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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让爱自由的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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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星空,不眠的夜晚,红叶漫天凄飞,预示秋天正迈向凋零。
夜色中的北京,空气中悬滞一股雨星的味道,温承的神情里负着一种哀伤心却空洞明亮。
赴法兰克福调查的结果印证之前的种种猜测和推断,这令他陷入痛苦难言的境地,他无法分辨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是幸运还是毁灭?欲将此事宣之于世又担忧平添事端,更忧虑一石会激起千层恶浪。
这件事令温承处在焦虑的状态,而最令他忧心的是夏美琳的态度,至今暧昧不明。
温承没有选择的权利,主动权不在他这一方,来北京发生的一切超出他的预想,向前的路也是向后的路,他能否挽回败局目前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这令他陷入一种狂怒和绝望,自信在风中休眠。
一片清冷萧瑟的秋意袭来,丝丝分明浸透心壁。
浓郁的夜色投下阴影,温承形单影只的走在夜雾弥漫的大街上堕入迷思。
酒吧的氛围热烈浮泛,但格调较为高雅,走廊和大厅悬挂着许多高档的名人油画,一种独特的乐趣蕴含其中。这里是富豪权贵的聚集地,这些人品尝82年的拉菲身穿定制款的阿玛尼举止彬彬优雅。
苏临珊和一行人来到酒吧,落座后众人眉飞色舞的四处赏阅。
“临珊,快看那个人,你看他的眼睛,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质男神。”一个同伴花痴道。
苏临珊循着视线望去,灯光明暗下,温承轮廓深邃正襟危坐在高脚凳上,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举杯凝思,脸部线条尤为冷峻迷人,一袭黑色西装释放出冷色的光源,似一束遗忘的光芒锐利明亮。
苏临珊不禁双眸发亮,惊讶欣喜的表情不亚于突然捕捉到新鲜美味的猎物。
她撇下同伴径直来到温承面前,“这些天你好像已经成为了三里屯酒吧的常客,我想,这里一定比上海更加精彩和刺激。血腥玛丽的颜色像血一样浓,喝它的感觉就像是喝自己的血,对不对?”
温承全身镀着一层冷傲之气,对温承疏冷的态度,苏临珊并未理会。
“这么伤心欲绝,又不是只有一条路才可以通罗马。这个时代男人不坏就没人爱,如果温总裁真得想女人了,你看舞池里的女孩们那残阳如血的眼睛,她们全身上下都荡漾着荷尔蒙,不,应该说是整座酒吧的荷尔蒙在喷发。”远远望去舞池里盛况非凡,妩媚动人的女孩们正身形零乱的欢歌醉舞。
“不过,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夏姐比呢,说不定卸下妆容之后女神就变成了女鬼。”
灯光反射幽暗的光芒,阴影的衬托下,温承眼神不羁似深蓝般静谧,情绪却暗藏波动。
“是不是有种猎物脱逃的感觉?是不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的兴致?”苏临珊紧接着又嘲笑起来,“没有三头六臂就别来东海闯龙宫,我看温总裁最好还是去制作一个特洛伊木马再来反败为胜吧。”
顷刻间,温承心中烈焰成城,眼中迸发出深远莫测冷若冰霜的光辉。
他气势万钧的掠至苏临珊身前,犹如台风过境挟带一股伤感的力量,“别惹我,苏临珊,我警告你,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变成一幅画,嵌入你身后的这面墙里,让你和蒙娜丽莎比邻而居。”
苏琳珊抬头注视,对面上方的蒙娜丽莎正温柔恬美的朝她微笑。
温承浑身透出的强悍气息令苏临珊心生畏惧,她隐去唇边的一丝笑影,敛去娇宠的神态。
“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所以才会一再的挑衅你。”苏临珊眼睛闪亮,像魔界中的精灵仙子。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笑话,简直比北京夜晚的天还冷。” 温承伸手指向窗外。
“比温总裁脸上的笑容还冷吗?”苏临珊依然不计后果的继续挑衅道。“温总裁不计毁誉追求真爱一举成名的传奇故事,简直令人称颂羡煞群芳,堪称是高保真的品质男,是帅哥中的劳斯莱斯。”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美妙和最动听的谎言,你不遗余力的称赞真是别有用心。”
“如果温总裁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那我们就来聊一聊驴和斑马相爱的故事吧。”
“苏小姐,心情不好就跟自己的同类聊聊天,好像闲人也很忙,再不然就开着敞篷车满大街的狂刷存在感,以证明自己还是个生物,这倒蛮合你气质,我向你断言,我没有足够的耐心同你周旋。”
“温总裁的口吻,好吓人哦,虽然你强大的可以呼风唤雨,但你能下令禁止我呼吸吗?”
“小魔女,想成仙就要多修炼,想和我调情要看你有没有资本,苏临珊,你就是上帝不慎撒落尘世的一粒邪恶的种子,就和你的出生一样是个例外。虽然你被娇宠的上天入海,但更要知进退。你最好是在你的勇气消失之前,在我的容忍限度之内赶快离开。聪明的苏小姐,还需要我向你明示吗?”
“你敢羞辱我?”苏临珊脸上的表情顿然凝固,她拿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刀刺向温承。
“是你自找的,苏临珊,今晚我就陪着你撒野。”温承机敏的抓住她的手腕夺下刀,没等苏临珊有所反应便将她推在墙上,紧接着将刀插在距离她脸颊不远的墙壁上。苏临珊脸上露出惊惶的表情。
若在平时,温承根本不屑同苏临珊争执,但今晚他情绪低落如同退潮。
不甘屈辱的苏临珊将刀拔出欲再次挥向温承,与此同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空中掠过。
“杀戮有罪,苏临珊,放下你的刀。”
声音落地,一个身影挡在温承的身前,苏临珊看到,正是久未露面的夏美琳。
奉命前来寻找苏临珊的郑以启一路追踪来到酒吧,始终在一旁关注着俩人的动态,事情隐约有些不妙,郑以启察觉到苏临珊快要触怒个性不羁的温承,他不敢惊动苏临风,只得打电话通知夏美琳。
“临珊,时间太晚了,你和你的朋友都散去吧,以启,你送临珊回家。”
苏临珊毕竟对夏美琳心存着敬意,在同伴的规劝下怀着憎恨的情绪离开,郑以启急忙追随过去。
温承的愤怒尚未完全平复下来,他沉默如斯的神态刺透喧嚣的空气,刺穿夏美琳的沉默。
“温承,这里不宜久留,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厄运,我们走吧。”
“夏美琳,我遇到你才是厄运,你就是地狱,就是夹在美味蛋糕里的那层毒*药。” 看到夏美琳,温承脸上呈现一种愤怒的忧伤。“冷血的女人,我听够了你的谎言,你这虚假的关心有什么意义?”
“温承,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夏美琳忍着怒意。
“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就像我来你不知道,我走了你也不会有感觉。”夏美琳的出现令温承的克制面临自然崩溃。他走出酒吧迈下台阶倚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午夜的北京夜寒袭来冷彻全身。
夏美琳踮起脚尖欲夺温承手中的香烟,却被他高抬手臂侧身避过。
情感的痛苦伤及灵魂,他深深凝视夏美琳,这个强烈吸引他思想和感情的女人。
“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令我对你迷恋到无法自拔,为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来到北京,因为爱你我被所有人嘲笑,包括我的宿敌周子清,你说得对,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会生活的幸福平静,倘若时光能够倒流,人生可以重新轮回,夏美琳,我不会再爱上你,爱情就是一场罪恶,一场荆棘烟花。”
街灯朦胧,夜空深邃,一番陈情之后是难言的沉寂,夏美琳目光迷离怯懦的望着温承。
“别这样,温承,我送你回酒店。”温承的状态令夏美琳感到忧心。
“我不回酒店,那里没有一丝人情味,冰冷得像北极。”温承挣脱夏美琳的手。
“去我的公寓,行吗?”夏美琳轻声询问。
温承闻言停止挣扎,他悻悻的随夏美琳坐上出租车。来到公寓停下脚步,夏美琳看他故作矜持的样子颇觉好笑,进入房间温承双手插兜四处环顾,像一头悠闲的公狮在森林里漫步巡视自己的领地。
鉴定完毕,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夏美琳,她的举动全部落在他的视线之内。
“给我倒杯水,我口渴。”温承带着几分醉意却是不容拒绝。
温承的神情落寞野性,其狂傲的姿态令夏美琳觉得自己犹如落叶冒犯风一般的不可饶恕。
从厨房端来一杯水放到茶几上,夏美琳未及转身就被温承强行纳入怀中。
夏美琳抬头触到一双充满热望的眼睛,温承的目光落在她柔和的唇畔上,感情燃烧起来。
“温承,你休想把我当成街头的流莺供你取笑玩乐。”
“夏美琳,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你的公寓,是我有一种出台的感觉,想不到华美公司的总裁会堕落至此,不过这出台的感觉还真是很奇妙。”温承伸展双臂仰靠在沙发上放肆的将双脚伸到茶几上。
“你这自由放纵的家伙,你又故态复萌啦,是不是?”
“不是,只是我觉得一切不以上床为目的的谈情说爱都是虚构和虚伪,这是男人本色。”
“男人本色?就是你那年睡在沈逸君的床上,迷恋她的红唇丰乳而显示出来的真正本色吗?”
“我只是睡在了沈逸君的床上,又没睡到她的身体里。你那么凶的瞪着我干嘛,我说你眼睛大是种压力你知道吗?你看你这酸爽的表情,就像一个安静羞涩时刻躲在一旁偷窥姐夫隐私的小姨婊。”
温承的话透露一种诙谐的趣味,他的醉言醉语和这个迷离的夜色挺搭。
“你们男人不都是用身体来爱的吗?”夏美琳气得欲吐出一口纯血,气急之下慌不择言。
这话给了温承可乘之机,一阵短暂的静谧之后,他突然起身将夏美琳圈到暗影处。
“告诉我,夏美琳,苏临风用身体爱过你吗?”夏美琳全身振颤了一下,温承眼中仿佛已穿越万千星光,“苏临风高尚风雅,有谦谦君子的气质,他一定是吻过你,但应该不会逾越最后的距离。”
尽管温承说的极为隐晦,但微光依然映出夏美琳红似樱桃的脸颊。
“我累了,今晚,能不能在这里睡一个晚上?我头疼的厉害。”温承说完侧卧在沙发上。
“温承,你哪里不舒服?”夏美琳急忙朝他俯下身。
温承眉峰轻微的颤动,呼吸均匀有力,他顺从的任凭夏美琳将他的鞋和外衣脱掉。
“放弃你,我做不到,可你冰冷得像死神,总是让我沉沦,你可以不嫁给我,但一定不能嫁给苏临风,强大睿智的苏临风也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温承的神情处在清醒与迷惑之间,他喃喃低语着。
“温承,你到底知道苏临风什么秘密?”夏美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秘密星辰不知,大海不闻。”一番宣泄之后,温承疲倦的睡去。
望着这个心甘情愿为爱浴血的男人,一种朦胧的恐惧莫名的压迫着夏美琳。
她俯首深深吻著他的头发,声音轻似落花一般。“温承,为什么在受到伤害之后,依然还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著?我知道你爱我,爱得痴心纯粹坦荡真挚,炽烈如爱情。十一年来,我们争吵过伤害过却从未真正的分离,今后也不会分离。倦鸟知返,燕儿总是要归巢的,过了今夜你不会再沉沦。”
夏美琳起身从卧室取出毛毯给他搭上并将客厅的灯光调暗。
漫漫长夜,接近终点,清晨,温承从一片静寂中清醒过来,一种醉酒之后的绝对清醒。
他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身躯,静默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翻身下来。
此时,夏美琳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餐,餐桌上摆着牛奶面包以及一份新鲜的番茄沙拉。
“美琳,昨晚,我喝多了,我都对你说了什么?”温承小心观察她。
“可惜我事先没有准备录音笔,不然今天早上一定放给你听。”温承听了心安定的落下。
“你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我叫你吃饭。”夏美琳边煎鸡蛋边对温承说。
温承进入浴室,夏美琳做好早餐之后无意中向窗外望了一眼,一道优美修长的身影很突兀的刺入视野,正是含蓄隽永神色安然的苏临风。夏美琳心里一惊,立即惊慌失措的跑进客厅推开浴室的门。
温承正裸着上身对着镜子刮胡须,动作性感而自恋,他目光疑惑的看向夏美琳。
“怎么啦?看你这副失魂的样子,外面有狮子追你吗?”
“不,不是,是苏临风在外面,他好像在等我。”夏美琳惊慌的望着外面。
温承来到客厅面色严峻的望向窗外,果然看到秋日缓慢的阳光下,苏临风独立徘徊的身影。
“你慌什么,害怕他知道我在这里过夜?让他等,他来的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部在今天了结。”温承的话森冷锋利沉吟片刻问,“哦,对了,你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剃须刀?”
夏美琳望了一眼温承手中的剃须刀没有说话。
“不愿意解释?那就当是你送我的。”温承随手将剃须刀放进风衣兜里。
天意吧,夏美琳心里叹道,真是命运不可违,这把剃须刀本来是自己买来送给温承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却被她辗转带到北京像是宿命般的放进浴室,又以如此神奇的方式物归原主重回温承手中。
“夏美琳,这是你嫁给我最后的机会。”温承自然流畅的穿上衬衫边系扣边说。
“那也是你娶我最后的机会。”夏美琳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夏美琳,上辈子我一定是做过你的贴身家奴,这辈子才会被你按住脉搏。”温承气急道。“爱情可以不完美,但不能不诚实,今天你必须清楚无误的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现在我们下去。”
一片明亮的晨曦中,苏临风眉目清朗,臻于完美的风度似一个翩翩优雅的骑士。
夏美琳轻轻走向苏临风,她伸出双臂拥抱他喃喃诉说,不久,苏临风发出一声含蓄的叹息。
温承心中万念俱灰黯然灰败,愿赌服输吧,夏美琳这一举动彻底将他葬在绝望里。
这是最后的尘埃落定,就让今生的挚爱永久珍藏在记忆里,从此便可放下所有执著。他是坚强而失败的螺旋,这爱即使已到绝境和陌路,也要优雅诠释完美演绎,他不失大家风范来到夏美琳身后。
温承清澈的眼神交织出爱和失望的神色,他将一串钥匙放在夏美琳的手心里合上。
“美琳,我希望把这所房子留给你,那里有我亲手种下的丁香树,它曾是我对你的爱和承诺。十一年前在美丽的浙大,你恬静明澈的微笑曾点燃我整个星空,穿越过我的灵魂,无论以后我身处欢乐或是逆境都将永远铭记。就让我用一曲离歌,为你的静谧安宁加冕,由此纪念我从不追悔的爱情。”
温承的话预示别离,预示落败,一颗火焰般的心复燃之后又残忍的熄灭。
爱情不过就是一场浮华的想象,一部空影之书,一座空影之城。
这场爱如履薄冰,十一年的痴恋最终风华燃尽,沦为薄暮中的夕阳留下断篇残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