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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X ...

  •   我亲爱的朋友:
      来自罗马尼亚的莫尔德斯电台为您播送三幕剧《特兰西瓦尼亚魅影》:二大队的最新巴尔干冒险,战斗、敌人、贫穷、大蒜、无望爱情,还有吸血鬼!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第一幕 谁有病

      二十号,星期一,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油田附近。
      汉斯的生日在喧嚣中开始了。
      如果搞不清哪个汉斯,请参考他的生物学学名:Hans volatilis flavus,意指汉斯属,会飞的金发品种,即小汉斯·西克尼乌斯。
      作为值夜军官,他满眼血丝,还在尽职关爱一位哨兵。据称,此人半夜乱叫,是因为撞见了目放红光、神出鬼没、人类头脑无法想象的恐怖黑影,简而言之,一种本地特产。
      “可是弗朗茨,您手头有枪啊。”
      “普通子弹才对付不了吸血鬼咧,少尉先生。”
      “好吧,假定这鬼东西真实存在,它怎么不出于爱国主义咬几个德国人呢?”
      “因为我们有枪。”
      “下次把随身圣经换成《我的奋斗》试试。”西克尼乌斯另辟蹊径。
      弗朗茨精神一振。“您说得对,吸血鬼一定与国家社会主义有许多共鸣!”
      “我是叫你拿书砸它——等等!”

      无望对话终结以后,西克尼乌斯就地钻进睡袋,忘了给哨兵关禁闭。在他补觉期间,他的同事或许只有一两次侦察任务,或许又跌进美国千机轰炸的深渊。一切都是运气问题。到了饭点,这位汉斯换上最干净的衬衫,依照飞行员时尚把衣袖卷到肘部。头发好像该剪了,他从镜子认识到。然后他拎起香槟走向食堂,欣慰地见到一堆熟悉面孔还在。
      “战友们,今天……”
      迎面飞来一瓣大蒜,险些正中脑门。
      “我怎么能吃这个,我是个敏感的人。”
      一团散发蒜味的旋风擦肩而过,大队厨师咒骂着冲出门外,像个意大利人。“老天啊,他们全都给魔鬼咬过吗!”
      西克尼乌斯来到朋友身旁,摸不着头脑。
      “你敏感?啥啊?”他问学名斯图加特灰眼库尔特(Kurt caesius stuttgartsis)的哈默。

      显然与食物有关。昨日大厨亲自从村里安排(黑话,指不正当手段)的一头小牛,精心屠宰化为肉排,今早从腌制槽凭空消失了。
      大厨火冒三丈,这点可以理解。拜游击队的勤勉所赐,巴尔干地区补给线一塌糊涂,德国人常常连吃十天罐头,过得痛不欲生。不可理喻的部分:大厨决心往每道菜加蒜,直到潜伏的吸血鬼跳出来自首。谁也不肯吃蒜自证清白。
      “丢了肉和吸血鬼有什么关系?特兰西瓦尼亚一定盛产吸血鬼吗?这是逻辑障碍!地域歧视!”施泰特菲德说。他不需要学名,现在是,也永远是京特二号。
      西克尼乌斯正要讲哨兵的事,窗外又有了新的动静。
      狗,男人。狗来自驻扎附近的JG 301联队,邪恶,好色,主要生活乐趣是大闹JG 51地盘。男人则是戈茨·伯格曼。
      “给我——住口——你——这个——神经病——犹太狗!”
      毛茸茸的巨兽带着泥爪印蹿进食堂,伯格曼追到墙角,以牺牲裤脚的代价从狗嘴夺回半截纸,上面公章依稀可见,这是他的晋升推荐。
      “第五份。”伯格曼露出看破红尘的微笑。“鲁贝尔又得填一次表了。”
      他瘸着腿走向中队长帐篷。
      后方的战争文学流行种种论调,例如前线官兵全是好战友,这点在空军队伍中完全不准确。原因很简单,飞行员自我意识过剩,每个人都对指挥自己的人讨厌得要死。大家尽可以对长机、中队长、大队长战友情深,同时也梦想殴打他们。再过几分钟,号叫将响彻天际,一个绝望的京特会喊着“我不做人了!”冲出帐篷。想到这里,大家脸上流光溢彩。
      “五中队队长的位子可是受诅咒的。”医生由衷感慨。京特之前的中队长平均任期不超过四个月。而京特上任已经一年有余,竟还没有坠海、自杀、跳伞失败、被德国高炮击落,简直太不真实。
      “也许他不是人。”施泰特菲德发人深省地说。

      第二幕 你有病

      二十四号,星期五,罗马尼亚,巴尔什军医院。
      阿尔封斯(Alfons brevis,阿尔封斯属,矮人种)迎来一对探视者。两天前他坠机在巴尔什郊外,头部受伤的好处在于,遇到不想见的人,你可以非常自然地失忆或昏迷。

      “见过这么个性的绷带吗?”
      “我的乖乖,他样子可真好看。”
      “你从维泰博上救护车的时候也差不多。”

      阿尔封斯决定睁开眼。两个手拿甜筒的军官围在床边研究他。
      “怎么是你啊?”他虚弱地问。
      “汤好,汤好。”负责他的玛丽塔护士*迅速把他按回去。她二十一岁,实习医学生,罗马尼亚与匈牙利混血,声音轻柔如乐,力道却如同铁拳。
      哈默一脸幽怨。“鲁贝尔不干了,现在我作为代理中队长来探视你。”
      “你呢?怎么不是穆勒?”阿尔封斯转向西克尼乌斯。
      “你傻了吗,穆勒早就离开去突击队了。”对方惊讶地伸出两个指头。“这是几啊?”
      熟知脑震荡的哈默劝阻他。“很正常,上次坠机醒来,我也把最近半年忘得一干二净。”
      西克尼乌斯心头闪过意大利的惨痛损失,羡慕地叹了口气。
      “在医院有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故事继续。“我爱上她了。”
      “噢!”其他三人一齐叫道。
      “我没有说出口,不过这种事很容易察觉。当一个男人默默注视你,就是他产生非分之想的时候。结果她打了我。”
      西克尼乌斯和阿尔封斯立刻换上全新的玩味目光。
      “隔天我忽然想起,她本来就是我女朋友。”故事说完了。
      伤员咕哝:“我还记得有个未婚妻。”听起来充满遗憾。
      战友总算想起把一支甜筒递给他。“香草味,最便宜。”他们坦然承认。罗马尼亚物质异常丰富,从意大利香肠到美国相机,德国本土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堆满商店。然而德军弱小,贫穷,无助,津贴全部发往国内账户,只有一点可怜的本地零钱,刚好够买冰淇淋。
      玛丽塔出手阻拦。“冰,脑瘫,不可以。”罗马尼亚人对德语的驾驭有一种谜样魅力。当他们开始关切阿尔封斯健康,她又带着慈爱微笑说:“德国军官都太快了。”
      德国军官下意识挺直腰,深感受辱。
      “你们想啥啊。”阿尔封斯澄清。“她说飞得太快,坠机太快。我记不明白,一道黄光,醒来时人就在这里了。难道是操作失误?这段时间我很没活力,精疲力竭,好像当了吸血鬼的点心一样。”
      “你是说我们中有吸血鬼?”
      “老爷子,这还用问。吸血鬼最喜欢在乡间觅食。那天大家都看到了,他穿着全套白色少校常服去村里游街,匕首和马鞭晃来晃去,让路过的步兵笑得像癫痫发作。戈林知道,他究竟要马鞭干什么?”
      “抽飞机?”西克尼乌斯猜。
      接下来十分钟,他们兴致很高地把每个战友和吸血鬼一一比对。护士责备地把药端到面前,亲手喂阿尔封斯吃掉。他默默注视玛丽塔,玛丽塔也望着他。
      “其实,呃,从你的引擎残骸发现了爆.炸.物……呃……好像是罗马尼亚地勤蓄意破坏。”哈默承认。
      未出口的爱情飞速消逝。阿尔封斯盯着白墙。过了一会他转向西克尼乌斯,“怎么是你啊?穆勒去哪了?”
      “我还要写伯格曼的狗屎推荐表,我们走吧。”

      第三幕 都有病

      二十六号,星期天,罗马尼亚,Targsorul机场。牛排不见踪影。
      又有两人感到失去活力,精疲力竭。施皮勒医生(Doctor brutus,医生,冷血种)很感兴趣地做过检查,说他们只不过得了流感,可能源自同一个罗马尼亚姑娘。没人相信。黑影再现。恐慌升级。大蒜弥漫。
      “简直太荒唐了。人人散发那个味道,地勤都不想靠近你,谁来修飞机?Apasch吗?”医生说。
      “Me 109挺好修的。”西克尼乌斯从两米之外搭话。他曾就读天主教学校,胸前的木十字和一串蒜瓣显得那么自然。“只要不是亨舍尔飞机就简单。库尔特就在飞行学校修过一次,修自己失误撞坏的训练机。没有遇到他这种教官,学员生涯真的失去了很多乐趣。鲁道夫叔叔总说,维修亨舍尔出品只要三步:a.大骂设计师b.找一把锤子c.把看得见的部分统统砸烂。*”
      医生迷失在他的意识流里。“哦。”一脸困惑。“你知道这出戏最坏的结局吗?是我们全部得流感倒下。与其担心吸血鬼,还不如戴好口罩。”

      在此期间,大队风靡着五十种乐趣无穷而自相矛盾的理论。最流行的一条:怪事与京特息息相关,乃至他本人就是金发美女吸血鬼,每到黑夜便露出原形,和许多人有一腿。
      “上一个见到京特破绽的是塞林,不久他就死了。赫尔穆特和我也目击过普施曼从京特房间出来,然后还有……”施泰特菲德躲在飞机里演讲。他寄希望于机身的黑十字也有驱邪功能。
      “停止妖言惑众,我可不要别人以为我的中队是一窝流氓。”绑着大蒜腰带的哈默打断。
      施泰特菲德意味深长看他。

      当晚出奇平静。破晓前,一声枪响。各色睡衣飞奔而出,紧握他们的蒜水和木剑。开枪哨兵惊魂未定,只会嚷嚷“黑影”和“口令”。手电亮起,见到血泊中的动物尸体,个个大失所望。
      “吸血鬼,嗬?”
      “至少这神经病狗一劳永逸消停了。”伯格曼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本《我的奋斗》。
      这时人们才极为恐怖地发现,死狗是JG 301那条臭名昭著的吉祥物。案发现场在五中队地盘,理应由五中队负责。晚些时候,哈默找到京特。
      “头儿,我还没有伤愈。医生说我需要脑瘫复健。”
      “我不是头儿,你才是。”
      “这不公平。我连职业军官都不是,是被强拉硬拽征兵进来的。”
      “听着,掩盖事实已经迟了,自罚谢罪也毫无意义。现在要做的是大张旗鼓,只要搞出足够多形·式·主·义,就会显得我们占理,尽管并没有。当然,这些都是你的工作啦。”
      “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哦,这该死的脑损伤。”
      “亲爱的,这是每个中队长必经的心灵更年期。它总会过去的。过去以后,心就不再流血了。”

      全队目光下,哨兵荣膺一枚二级铁十字,表彰他神勇无比的枪法。死去的狗儿遭到狗主人婉拒。鲜肉难得,有人突然爆发猎奇心理,询问狗肉能不能吃。“不能!”哈默怒吼,腔调和京特如出一辙。最后由西克尼乌斯为魅影事件画上句点。他悄悄透露:“早上我们见到一个姑娘从少校屋里溜走。原来马鞭是这个用处。”*

      “他的生日。事情只有这么简单吗?”京特自言自语,关掉了灯。
      黑影一闪而过。

      全剧终

      *出自Alfons自传小说。他和护士若有若无的情愫还未真正开始就结束了。
      “德国军官都太快”也是她说的。

      *灵感来自伯格曼现存的晋升推荐表,Hammer大笔一签,而京特写了八行极其虚伪的自动生成形容词。

      *训练机事件:1942年1月20号夜间,Hammer教官降落前头脑发热做特技,不料失手连损两架飞机。

      *如果亨舍尔再多造坦克,德军后勤会和红军一起打进柏林——某装甲师长R·西克尼乌斯

      *打狗事件:源自JG 3哨兵打死了大队长戈洛布的狗。 “我以为是个毛子”

      *马鞭:谣传德国空军成员有不少抖S,有哨兵目击军官半夜抽打小姑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Chapte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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