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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二十六

      沈夜谢衣离开巫山后,到达的是离巫山不远处的一条小道。正值黄昏,他抬头望去,漫天星辰的天际绵延无边,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无论别处多么喧闹此处却寂静的能听到风声,他心下想说什么,却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熟悉的脸庞一遍遍在心里刻画。又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先前村民系在树干上的不甚紧实的红丝结,散下来的红丝结像一块红帕飘飘扬扬。

      谢衣突然想起了先前沈夜不在时老者和他说的关于村民家乡的典故和习俗,他伸出手的时候一方红帕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开始相信一些本身不怎么信仰的东西来,例如说老者所说的他们的这棵带来幸运和姻缘的神树,连他似乎也借由着那些飘渺的传说和缘分就真的能把他和沈夜之间缩短让命运和人生都是一年春季的缘故,路口的不知名野花开得灿烂,走过的山口路上像是织锦一样的姹紫嫣红。前方是一片夕照落晖,沈夜望过去只觉得浮光朦胧像是看不到尽头,就好像以往站在流月城寂静之间,望着阳光洒满矩木枝叶时所能望见的悬浮尘埃,透彻明亮却沉静寂寥到看不见希望。那落日温和他觉得刺眼,这个不属于他的温柔人世。

      谢衣今日却也走得极慢极慢,远远落在他身后。望见他目光,似乎是心中踌躇,脚步也停了下来,若是以往他应当快些追上才是,引得沈夜不解看他。那困惑目光传来,谢衣却觉得心中又是一滞,脚步如同粘合在了泥地上,他张开唇想说什么,却也明白哪怕是只字片句此刻也早已是言语失灵。大概自己也未料到,犹豫间已经走向沈夜。

      山道走尽是一处村庄,傍晚能望见腾起的袅袅炊烟,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烛火,还能望见淡淡灯光。

      他们站在几米开外的小路上也能料想,村庄里的人都应该是刚结束一日劳作,正欲归家的样子。俗世间最习以为常的日归情景对他们二人实在是生疏得很。这炊烟也好,纱窗里忽隐忽现的烛火也好,被日暮笼罩下的小村庄也好,都是想象中存在在另一个世界,而眼下这个世界竟亲眼得以所见。

      下界时日不多,原来这就是人间灯火。

      他们站的有些久,又是沉默无言的怪异模样,一副外乡人的打扮自然是好奇得打紧。村口开始来来回回有人打量他们,终于是开口问“你们打哪里来?”

      询问的是个老者,谢衣向他点头,自然不能真的说明来自何处只得煞有其事的胡纠一番但老者虽提了问却也对答案不甚在意只是招招手让他们进来,大抵是天色渐晚,晚上的山路并不好走。

      谢衣有些犹豫,便望向沈夜看他决定,那人眉目却是淡淡,不在意也不经心。这么未作决定间,他们已经被拉入了村庄。

      虽已快到夜晚,村庄内的人还是在四处搬着什么东西,见到谢衣他们点点头致意便继续去忙活,他们这才发现村庄中许多地方贴了红色的剪纸以及许多物件上系了不少的红绸红丝线打成的结。尤其是村中最大的一棵老树,粗壮的扎根于泥土下,苍绿树荫下的枝叶相连在一起,像是能庇佑整个村庄,而在一些枝条上,也被人细心的系上了红绸结,村庄中今晚分明是有喜事,一经询问才得知有女儿要出嫁,正是刚刚招呼他们两个的那位老者的孙女。

      一圈看下来,村庄至多也就百来口人,像都在等着夜幕降临好真正的欢呼雀跃一次难得的盛世。

      被领到客房后,两个人又受到了老者的参加婚宴的邀请,沈夜并未发话倒是眼神示意谢衣像是把主动权交给了他似的。谢衣只能暗自里叫苦感叹不应有负好意,但若是应了他分明记得沈夜应当是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景的。流月城每年的祭祀或是庆典,他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深沉如墨的眼底却是亮的,大概是因为焰火流光才让他眼底生出虚幻飘渺的柔柔暖意来,但大多数时光却是像现在明亮又带着捉摸不透的泠泠寒意。

      谢衣还在揣摩着如何说,老先生倒是刚说着上一句又想着下一件事了,立刻把刚刚说的话忘在了脑后,忙着要把最后要送给自己孙女的大喜礼物给完成了,老人家说话思绪像是着急,转眼又说到了自己年老不济以往自己雕个东西半天就完成了哪像现在啊都个把月的功夫了说着拿出了一个木盒。

      沈夜站旁边远远瞥了一眼,他原以为大多数会是书中所写的龙凤呈祥之类的图案映衬喜事喜景,但上面刻的却是一截树枝,刻画着的枝叶蔓过侧边的盒身,在中心处镶嵌着珍珠点缀。他看着那刻画出来的枝繁叶茂,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木盒应该是个妆匣,只刻了一半的枝叶,还有些未完工,而此时已经能听到喜乐传入耳中,吉时快要到了,为了帮忙谢衣问老人借来工具,倒是捣鼓了没几下就

      就把剩下的部件给完工了。

      “老人家,在下可否冒昧问下,这树叶图案是有什么考究么”谢衣疑惑问道。

      “啊,那是我们村的神树,是庇佑我们的树啊。”

      闻言他不由得微笑,心中涌动起莫名的情绪来,这万千世界在他所不知道的人间各处也有着不一样的习俗和传统,也有一丝丝相似的地方,他抚摸过盒身上刚刚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纹路像在感慨,“老人家,在我的家乡,也有一棵神树,我们那边的臣民都信奉它希望它能让我们过的更好一些,服饰和日常物品上也都画上他的枝叶。”他说到动情处,流月城中的一些片段便在脑海中忽闪而过,只是不由得他的思绪一直停歇此处,便又固执任性的跳跃到了巫山水底宫殿中分崩离析的种种幻化场景,叹息细不可闻,他抬头看向老者,“老人家,您这边的传统与我家乡真的是非常像。”

      老者无法读懂他言语里的东西,直道是和谢衣有缘,又是感激帮忙又是和他说了不少关于他们家乡的故事典故又是拉着他快快大厅入座,也正是这时,谢衣才发觉沈夜不知在何时已悄然离开不知去了何处。他突然心口一紧,来来往往的身影在锣鼓喧天的声音流转交错,他却似乎什么人也看不清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吉时到,人群立刻变得更加拥挤欢闹沸腾的像是另外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往喧闹处拥挤,他却只想退出。紧握着拳心在人流中抽出走向外面的时候,风把发丝都吹乱了视线,他突然觉得很是疲惫又很是后怕。他才惊觉似乎是能设想到自己身处在这样的人世中,却无法设想到沈夜,他好像就该永远永远的留在那月中城池里,沈夜如若不是好好的在他身边,出现在这苍茫大地上只好像是一场幻境一个幻象,随时都会湮灭消失。

      好在沈夜这一次并没有消失,在繁华和热闹欢景的背后他一个人默然独立着,就好像谢衣以前见到的沈夜一样。

      恍惚间像是画面重映,沈夜站在那高树下的身姿与流月城矩木下的人影有些重合。谢衣想到今天沈夜的确多看了这棵树两眼,沈夜是否也会和他想的一样呢?

      他走过去,像很久以前一样与他并肩而立,沈夜转过头看他,唇边像有勾起一浅浅弧度,嗓音低沉,“怎么,人间的婚宴好玩吗?”

      就好像谢衣十多岁的时候的某一年第一次参加神农寿辰的祭祀,漫天的流彩焰火真是漂亮啊,谢衣想,所有人的眼里也全都是暖意。他没看到自己的师尊,心里迫切的想要和他分享什么,看快乐的族民也好看漫天的流光也好,他急着跌跌撞撞的冲破人群,那个人却安安静静站在烟火阑珊的地方,看到他冲过来就勾起唇角问道,“怎么,好玩吗?”

      他想大概沈夜都忘了这句话多么一如当年,好像这中间的纷繁和境遇全都可以给遗忘忽略了,“我好担心找不到师尊。”谢衣苦笑着看着他,沈夜听闻眸色流转,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静默无言看着他。

      他与沈夜有着师徒的名分,可又像是朋友,甚至也许曾经也成为过敌人,而另外一些

      他抬头望去,漫天星辰的天际绵延无边,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无论别处多么喧闹此处却寂静的能听到风声,他心下想说什么,却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熟悉的脸庞一遍遍在心里刻画。又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先前村民系在树干上的不甚紧实的红丝结,散下来的红丝结像一块红帕飘飘扬扬。

      谢衣突然想起了先前沈夜不在时老者和他说的关于村民家乡的典故和习俗,他伸出手的时候一方红帕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开始相信一些本身不怎么信仰的东西来,例如说老者所说的他们的这棵带来幸运和姻缘的神树,连他似乎也借由着那些飘渺的传说和缘分就真的能把他和沈夜之间缩短让命运和人生都连接在一起。

      又是一阵风把手心的红帕又再次吹起,这次没有人接起,就这么顺势落在了铺满树叶的地上,温柔铺落下来。他的情绪和心情本也随着那红帕飘飘浮浮,直到它尘埃落定的时候心中涌出来莫名又任性的勇气,凑上前亲吻了前面人的唇,无视了沈夜或许皱起的眉头。亲吻不如往常一样的温柔,细密的吻到那原先没有血色的唇染上自己喜欢的颜色。最后的无言静默间他看向沈夜,眼眸灿如夜空星辰,他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说给沈夜听,今日所看到的不知真假的幻象也好,关于眼下这颗老树的古老传说也好,最后却还是温柔的藏在了自己心中最柔软又脆弱的地方,决定不让任何人去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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