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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火之卷(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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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千手柱间冒出来,这个夜晚格外美好,羽衣缧看着蝙蝠飞回来之后,宇智波斑又拆了它一次,再拼起来,最后研究那块动力源。
这不是有点意思,简直上了瘾。
羽衣缧不得不回去换衣服,他现在的人设十分讲究,一堆的毛病,和忍者的身份相去甚远。
宇智波斑不疑有他,正好,他也该回去一趟,安排之后的事。
“路上小心。”他多说了一句,羽衣缧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
胳膊上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宇智波斑僵硬了一会儿,那背影慢慢走下去,消失不见了。
麻渐街白天的热闹,要安全的多。来的是正正经经谈价钱,试探情况的客人,这些人背后若不是贵族大臣,就是忍者家族的代理,或者两者兼任,晚上多半是忍者不请自来,这一招要是有效,麻渐街就要血泼一地了。
注连绳白天不在家,来的客人就在隔壁等。
屋子里一进一出的动静,里面外面都要多看几眼,羽衣缧神色恹恹,一个晚上不睡,就有憔悴不足之态。身上那一身十分招人联想,皱了的袖子在白天也隐约浮动一层珠光,等他走了,客人就小心的打探他。
“那是阿国小姐。”仆人迟疑了一下说:“请您稍等,主人很快就回来。”
水之国来的信众等在屋子外面,浩浩荡荡,得到了注连绳软硬兼施的一番话,为首的妇人不再为难他,只要求他记住整个舞蹈,不出错就罢了。
这很简单,羽衣缧任他们忙前忙后一阵,心中一动,问道:“届时我要装扮么?”
妇人僵硬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让羽衣阁下试一试。”
“在这里我叫阿国。”羽衣缧没有拦着。
他本以为那是又一种辣眼睛的效果,不料真正装扮一番之后,镜子里的照影宛若妙龄女子。眼睛尤其动人,他看着镜子里,一时不舍得移开视线,萤如果装扮起来,就是这样么?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妇人又一次演示那支舞蹈。
和上都流行的舞蹈不同,那只天神舞,手势纷繁,舞袖如流,虽然动作缓慢,呼吸和姿势都十分严苛。
羽衣缧记得很清楚,他试着跳舞的时候,多少有几分拘束不自在,但妇人让人搬来几面镜子,围在屋子里,那昏暗的光线里无论怎么转开视线,都能看见陌生的女人翩翩动人的影子。
停下来的时候,妇人紧皱的眉间稍稍舒展,躬身请他这几日多做准备。
注连绳倚门不进,眼睛里的笑意意味深长。
现在这一招已经无法令羽衣缧有什么感觉,他眨了眨眼睛,注连绳呛咳起来,过了一会儿道:“小少爷昨夜很尽兴,连神座的东西也没带回来。”
“他送给我了。”羽衣缧心情确实不错。
“今夜也要出门么?”注连绳说:“宇智波家也派人来了上都,神座弄出来不少好东西。”
“你怕他为这个骗我,那真是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羽衣缧神色如常:“他只会明抢,而我,只要不是卖给千手的人,一切好说。”
“那么,萤小姐那里的事呢?”
羽衣缧脸色一沉,好心情无影无踪,语气淡淡的:“怎么了。”
“有人朝那里打探,”注连绳说:“你不用管这些,事情不会如何。”
他一转身,风里传来轻轻的叹气。
“这样的夜晚,正是适合百鬼夜行……”
羽衣缧夜里又出了门。
上都的忍者就那么些,鱼龙混杂,真的有威胁力的,也就只有几家。宇智波一族来了,千手一族怎么不来,千手柱间不像那么机灵的人,然而不是他,又能是谁想到对鹰司家那里摸底。
他不该这么冲动,这就像自投罗网,反而印证了什么。
事关妹妹羽衣萤,他很能沉得住气,当年送到火之国,连同鹰司家,也是精挑细选出来。如果有人一眼看出来,这个人就非死不可,不能久留。
然而当他在千手一族派来的使者居住的旅馆屋顶揭开瓦片,他一下子愣住了。
宇智波斑坐在席中,那披拂在背后的黑发,怎么可能认错。
对面的男人是千手柱间,端着碗喝了口酒,笑容动人。
他悄悄盖回了瓦片,苦无破空而来,速度不快,他躲开了苦无,穿过几条街,没有人追过来。
“千手柱间……”
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要让他不快活,哪怕心情好了一点点,就要冒出来败坏。
一击不中,羽衣缧没有再动手,注连绳说得对,再不济,那里还有个间桐鹤野。
注连绳也没再来找他说话。
日子渐渐近了,注连绳的那一批水之国的舶来品,被人一点点搬空,越是到后来,价钱越是离谱。
“还剩三十只。”
“还是盘尼西林?”
注连绳没想到羽衣缧突然开口,笑道:“不,是好东西,麻醉剂。”
很巧,这个东西在羽衣一族已经有人用过,羽衣缧怔了怔,说:“给我吧。”
“小少爷想送给谁,”注连绳叹了口气:“好吧,但我劝你,多少收一笔钱。”
羽衣缧没有说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悠了几天,终究是压不下去。
注连绳说的,他都明白,只是他忍不住。
“还是你处理吧,”羽衣缧道:“我去看看萤。”
这一次注连绳没有阻拦。
羽衣萤上一次见面时,还是会大吵大闹,梦中惊醒,这一次却不同,羽衣缧掌握人牲之术,些许改动还是做得到,他走进那间屋子里,间桐鹤野坐在桌边,支着下巴,打盹一样闭着眼。
这算什么守夜,羽衣缧不动,看他什么时候警觉。
桌上有一只香炉,缓缓吐着烟雾,还有两个没有收拾的茶杯,一叠芝麻酥,羽衣缧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拈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扑通”一声,间桐鹤野惊恐的滑坐地上,瑟瑟发抖。
“缧……缧大人……”
羽衣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
他慌忙连滚带爬冲出去,羽衣缧不由摸了摸脸,怀疑是不是有那么可怕——他从前不对容貌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却要想一想。
——宇智波斑是怎么看他的?
这个念头很快驱散了,羽衣萤就在帘子后面,他想的是别人,这太可笑了。
羽衣缧没有惊动她,隔着纱帘,他站了一会儿。
萤。
嘴唇轻微的触碰,微微颤抖,气流平稳的进出,经不起波澜。
更不可能回应。
从火之国的战场回去后,他和萤有过一段平稳安静,关系融洽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萤的病情好转,也许是因为,他开始像个哥哥一样关心她,视线跟着后面,替她教训一些太过分的轻侮。
她从小就很喜欢他,久别重逢,只有更喜欢。
有一天,他忍不住让她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山洞,里面全是飞舞的萤火虫。那个山洞远在火之国,还在宇智波一族的辖下,可那一幕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色,美的足以让人对这混乱冰冷世界改观。
“我……想看……”她嚷嚷着:“哥哥!我想看!”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好像是说,总有一天……
剩下的半句话,他咽了下去。
再怎么高兴,那个承诺也是苍白的,羽衣萤只是个没有查克拉,身体糟糕的孩子,而他却给了她长远的期望和美丽的许诺。
“我会带你去看的,”他在明白了这句话的残忍的同时,下定了决心,不顾一切的许诺:“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后悔么?
羽衣缧转过头,间桐鹤野哆哆嗦嗦的看着他,那就意味着,萤很快就会醒来。
“她常常做梦么?”羽衣缧道:“还害怕么?”
间桐鹤野摇头,羽衣缧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是的。
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但不是为了那句话。
无法实现的承诺,无法消除的现实,无法回去的过去。
但只有那句话,那时候的心情,他很清楚的记得,每次想起的时候,心头涌过的热流和痛苦,都在不断提醒他。
宇智波的代理人住在一个城东的旅馆,箱子搬了进去,他没有迟疑的叫来了宇智波一族的使者。这一次性打包的药物,无论是不是新出来的,都贵的一塌糊涂。
唯有这一次,注连绳要求用一个任务来当酬劳。
“保护神木教的圣女。”
很便宜了,宇智波斑挠了挠下巴,笑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在代理人满是喜色的打算说什么时,这一声笑听不出多少高兴,甚至让他一下子什么都不说了,僵硬的站在角落里,气氛顿时僵住了。
“客人,”外面的侍者停在门前:“有一位叫阿国的小姐前来找人。”
宇智波斑抬头看了看门。
影子细而窈窕,他示意屋子里的人退下,随意的说:“让她进来吧。”
纸门被缓缓的拉开了。
代理人没有离开,门外宛然是个女人,看见还有旁人,遮住了脸,慢慢走进来。宇智波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这种场合下,谁都清楚不能留下。
只是当他走出去把门关上时,忽然一愣,刚才那个侍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