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Ep.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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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透亮的间室向外眺望，橙黄灯光笼罩的店铺前依稀可辨摇曳的树影，将底层落出的光挡去大半。
沢田纲吉复又收回视线，桌案上摆着的文件被整齐地装订在一起，他拿过被盖以绝密文档红戳的一叠文件，自暂告一段的报告书写中抽身，他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疲惫。
或许是沉寂的日子延续得着实长远，重新拾起有总带上那么点生疏的意味，好歹也是稳坐了十代首领的交椅达五年之久的人，再不济自然也不会在下属面前表露出分毫端倪，是以成为了开夜车的根源所在。
一声长叹未加遮掩，沢田纲吉顺从本意给予自我瞬间的放纵。
结束同白兰的争斗后，他一直在搜罗有关于地下世界的情报，在调查过程中自然是察觉到了个中存在的一点不和谐音。
照理说，白兰的消失会复原他施加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因他而起的负面后果，实际上、他错误估计了这个男人对世界的影响力，还有那么一部分——他只是略有涉足，却无能力完全把控——那便是地下世界，这个指代所造成且波及的范围，与白兰施加给世界的影响并非百分百重合，甚至是更小的概率，接近个位数值。
萩原理沙带给他的认知成为了他错误假设的原因之一，沢田纲吉曾以为是白兰致使其性格大变，毕竟当时还是国中时期的萩原——起码凭借着他们一年左右的相处——是安静寡言不善自我表达的人，她更多的会借以实际行动来传达自身的喜好，和她交谈的时候，沢田纲吉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平静。
不需要过多的猜测，横在彼此间那条看不见的线已然清晰地规划出了哪种程度上的往来不会令其心生冒犯。
只是后来，他不可避免地再度想起那段过去，思绪沉淀下来之际，他已经能控制自身的情绪，经过无数次的回忆、一遍遍的提念，当初那种难以平复的心情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镇定。
出于过去已成无可更改的过去，而现下她仍好好地存于一方的事实，他逐渐不再拘泥于那时痛苦的记忆。
似乎有听谁谈起过，对每一次细节的回顾，人都会掌握到新的一点东西，巨细无分，是次次积累而成的必然。
五年前未能查明到的真相，现在已经显示有蛛丝马迹通往那条被封死的道路。
他循着年前接手巴勒莫港口时引发的事件入手，线索导向了格斯佩拉家族的违法走私，岚守和雨守前往探查证实了确有‘人体实验’的交易，其后隐秘牵扯到了地下世界。
然而基于彼此不成文的规定，地下世界与Mafia多年来始终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若是贸贸然展开攻势，怕是在引起非议的同时会给彭格列带来不可逆的负面影响。
现如今按捺不动着的等待着实无奈，只是目前他必须考虑后果而选择缄默。
某时悄然而至的片景令他醒觉，沢田纲吉回忆起碎片式的画面，彼时细雪初落，他和萩原理沙原定了去往福利院探望孩子，中途的发生的意外阻了计划。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惊觉突兀浮现的过往带来的陌生性，沢田纲吉不免诧异地坐直身体，绷紧的神经在太阳穴口突突直跳。
那人表现出来的熟稔，对话间强硬不容置喙的态度，那时直面他的少女是以怎样的一种反应迎接的？
暗藏憎恶意味的假笑过分浮夸，张开的双臂在直触对方时疾如电掣，交手时直取命门的杀招，无不彰显了萩原理沙对其厌恶之情。
那是鲜少面见的姿态，却在那时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甚至不顾身边还有他的存在。
能对她造成此番深刻影响的，必然是——至少曾经是——最为亲近之人。沢田纲吉略觉悲哀，他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时刻面临着威胁，那源头不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恰恰是身边至亲至爱之人。
——或许是萩原理沙避重就轻得过于明显，他即使心有获悉也无从谈起，何况站在那时的角度，沢田纲吉还无法对其个体说太多类似密友才会提及的事，他没有那个立场。
遇到她的事免不了给予相当量的关注，从而将某些细枝末节的线索忽略，若是剥离主观的念想……
沢田纲吉目落在那叠文件上，由岚守汇集起来的重点一如其惯有的严谨做派，是出自客观的点来看待这整一个事件。
曾经戴西确实也跟他提及过安口式吉这个人，他有意避而不谈的事实，即使察觉也选择性忽略的关系。
惧怕失去，故而在隐觉事件脱离掌控前彻底撒手，不去思考那根本不能解决丝毫问题。
安口式吉与萩原理沙，他们之间割裂不去的血脉联系。
啾啾的虫鸣声不知何时收了作腔，万籁寂静的夜晚总能激起难以言明的某种冲动，突然冒出心头，至此一发而不可收。
沢田纲吉拿起置于抽屉里的终端机，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之际，手机屏幕正显示着通讯呼叫中的状态。
仓促间试图挂断时已经晚了，电流的窜结凝成通话接起的提示，他的手指悬在红色挂断键的上方迟迟不落。
“……”
“……”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那头不曾响起的声音令他再度懊恼自身行事的冲动，仅仅只是晃神的功夫，就给对方带来了这样的困扰。
延续着的沉默促使手心开始冒汗，就在他暗想着萩原理沙会就此挂断电话时，她一句略带困惑的疑问打破了所有假设。
沢田纲吉试想过很多种可能，作为那日一别再无联系的第一次重新通话，尴尬或沉默难以避免，甚至会有那么一些唐突。
始料未及的却是抹去白兰的存在将这个世界拨回正轨后，萩原理沙会一并将他遗忘——又或者，即是没有白兰从中作梗，再来一遍还会是同样的结果——盖因造成如今萩原理沙现状的根源不在白兰，而在她父亲安口。
“沢田纲吉、沢田君……吗？”
不十分确定的试探口吻将他从万般思绪中拉回，试图作出的微笑透着苦涩。
“不知为何通讯列表里存了这个名字，但就我印象中似乎并没有相应的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萩原理沙坐在黑色汽车的后座，车窗上映有灯火斑斓的景象，星星点点连缀成一片晃动的光带，同时附着有她略带困惑的神情。
“表情，很困惑。”
结束通话后与紫瞳女子四目交接，那透过车子后视镜反转过来的目光有点不尽真实的意味。
萩原理沙隔了片刻才适应祁莉说话断句的方式，“唔……”她沉吟着不知该作何解释，好在单纯地滚落拟声词后对方便也不作细究。
“理沙酱这么久才回来一趟，匆匆一见又要离开，都没有机会给你尝尝我新做的糕点，总觉得很遗憾呢。”
祁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摩挲着边缘凹陷的纹路，放佛才想起什么似的将身子探向副驾驶的位置。
“对了，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糕点也不急于一时呐，”萩原接过她递来的那叠情报，换上一派轻松的模样，“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会亲自上门来蹭吃蹭喝的哦，到时候希望祁莉不要嫌弃我才是。”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实在不安全。”
萩原没有推辞，道了谢便也同意了祁莉送她到家的提议。
“……阿纲？”
“……”
自家首领过分明显的走神让山本不得不停下汇报工作的进程，他和对座的狱寺眼神交流了番，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丝不解。
“十代目！”
狱寺轻咳着，下一秒用相当爽直的音量喊道，算是成功勾回了彭格列十代飘得不见踪影的神思。
“啊抱歉……昨晚上没休息好，有点走神。”
他道歉的模样像极了当初那个做错事被里包恩训斥的小小少年，或许是这次临时的会议都是亲近的守护者，他也就没有太过强撑，直白地将走神的理由说了出来。
“嘛……”
“刚刚说到地下世界的实验体投入情况，呃啥来着？”
“十代目，你真得要庆幸里包恩先生近段时间度假去了，不然若是被撞见了您这幅状态，又将是一连串魔鬼级别的特训了。”
“感谢尤尼，不然我真得死定了哈哈哈。”
他干笑着略过话题，不好意思地麻烦山本再汇报一下近况。
“年前因为失误导致了线索丢失，这次我和狱寺重新排查了一遍港口的运行事项，找相关负责人确定过得到了新的消息。”
“是——？”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Ep.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