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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第二十九章:
      清晨的微风借着窗户吹拂进来,连带着把那挂着的画卷下摆都吹动了起来,沈夜手指稍稍按住画卷,目光落在稍稍显露出一角的木雕上,终于最后还是把画卷下摆仔细放好固定住,牢牢实实的盖在了那墙上内嵌的木雕画上。他退后了几步,墙上的画卷将藏着的木雕画遮盖的很好看上去是天衣无缝的模样,永恒停留在此处也许百年过去都无人能探究到其中的谜题也不可知,沈夜这样想着。

      而等到他打开门时,清晨的阳光柔和极了,他触目过去看到远处粉的桃花更远处还要簇拥在长亭旁的新荷,他不由得感叹这个画中收录的四季幻景奇妙的有些过分了。但不同与夜幕低垂时候周边景色在暗夜里的模样,现下大约是沈夜见过最美的场景。他向前走去篱笆的栅栏已经被打开,大概是谢衣出去留下的,沈夜又看到昨日谢衣说的那几块方方正正的土地,真的被谢衣像模像样的围起了细细矮矮的栏杆。桃源居处灵力充盈,最早也是谢衣大清早种下了些许东西,而最多也不过几个时辰,他现下就能看到几颗绿色小芽似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流月城并没有那么充满生机的东西,幻术维持的东西虽然长久又带着妖艳的美丽可却并不是真实的。

      沈夜再往前走,顺着长满细细碎碎青草的路旁一直可以延伸到刚刚望见的长亭,他站立的地方能望见谢衣的背影。

      清晨的光芒应当是柔和的,像是心有所灵犀谢衣转过身来似乎在对着他笑,大约是有一瞬强光,他眼里的谢衣突然被光源挡住,一下子凭空消散不见了。沈夜蹙眉闭眼,等到那光散落别处才睁开眉眼,此刻谢衣已经完全正对着他,刚刚一下子仿佛只不过是沈夜的一个奇怪的错觉。

      谢衣从亭心处的地方缓缓走过来,“刚刚在这边的时候看到太阳升起了。”

      沈夜看他,似乎从遥远记忆里想到了什么,大概是记忆里很久很久一个雪夜晚上。其实那个雪夜并不是最寒冷的一夜,但两个人酌酒对饮直到黎明时还分外清醒。早晨的时候积雪还是很厚,两个人异常清醒的等来第二日的黎明清晨的第一束光。

      “记得有一次我和师尊也一起看过。”谢衣的目光望向平静湖面,侧脸俊朗带着笑意。

      沈夜感叹他也有这般好的记忆力,点点头“是吗”

      有蜻蜓展着透明的翅膀停留在了小荷上,此刻现世平稳静好,沈夜想虚幻不真实的是其实正是眼下这个世界,但他终究要揭开这温和美丽的表象,让一切残忍都显露出来。

      “你已经收拾好了去那边的行李了?”沈夜问道。

      “恩。”谢衣点头,“待会就打算去了。”说完这句他内心泛起酸酸涩涩胀满胸口的惆怅来,他这一路与沈夜同行并非是与沈夜作别,却像在告别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样,再满目疮痍的去揭示另外一个真相。

      浮光正甚,明亮光路落在沈夜掌心,手心的纹路清晰可见。流月城的人异常相信掌纹命运的说法,这一世又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大的努力或退让或依旧不曾改变的固执,却不知道这掌中命格到底变了多少,结局走向是否能有一丝欣慰之处。

      在他恍惚中,谢衣却将手伸了过来,牢牢覆上了他的手,掌心相对似乎是将彼此的命运线也相连在了一起。

      他的手心能感受到另一个人厚实又温热的温度,便蹙着眉带着不解眼神看着谢衣,半响才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泠泠目光掠过他的面往先前来时的路走去。

      而后谢衣一天并没有出现,而沈夜到了第二天时才发觉门前之前谢衣种下的东西已经长的茂盛起来,有几株植物谢衣大概在走之前种在了路边,转眼就长得高高大大的,红色或青色的果实压满了枝头。沈夜没有见过人间一株植物到底要生长多久,可应当是不会像这个世界一般这般迅速茂密的。路过时酸甜的香气馥郁了周遭,香气有些类似先前在船上时谢衣喂他吃的东西。光是嗅着这样的气味似乎都让这几日的胸闷不适减缓很多。

      沈夜想了想,还是在最靠近的枝头随意摘下了几颗。而在门前半亩里面种的东西,沈夜并不能太认得这些是什么,谢衣大约也是随意在屋内找到的种子不知根系便一并种了下去。沈夜记得年幼时有看到过古老的书籍记载着人世间的一些东西还画着图鉴,但记忆久远他不能都记得良久清晰了。他并没有意向去打理谢衣给他留下的这些东西,只是后面几日那些花草植物又疯长起来,沈夜开始估摸着下次该让谢衣将这些都拔了。

      而又在另一日夜里,借由神血之力沈夜梦中见到一些在流月城的场景,又或者说这些场景并非只是梦中,而是亲身经历过着的。

      幕间流月城中,沈夜坐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华月与瞳离他较近,一干其他大大小小的祭司们恭敬的站在其下。沈夜一目望去,似乎所有人都是低眉顺从了的模样,而眼下景象却是不久之前经过杀戮与铁血手腕所付出的代价,可若想在困境里挣得一丝光亮结局,总要付出代价的。

      而近日祭司们禀告的一些事宜几乎都是同样的,围绕着流月城的叛徒谢衣以及与心魔周旋之事。肃穆凝重的流月城的大殿内,烛火照的通亮,坐在最高处的沈夜紧握着拳心计算着时间还留给他多久。

      沈夜的神识再次回转时胸口一瞬刺痛,他看到景象是黑夜里昏暗暗的木屋而不是流月城烛火通亮的大殿,刚刚一切仿佛只是梦中,刚刚的胸口刺痛也只是一瞬,但刺痛过后胸口喘气都略微艰难,沈夜想起之前白日的时候采摘的果子被他放在了桌上。烛火点亮后,他把玩着那几颗酸果,极度的恶心反胃下诱使他轻咬了一口,大概是放了两天的原因,果子有些干涩但咬破皮后酸涩汁液却湿润了干燥唇角,汁液沿着齿缝滑落到舌尖,他品尝到浓烈但是却让之缓减掉苦闷的酸意。

      第二日沈夜醒来时,桌上的几粒酸果已然不见了,被换上了一盆崭新的梅子。沈夜走到门边时看见几天没见的谢衣正在收之前种的几株东西,收完又认认真真播了新的种子下去,认真程度可以同当时专研偃甲相提并论了。

      沈夜倚靠在门口看着他,谢衣对万物从自幼到现在都有着好奇珍惜之情,他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打击“你又种下去做什么?”

      谢衣自顾自忙着并未料到沈夜醒的早,怀里的东西都洒了一地,又蹲下来细细的捡起来,“师尊不喜欢的话,就留着我来收就好。”

      沈夜困惑皱眉,“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谢衣没有回答,不过沈夜到中午便知道了答案,他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令本就烦心的胸口更添郁塞,沈夜往窗外看时,见到谢衣正蹲着用一把扇子扇着什么,大概是个锅子一般的东西,烟雾正从中缓缓冒出。谢衣做的认真,也没注意到沈夜已走到身后,“你在做什么?”

      “做菜。”谢衣只好顺势作答。

      沈夜语塞不知作何表达欲言又止回到了房间,直到一个时辰后看到谢衣做的菜终究是叹了口气,他看向谢衣道,“门外那片地里,用来种花吧。”

      谢衣正望着自己那盆黑焦了的东西叹息,听到沈夜的话却有些高兴,等到下午的时候便细细致致的将花的种子播了下去。

      沈夜出门时,谢衣以为他特意出来看又解释道,“桃园仙居灵气充足,不消几日就能长出来了,师尊如果看腻了的话,等我一回来就去种上新的。”

      沈夜指着还没发芽的空地,“那现在种的是什么?”

      “因为只有桃花的种子便先洒下去了,等过两日我再去集市买些其他花卉的种子。”

      沈夜摇了摇头,“如此就好。”他转身回房,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像是叮嘱“既然也不会谢,也不必替换了,我并没有什么想看的。”

      谢衣看着他的背影没作表态,他想人世间的春末很快就要过去,春天的最后一朵桃花也要凋谢了,但他种下的桃花却很快便会长得茂盛,直至枝桠繁盛的模样来。

      …………

      人间春末夏初的时刻,有桃花枝绵延生长到了沈夜的窗边。幽静午后,沈夜闭目像是陷入安静而长久的长眠。他的“梦中”还是肃杀的大殿与流月城日夜祷告的族民,梦外则有花被微风拂过簌簌落在他穿着黑色衣袍的身上。比不小心拂落的花瓣还要轻柔温和的是有人俯身吻过他的眉心,在等着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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