人，成年期之后很快衰弱而亡。
　　滑头鬼，主人家宴席之时不知不觉就在座席上的客人，没有人发现不请自来，在宴会结束之前溜之大吉，不伤害人类的妖怪；桥姬，贵族少女投水而死，怨恨薄情的情人而怨气不散，拉扯路过的旅人投入水中。
　　烛阴，不知不觉就躲在了家中，随着烛火慢慢变长吓人一跳的妖怪；雪女，在雪天引诱男人亲吻之后夺走灵魂，会带来绵延数日的大雪的美丽妖物……

　　感想是……虽然很打发时间然而并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用来看卷轴——她冷酷无情的这样想了想，叹息着浪费了的大半夜时间，放弃了最后两页，一把塞到了坐垫下面。
　　外面有放轻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动，走到门边拉开了纸门。

　　宇智波斑一动不动的站在走廊上，神色冷漠之中有几分……嫌弃。
　　“奈奈？”他说。
　　没有其他人，奈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回来了啊，辛苦了。泉奈那小子和理夜一个屋子睡。”
　　“没事的话你也早点睡。”斑无情的说。
　　奈奈拉上了门，说：“明天讨论你的计划，别忘了啊。”

　　脚步声经过了门外，她没有听错，还有一个很轻的脚步声。

　　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

　　上都的夜晚太不平静，这其中的功劳，自然要归功于被各种势力捏合在上都的不同家族的忍者，这个时代，哪怕贵族是雇主，也不见得能够阻止两个世仇的家族私下斗殴。
　　更不用说带着明晃晃的利益和好处。
　　提前给出的警告并没有发挥作用，神木教的野心扩大到了要从火之国的领土建立神社，安置信徒布教的地步，这个决策还没有通过，可想而知一旦真的通过，有多少家族会为此调转矛头。
　　各种不同的药物优惠的提供给忍者家族，这个举动就像是为了提前安抚忍者，达成交易，同时也能轻易挑起本就矛盾重重的敌对家族的争端。

　　宇智波一族也不得不在上都继续观察情况，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让一部分权贵意外身亡，维持国内情况的稳定。
　　志波一族的突袭，就像是一个短暂的、突兀的信号。

　　盘踞着秃鹰的繁华都城，只要血光乍现，就会化作血肉的盛宴，群鸦嘶鸣，夜晚化为鲜红，白昼焚为青灰。
　　这一幕固然是残酷的风景，也别有美妙之处。
　　在过于狭小拥挤的战场开战，这不符合斑的风格，对家族来说，上都之行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
　　于是他没有凑热闹。

　　狭窄的街巷，燃烧的火光之中，从尸体和鲜血之中缓缓的走了出来的男人，寡淡的颜色被橘红染得明暗难辨，猿飞和志村两族的忍者潮水般褪去，滋滋作响的焰火之中，无惊无怖的走过了死不瞑目的尸体慢慢走入黑暗。
　　无法染上任何颜色的身影，也拒绝给予周围任何存在感——无法言喻的异样感终于得到了证实，宇智波斑的眼瞳之中印出的，无悲无喜、不为任何所动的影子，慢慢地、安稳的走入了更加浓烈的黑暗之中。
　　仿佛他本来就属于那里——而非更加普通、斑驳杂色、凡俗的世间。

　　斑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

　　就在这过于轻微的杂音之中。
　　羽衣缧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往高处的一眼，似乎某种激烈的东西，在无声之中勾起了他的诧异，给了这浅薄平静影子重量。
　　宇智波斑就那样背着巨大的扇子站在屋顶上，眼神睥睨的往下看，这并不会让人不悦，那个人无法站在地上，无法拥有稳定和安静，他天生就要睥睨一切。
　　羽衣缧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似的微微笑了。
　　修罗浴火，如此美丽无情的一幕。

　　视线在火光旁边交汇。
　　燃烧的灼热的空气，渐渐浓重的影子，羽衣缧闪烁的眼神之中过于像一个凡人，忐忑之余，却又毫无芥蒂的露出了温柔喜悦的微笑。片刻安静后，他跳上了屋顶。

　　这一举动竟然让斑下意识的有些放心了。

　　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热闹看完了，转身离开的时候，羽衣缧没有跟上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追了上来。
　　“斑。”羽衣缧低声说。
　　在夜风之中，这一声格外低弱，又显得柔和。
　　——羽衣缧没有等到拒绝。

　　别馆的门外，羽衣缧停了下来。
　　这里是宇智波一族的据点，他不该太贸然进入，但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短暂的一瞥。

　　走廊极为安静，斑拉开了纸门，走了进去。
　　“进来。”他说。
　　羽衣缧安静的踏入房间。
　　烛火熄灭了。

　　盔甲脱了下来，武器挂在墙上，羽衣缧下意识的环顾这间宽阔的屋子，似乎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可做。
　　房间很大，有不少架子，但也仅此而已，收拾的很干净。
　　月光暗淡，接连几场雨，还没有下完似的。

　　“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及时的驱散了脑海里一切不合逻辑的念头，羽衣缧安静的坐了下来，没有徒劳的点亮角落里的纸灯，这个问题似乎让斑难得的有些不耐烦和困惑。
　　想要什么——报酬，或者别的什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理夜来了，”羽衣缧静静的说：“真巧，神座出流也在上都。斑……不必担心，我会为你安排的。”
　　“……”
　　这个答案如此充满讽刺，斑几乎要忍住冲动才能不把他的脑袋摁在地板上，看看里面能不能流出一屋子的水来。
　　他并不是太为难自己的人，从来不是，于是他换了个方法。

　　那就像是某种不受控制燃烧起来的东西，却又绝对沾不上恋慕或是柔情之类的边，哪怕在最荒谬和不可思议的梦里，这也不该发生，又或者发生的太不合常理，粗暴又混乱，不过是一点火星，火就燃烧的汪洋一般炽烈。

作者有话说

　　不过是个单纯的kiss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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