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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二十七章:

      谢沈二人无意间探访到的这场人间喜事一直持续到几近凌晨,而狂欢盛宴过后迎来的总是更漫长无解的寂静。喜事结束后,夜里村人安排了两间客房,在目送沈夜进入屋内后谢衣才进入房中,原本漆暗的屋内在点亮烛火后便亮堂了起来,烛火摇曳在窗棂那层薄薄的纸上。像他自己跳动不明的思绪。这样的寂静深夜里,让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可以放大和明显起来,所以当谢衣听到隔壁房传来的物体撞落的声响时,他想并非是自己错听的幻觉。

      等到他有些急切推门而入的时候是沈夜坐在床上的模样,他的左手紧紧的抓着床边栏杆,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一些杂物像被抛弃一样孤零零的落在地上。纵使沈夜一直低垂着头,却也能感应到来者的。视线模糊的同时,连喉咙里都挤出有些残破的嘶哑的笑声,但他想谢衣也许并没有听到。

      他觉得并不好受,胸口像有什么在不停沸腾着,烧灼的让他疼痛,这样绵绵长长的牵连着经脉一般的疼痛却从胸口能像不断生长着的藤蔓一样一直撕扯到腹部。作为大祭司的时光里总是穿着厚重的祭祀服,族人的希望和生存都落在他身上,他却从来都是挺拔着的永远未倒下过的模样,即使是此刻,也不愿意轻易就被疼痛给压垮了。

      他再次用力的睁开眼的时候,落入眼底的是在他面前半蹲下的谢衣,但却很是模糊,氤氲湿气染上睫毛,把他笼在一片朦胧里,这样一来,他就连谢衣过分着急的神色也看不清了,这样倒是很好,沈夜心想。

      有轻柔又冰冷的指腹触过他的脸庞,他想谢衣的指尖应当是一直带着舒适的温度的,又或许是他自己已经被灼烧的太痛苦所以感受到的是一片冰意。谢衣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态,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滴。有水滴凝聚在他的睫毛上,轻轻的颤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这样的姿态模样,就好像沈夜睫上覆泪一样,可谢衣想沈夜是从不会轻易落泪的,无论在任何时候。

      可在巫山那处看到的幻境里,漫天雨水不断滴落在流月城中,也不断落在沈夜身上,从脸颊滑落滴落在颈边直至消散尽,沈夜就像是在无声又寂静的哭泣,却没有人帮他拭去这一切。谢衣手轻颤着抚到他眼睫处,终于在那摇摇欲坠未落下之前用指腹轻轻的抹去了。

      沈夜视线里的谢衣变得明晰起来,他觉得疲惫又无力,在谢衣起身抱紧他的时候靠在了他的胸口。

      疼痛却并没有消失,谢衣将他扶在了床上,而后从背后轻轻抱着他,“阿夜,你还难受吗?”

      沈夜并没有回答,身子不由得蜷缩着,他无暇顾及或去在意到身后的人,好在谢衣也并不等待他的回答,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将手伸了过来。沈夜先前还觉得那是带着凉意的指尖可此刻却觉得温暖了,直到手从胸口抚慰到腹部,沈夜的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后人的手也停顿了一下。时光一下有些寂静,就像无人触及的秘密在被一寸寸慢慢被揭开一般。纵然以为掩饰的好,身体的一些反应却无法逃过对方的眼睛,似乎永不提及就能两两遗忘。

      沉默的短暂时间里,谢衣并没有将手撤离,沈夜闭上眼似乎像是无言的妥协。他平常衣服穿的宽厚,身形似乎与之前没有多大变化。可手掌碰触的时候却能感觉到明显的凸起。他只能模糊的想是有多久了呢,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夜晚过的很快,沈夜似乎终于陷入安睡,谢衣抬眼望向案几时,案上的烛灯都要燃尽了,只剩残缺零星一点,孤单的摇摇晃晃。他小心翼翼起身给他盖好被子,正打算回自己房间,却不经意间在带上门的时候从袖口落下一幅画卷。

      他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在巫山捡到的那幅画着满山灿烂桃色的那幅。回到房间后他将画卷打开,有暖光自其中透出,画卷不过简单一张却刻画了漫山桃花,长亭新荷及皑皑雪色,似乎人间美景全收敛了在此番有法力的物件上。

      皑皑雪色让谢衣想到了遥远的流月城,他施展法术,眨眼间就到了那画中景色里。

      大抵因为现在是夜里的缘故,投射到这画境里也是一片夜色。长长的桥连着泛着月光和荷色的水,风中似乎也能传来荷叶的清香,而再往前的尽头处是高高的空亭。谢衣走到空亭处,环顾这四周,不远处房屋建造的像是平淡又简单的农舍,他想若是此刻是夕阳夕照时此处的模样一定更是美不胜收,而他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又像是来过很多次一般的熟悉。

      望着这四季更迭的画中景,不知道是自己融进此处成全了这幅画还是这无法四季共存的景色与他一起来到了人间。谢衣静静的坐着,直到天际处渐渐出现一丝白光,黑夜即将慢慢被微光消散,他才离开。

      回到真正的人世间的时候,谢衣透过窗也看到天快亮了。他推开门时,向前走时已经有村民的人影。他想这个古老的村庄是如此朴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往前走时,谢衣便看见几个小男孩聚在一起推推嚷嚷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是系着红色同心结的坠子,六七岁的小孩子原本只是抢着闹着,最后却不知怎么搞得互相推打起来,谢衣还没来得及阻止,在不远处的孩子的母亲也见到了,气呼呼的捏着自家孩子的耳朵便给拉走了,人群顷刻间就消散了,那坠子也便无辜又可怜的落在泥地里。谢衣蹲下身将这块被遗弃的坠子捡了起来,拿出帕子擦干净上面刚刚沾染到的泥土。他又不知道这块坠子是谁的东西,只得问路上的村人。

      “这是好运气的彩头哩。”村人说,“昨天不是村里不是刚办过喜事吗?”

      谢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送给来往贵宾的彩头,他又拿着坠子跑回去找了老人家,他指着坠子上模糊的认不清的花纹问他寓意。谢衣其实也忘了这些吉祥如意的象征和兆头大概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有些相似的,几乎都是拖了与所爱之人幸福绵长,子孙健康的名罢了。老人家如数家珍的讲,谢衣听得倒也挺认真的,末了才问这坠子是否能留给他,让他也讨一讨这样好寓意的彩头。

      待到清晨薄雾全部散去,谢衣找到悠闲一处,难得的有些像小孩子一般在阳光底下看手心的坠子,光亮下散发着暖暖的光泽。他听到从远至近的熟悉脚步声便微笑着回过头。

      沈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

      阳光下的年轻人笑得正是温和无害,正是一年暖意好时节,一切似乎在此刻都能走向一个平和安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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