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Ep.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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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彭格列近况的消息并未激起她多大的反应，萩原反复翻阅着那本日记，娟秀的字体即使是在心情低落时依旧保持着工整。
“后来……”
她强迫自己从良久的沉寂中脱身，即使如此，心头压抑的情绪仍是延续着其本身的威力，经久不曾散去。
“反水了呢，即使还算是半大的孩子，已经能使得一手好计策，表面上看来依旧算是白兰更胜一筹，但结果并不好说。”
萩原纪野淡淡地评论着目前的战况，驾轻就熟地避开了她的询问。
“……，……你知道我想得到的不是这个。”
“有些事情只有在藏着的时候才是最好的状态，你不能一心只顾眼下愿求而强制将其剖开，抱歉，唯独这一点，再过多久我的回答都不会改变。”
纪野坐在窗框的一侧，半个身子靠着棱木，悬挂在那头的风铃摇曳直响，“你和那孩子本质上是同样的。”
甚至、就过去的相处而言，比那个孩子同她来得更加亲密。
“那为什么你会同意将这些告知于我，”仅仅只是因为她察觉到了或许‘她’并不是‘萩原理沙’，如此荒诞不经的理由。
“在这个话题上作争论毫无意义。”萩原纪野强硬地终止了她进一步的问题，“聪明人做事一向安静低调，何况你要的答案我给不了。”
萩原合起手头的本子，放回到原先的箱子里，那下面压着厚厚的一叠素描绘本，她几乎能够想象出来，画面流畅自然地浮现在脑海里，放佛曾亲身经历一般，指尖碰触封面时，那种笔刷划过纸张的窸窣声随之复苏。
她因此溃散了瞳距，在触及更深远的记忆囚笼时突然止步，意识回笼之际，这方寸之地已不见了萩原纪野的身影。
啾啾的虫鸣间做休憩，临时起势的篝火腾起的火苗时不时地跳蹿，因白兰过强的攻势而不得不放弃基地退至河谷地带的彭格列一行，终是获得了短暂一息的休整。
沢田纲吉屈着膝盖坐在火堆旁，间隔性地用手头木棒拨动一下燃烧得正盛的树枝。
身后落定的脚步促使他微微侧身，是在先前一战中负伤未愈的入江正一。
“正一君。”
自从来到十年不足的未来，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曾一度洗刷他的观念，当被迫直面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的对手时，沢田纲吉承认第一个冒出头的想法是逃避，他想窝回那种沉在底端的废柴形象中，而不是少他不行的背水一战。
他习惯了在他所认为的穷途末路中被里包恩逼迫着前进，接受难以想象的训练，一点点支撑着走下去，可习惯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经历过与巴利安的战斗并度过一段时间的和平日常，沢田纲吉一度认为那种漆黑的非日常再也不会降临，如今却直面着白兰这般棘手的敌人，甚至已经不是小范围的混乱，而是牵扯到整个世界的毁灭与否。
“我希望纲吉君你不要多想，”入江正一小心地用手肘支撑身体的重量，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席地坐下，“最终战在即，必要的休息是当务之急。”
“我明白。”
他耸搭着肩膀，明眼都能看出来是强撑的应答，说到底，这段时间的成长再快，现在的沢田纲吉依旧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让他去担起阻止白兰的重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然而没有办法。入江正一垂眼，这是他亲眼目睹过的唯一一个未被白兰毁灭的世界，其纵向时间线的区别在于他们国三时的相遇。
未来的变动就存在于这么微小的一次碰面，牵引出一系列可观的后续发展。
“如果没能阻止白兰，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同其他平行世界一样的结果吗？”沢田纲吉缓缓地道出曾被告知的消息，“总觉得很没有真实感，我真的……可以做到，不、是必须要阻止吧。”
他摊开的手掌朝里拢合，做出抓握的动作。
“不知道萩原桑怎么样了。”
十分突兀展开的一个话题，连入江都表现出一瞬的呆愣，这个许久不曾提起的名字，存在于脑海里已达五年之久。
“先前在攻占密鲁菲奥雷分部基地前夕，我见到过她，当时隐隐有种预感，好像她什么都知道，后来……也的确证实了其中一部分的猜想。”
“关于她的事，我不知道该从何跟你说起，十年后的你在答应赴约的前几天突然向我提起一件事，说着他坚信‘她还是她，即使改变存在’，我那时觉得很是突兀，直至我见到隔了三天重新出现的小沙。”
他在末尾的称呼中略作迟疑，避开了显得生疏的指代。其实打心底里，就像他目前对白兰的看法一样，即使彼此站在敌对层面，过去发生的事很难做到简简单单的一笔勾销。
“但是她单方退出了计划，白兰他那边不会一点行动都没有？！”
入江正一在这时露出了一丝苦笑，“恐怕小沙的情况和我一样，白兰他在最开始就没有将我们两个归入他的麾下，讽刺的是我竟然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
“可我还是无法理解萩原桑这么做的理由，”他的瞳中跳跃着篝火星碎的光，用树枝在地面上胡乱比划，“那次的邀请会上是她亲手|枪杀了……十年后的我，来到日本后却又主动请求退出狩猎计划……”
“或许是十年后的你表现得过于镇定，白兰一向随心所欲，难以捉摸，因此放弃的部下也不在少数。”
林间枝叶簌簌地抖动，混杂着昆虫再起的鸣音，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唯一的交谈。
几许炸开的木星子从火堆里跳出，沢田纲吉望着眼前一点出神，细微的喃语几乎湮没在骤然而至的虫鸣声中，“我觉得并不全是那个原因。”
那个梦，和见到圆形装置时有所相似又不尽相同的梦境——梦中的画面始终占据在他脑海一角——保留着大半模糊的梦境特点，身处其中时始终看不清人物全部的相貌，或许是当时的震撼感太强，那句话穿透了梦的局限，在醒来后依旧盘踞于脑海。
来自十年后的自己。
“暂时先不作他想了，好好休息，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光火拉长的影子在地上匍匐摇曳着远去，他抬起头，一片深蓝的天幕中散有几块云彩，稀松的絮状物在其上描摹出黑色的几笔阴影，偶尔会露出不甚遥远的星辰闪烁。
确实没必要想那么多，毕竟若是他战胜了白兰，将世界拨向正轨，他们就能从目前的时间轴回至日常，届时这里发生的一切、这里遇见的人，都不再会有交集。
他一定会觉得遗憾，但这个世界不是他所在的世界，再怎么惋惜也不可能在结束任务后依旧停留。
沢田纲吉听过不下数次的对平行世界的探讨，原本的一个世界因为某件事而衍生出一个新的世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触发新的世界，拿树木作比较的话，最后形成的世界会如分叉生长的枝条一样繁茂。
明明已经发生的未来，却能通过某种连接的手段，演化出新的一个未来，十年后已经穷途末路的世界，真得能够在接下去的一战中改写嘛？
他不得不怀疑，然而不得不前进，为因白兰的所作所为而已经逝去的人们、为来自过去的至亲同伴，为……
沢田纲吉在以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思考，未来的世界却强制地推着他向前。
人本身的畏惧往往来自对未知的恐惧，漫长的等待总是煎熬的一种折磨，而真正迎上前去时，战局的变化往往只需一个瞬间。
彭格列家族纵向发展的时间里孕育了太多的奇迹，甚至连一向游刃有余的白兰都浮现诧异的神情，不是那种造作的虚假，是真真切切的始料未及。
被光芒围困的一瞬间，白兰拥有的记忆悉数冒出，走马灯似地迅速掠过。
他觉得可惜，即使这个世界确实因他改变不少，却并非全部都由他而起，有些人是不会因为这个世界的白兰消失而恢复原状的。
看不到得知真相后的纲吉君的反应，总觉得有点遗憾呢。
散尽的光芒中落下了属于密鲁菲奥雷首领的指环，这场由其引发的争战——荒唐几何，恶果连连——终是迎来了它的落幕。
“总感觉睡了好久——身体都变得僵硬不少，啊、听到骨头嘎达声了。”
与白兰一战胜利后，因为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一行人重新回至了他们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守护者得以重回现世。
山本舒展着胳膊，一眼却未望见自家首领的身影，“阿纲呢？”
“说是好久没透气，先去外面了。”
“唔，难得见阿纲这么积极地往外跑，看来真的是被闷坏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Ep.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