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与暮之恋》第一季》茜之舞

8、华美的上市之初

　　吕思远的酒吧距离华美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通常闲暇时他们总爱光顾这里。

　　温承和丁利开车驶过几个街区很快来到了酒吧门口，俩人停好车直奔里面而去。在吧台处正碰上吕思远，看到温承和丁利俩人，他立即迎了上来，“思远，麦家明来过这里吗？”温承焦急的问道。

　　“家明在203号房间，不知出了什么事问他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喝酒。”

　　温承闻言一皱眉说：“我上去看看。”他拍了拍吕思远的肩膀，随后和丁利走上楼梯。

　　俩人推开房门，看到麦家明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喝酒，旁边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麦家明不禁神色一变。丁利示意那个女孩出去，不料，却被麦家明紧紧地拥在了身边。

　　温承心里清楚，麦家明这是故意向自己挑衅示威，他只得强压怒火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屋里的气氛很奇怪，除了麦家明和女孩的调笑声外，温承和丁利却冷眼旁观。

　　麦家明举起一杯酒正准备旁若无人喝下时，温承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一脚踢开面前的茶几。

　　“麦家明，让这个女孩离开，是你还是我？”

　　温承摄人心魄的眼神直逼麦家明，他的威严震慑了那个女孩，她挣脱麦家明惊慌的离去。

　　三个人一下陷入难看的沉默之中，最终，还是丁利首先打破沉默。“家明，因为一个小小的人事安排，你竟然两次缺席董事会和公司举行的例行会议，分明是故意给温承难堪，你究竟想做什么？”

　　“丁利，你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失忆症，什么叫我给他难堪，不是他把我赶出公司的吗？”

　　丁利按耐不住愤然回击，“如果不是你顶撞在先，温承会那么做吗？他是我们的上司，而你随意随性不分场合的公开顶撞，让他如何下得了台？公司里有那么多员工，你让他日后如何树立威信？”

　　“你们今天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质问和教训我，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吧？”

　　“说吧，麦家明，要怎样你才肯和解？”温承单刀直入地问。

　　“我没听错吧，温承，你这是在求我吗？如果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是在默认了。你也会低三下四的求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你担心什么，担心华美上市计划失败，你这总裁的位置不保，是吗？”

　　麦家明的话极尽刻薄，丁利想反击被温承制止，“让他说。”

　　“其实你们两位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心里很清楚，是想让我跟你们回公司对不对，因为再过5天董事会就要进行投票表决了，你们终于坐不住沉不住气了。”麦家明的嘴角竟牵出一丝顽劣的笑容。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喝酒，你想看笑话吗？”丁利气愤的质问。

　　“想要我回公司也不难，可这求人总该有求人的样子。”麦家明斟满三杯酒把它推到温承面前，“如果你想表现你的诚意，那就喝下它，喝完之后我就跟你回公司，从此，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麦家明这是故意抓住温承的弱点对他进行刁难，温承最终落入下风。

　　“麦家明，你大概不记得之前的教训了，如果你非得这么做，这酒我替他喝。”

　　“丁利，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这是我和他的事，你给我躲一边去。”麦家明不买账。

　　“好，这酒我喝。”温承担心两个人再起纷争，他伸手端起一杯酒。

　　丁利劈手夺过尽数泼在地下，麦家明欲起身离开却被丁利强行拦住。他逼视着麦家明说：“给我坐下，别逼我动手，听温承把话讲完。”麦家明只好无奈地坐了下来，但脸上仍是一副倨傲的神情。

　　温承重新落座之后言辞恳切的向麦家明申述道理。

　　“如果你认为我之前的话伤到你，我向你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家明，我们同窗四年创业五年彼此熟悉，偶尔会有纷争，但只是各自的理念不同，怎么可能成为你死我生的敌人？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我不可能像你一样摔门而去一走了之，我必须掌控全局安抚众人的情绪。”

　　“如果华美是一艘正在行驶的轮船，这条船上会有各种各样的乘客和思想，途中还会遭遇冰山海啸，如果不想致轮船沉没必然要保持平衡，必要时必须妥协。妥协不是示弱而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可你发起脾气来就像大海里的一只虎鲸，暴怒的可以把轮船上的桅杆给撞坏，这怎能不令人心惊？”

　　“陈俊生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的权限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罔顾众人的意愿。李致南太年轻尚需历练，而我一直崇尚自由竞争，更重视个人发挥。假以时日他定然脱颖而出不负众望，但现在由他来担任公司的高管，不但难以服众还会授人以柄。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给你一个台阶，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温承的话字字千钧直击要害似乎撼动了麦家明，他最后神情冷峻地走出房间。

　　“麦家明，我告诉你，温承说过，如果华美上市失败，他会承担全部责任并将辞去执行总裁的职位。如果这是你期待的结果，那好，那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华美。”丁利推门离去。

　　丁利上车看到温承俯身在轮*盘上一动未动，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

　　“温承，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那个混家伙由他去吧。”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上市对华美来说不是最佳时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内部的分裂已经让我陷入了心力交瘁内外交困的境地。而这一役很可能是我的滑铁卢，或许是我的能力不够，还不足以强悍到可以真正地驾驭华美。丁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别怪我，我已经尽力。”

　　温承的话令丁利陷入不安，“温承，如果连你都这么想，华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我可以将这些话当成是你发泄负面情绪的垃圾，但不能成为你抛弃华美的理由，我们和华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掌控它，无论华美上市成功与否，我都不适合再担任执行总裁一职。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不管结局如何我会自然地接受这成王败寇的命运。”温承有些意兴阑珊的回答。

　　“你想让我们五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你这么做无疑对华美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不是救世主，单凭我个人的力量无法力挽狂澜，更无法像传说中的骑士那样来拯救华美。丁利，别逼我，别把赌注押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承受不起，真得是承受不起。”温承心灰意冷的说道。

　　“温承，如果你真想弃华美而去，那你真得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丁利，我只是辞去总裁的职位，不是要离开华美。”

　　“这有什么不同？你的离职会带来人心浮动，况且你能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好啦，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只当你是累了需要休息，你好好反省三天后再回公司，现在下车，我送你回去休息。”

　　丁利下车来到驾驶室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强行将温承拉下车，两人互换位置驾车驶离了酒吧。

　　温承一连三天没有在公司里出现立刻引起震动，尤其是在决定华美命运的严峻时刻。

　　一股群龙无首的恐慌情绪，开始在整个公司里蔓延，丁利却丝毫不露口风。

　　这一情形引起公司高管陈俊生的严重不安。这正中丁利的下怀，他一直都企图营造一种氛围，以借此来敲打那些冥顽不灵的保守派，必须令他们意识到公司一旦失去温承，整个华美犹如失掉灵魂。

　　温承虽具有主动的决策意识，前瞻性的眼光和敏锐的洞察力，却不擅长梳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但丁利却深谙此道，恰恰具备这种优势，两个人的配合是相得益彰宛如天成。

　　丁利暂时代理温承处理公司各项业务，他批阅完大量积压的文件，上午的工作便宣告结束。

　　他不放心温承，便驱车直奔他的公寓。来到公寓摁了门铃没人应答，他找出温承曾经给过他的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发现客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奇怪，这人都去哪儿啦。丁利边想边快步走上楼梯。

　　他来到温承的卧室直接推门进去，正在沉睡的温承被惊醒，起身看到丁利很吃惊。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了我的房间？还知道礼貌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你这又不是大小姐的闺房，我怎么就不能进，竟然洁癖到这种地步。欣姨呢，保姆小江呢？”

　　“欣姨有事去了南京，几天后才能回来，小江我给她放了两天假。”

　　“你快起床，我们一起去吃饭，也不看几点了还睡。”丁利来到窗前拉开窗帘。

　　房间里变得敞亮起来，丁利一回头看见温承依旧没动便着急道：“我说你到底起不起啊？”

　　“那好，你出去在外面等我。”温承无奈的说。

　　“怎么，怕有断臂之嫌？谁稀罕看你。”丁利边说边走出房间。

　　看到丁利走出房间，温承这才不情愿的起身。整理好床铺洗漱完毕，他从衣橱里找出一套浅色的衣服穿上，这样可以使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些。随后他走下楼梯来到客厅看到丁利正在餐厅里忙碌。

　　温承一边系着衬衫上的衣扣，一边对丁利说：“不是说好了出去吃吗？”

　　“看到冰箱的食物很丰富就改变主意，我来为你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做顿丰盛的午餐吧。”

　　“你倒挺善解人意，可惜施错了地方。”温承漫不经心的问：“公司的事怎样啦？”

　　“你还会关心公司？别忘了，前两天你说过的话，我可是言犹在耳。”

　　“废话，这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心情不好的时候啊。”温承在椅子上坐下。丁利看到温承的着装顿生惊艳，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下配同色的长裤，外面优雅的套上一件浅灰色带桔色条文的休闲西装。

　　“唔，还真是帅哥一枚啊。”丁利发自内心的赞了句随后又不怀好意地说，“刚才我没敲门就进入你的卧室，差点引得你雷霆大发，我想这要换作是夏美琳进了你的房间，你还会是这种态度吗？”

　　“丁利，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正形了，何必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丁利将一份精致的意大利面推到温承的面前。

　　温承早已饥肠辘辘拾起刀叉尝了一口说：“不错，手艺精湛可以去做厨娘了。”

　　“你说你这夸人都带有损人的意思，我真服了你。”

　　“看在美食的份上，我暂且饶过你，若有下次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还会生气还会发怒啊，我以为这一切都已经从你身上绝迹。”丁利是有意在激怒温承。

　　他希望温承依然秉持一种强势和霸气的姿态并以绝对的自信来执掌华美。

　　“有朝一日，我要赢得全世界。温承，还记得我们在大学里读到的这首戈麦的诗吗？”

　　“不过是我们年少轻狂时的一种执念而已。”温承不以为然。

　　俩人边吃边聊，丁利把自己力图营造的一种微妙气氛的作法向温承做出解释。

　　“丁利，你的攻心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真是甘拜下风。”温承叹道。这时丁利接到余振峰打来的电话，他接听后神情一振，“温承，振峰来电话说麦家明已经回公司，这表示他已经低头。”

　　温承手中的刀叉在餐盘里停止动作，他默默思考着什么也没说。

　　当温承步履从容地步入华美公司的大厅时，立刻引来众人围观的目光，以一身卡其色西装亮相的他温和而淡定，不断有员工惊喜的跟他打着招呼，他的助理李玮帆很快将一杯咖啡送到他的办公室。

　　温承的到来起到一种稳定军心的作用，他批阅大量文件后又约见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但唯独没有约见麦家明，这让天性浮躁的他感到不安。

　　麦家明被丁利推进温承的办公室时，温承正在圈阅手中最后一份文件。

　　看到麦家明，温承立刻停止手里的工作与他静静的对视，“你是来道歉的？”温承直击麦家明的软肋。“这道歉总该有道歉的样子吧。”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时候应该挫挫他的锐气。

　　“我都已经回公司了，你就别生气了，这样吧，我自罚三杯酒算是给你赔罪。”

　　“罚酒岂不是太便宜你，谁不知道你喝酒比喝水还习惯，你以为我傻？”

　　“那你到底要怎样，反正我人已经在这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这还不行吗？”

　　温承起身来到窗前不理睬，麦家明紧跟过去，他用手触碰着温承。“还生气啊？”温承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就没见过你这么混的家伙，下不为例你给我记住了，我最恨的就是我们内部的反水。”

　　上午九时整，华美公司迎来了自它创立以来最为至关重要的一场股东大会。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一场冗长的辩论开始，赞成派与反对派交锋正酣，双方各执一词，一轮又一轮的激辩令人眼花缭乱，激烈的言词对撞宛如刀光剑影一般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温承却缄默不语。

　　温承精心捕捉着双方在答辩过程中透露出的讯息，眼中的疑虑开始加深，情势不容乐观。

　　会场安静下来，二十四位常务股东悉数把目光投向温承，期待他做最后的阐述。

　　温承却只是做出极为简短的发言。

　　“很高兴能够在这里看到一场唇枪舌剑的精彩辩论，今天，我们的命运将要被自己裁决，它将决定华美公司未来的走向。职场上有一句话在这里也非常适用，某些时候勤奋和努力，并不是取得成功最重要的一环，最重要的是你的抉择，机遇的大门不会永远向我们敞开。现在，我宣布投票开始。”

　　根据公司的章程，任何一个决议的出炉都要赢得半数以上的票数，也就是胜者一方必须领先对方两票才可成功登顶。每一位股东的面前都设置了红色和绿色的按键，以及一个投弃权票的空白键。

　　惊心动魄的投票开始，票数不断交替上升，尽管赞成派领先一票，但陈俊生的一票尚未投出。

　　如果他投出的是反对票则回天乏力，温承手中的一票已无任何意义，时间仿佛被卡住。温承表面上镇定如常内心却冰凉透骨，但他仍然微笑着冲陈俊生点头示意，气度不凡地作出请他投票的手势。

　　陈俊生并没有马上选择按键，而是静静的思考片刻后才轻轻摁下空白键。

　　令众人跌飞眼镜的是陈俊生居然投出弃权票，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几个保守的股东们向陈俊生投去了愤恨不解的目光。而丁利和俞振峰等人的神情则为之一振，脸上难掩狂喜之色，恨不得上前去拥抱亲吻陈俊生，对他们而言，这简直就是霎时逢生，事情已开始峰回路转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之所以投出弃权票，是因为我不想华美公司在这个时候换帅，虽然，我个人认为目前不是我们上市最适宜的时机，但华美需要一个有能力和熟知它的人来引领和掌控。”陈俊生坦率地给出答案。

　　温承深感意外，他目光环视众人深思良久之后才陈辞。

　　“由始至终，华美上市都经历了一个艰辛曲折的过程，华美并不尽善尽美，但一直在前行，前行之路依然还会荆棘丛生历经波折。或许会有人质疑，我们付出的风险是否值得，作出的努力是否有回报，丘吉尔曾说，想得太多或是太远反而是个错误，而很多事情是无法预判的，机遇与风险并存。”

　　“最后，我送给大家一句古希腊的哲言，命运的抉择会永远超出我们的预期。”

　　温承伸手触摸绿色按键，记分牌上显示的数字定格十三票对十一票上。

　　华美上市虽然获得股东大会的通过，但温承的内心却是喜忧参半。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数度谈判之后，董事会终于达成意向并出具书面决议，决议显示温承仍将控有华美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这意味着温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地位无人质疑，丁利等人露出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