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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表白 ...

  •   陈站办公室里,此时坐着陈站、徐少辰和顾湘三人。
      “少辰,事情郑申都跟你说了吧。”陈站面色凝重道。
      “嗯,大致听说了。陈站,名单现在给你。”说着,徐少辰从口袋里掏出名单递给陈站。
      “这是……怎么回事?”顾湘看得云里雾里,名单不是早就给了陈站吗?
      “半个月前少辰带着名单回来,日本人偷袭未遂,我们就猜到他们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偷!于是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让少辰继续保着名单,出去一阵子。这样日本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来偷,而我们只需要来个瓮中捉鳖,就能抓到证据,戳穿他们的真面目!”陈站解释道。
      顾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计策好是好:“那布防图呢?”如果因为名单而丢了上海城的布防图,那岂不是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哈哈哈哈……”陈站却突然笑起来:“当然没有!那张是假的!”看着顾湘疑惑的眼神,陈站解释道:“当初我们以防万一,将布防图一分为三,三站各藏一张。只有集齐三张,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此外,为了更加保险,我们三站合计,又各做了一份假的,放在机关盒里。日本人那么费尽心力地打开机关盒,一定不会怀疑那张是假的!”
      “陈站英明啊!”顾湘不由地佩服道,姜还是老的辣!
      “可是,既然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个人怎么会逃脱呢?”徐少辰终于说话了。
      “我也在怀疑……”陈站渐渐收起了笑容。
      “怀疑有内鬼?”顾湘接道。
      “对了,花蛇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徐少辰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按照你说的,我排查了站里所有以左耳朵旁为部首开头的姓氏,大约有十来号人,再根据他们当天的日程,就只剩下阮浩然、陈天、还有陆数。”顾湘说道。
      “你是说,他们之中有人就是奸细黑影?”陈站说道。
      徐少辰道:“我还不确定。只是一连两次他们都能从我们周密的部署中逃走,不得不让人怀疑。”显然,徐少辰还在对那次监狱里,凶手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事耿耿于怀。
      陈站道:“好,既然少辰你回来了,就和顾湘一起,将这件事彻查清楚,务必揪出黑影!”
      “是!”
      “是!”
      徐少辰和顾湘齐声说道。

      从陈站办公室出来后,顾湘截住了徐少辰。
      顾湘道:“其实,我刚才还想问,为什么一定是局里的人?”
      徐少辰明白她的意思,不免有些动气:“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顾湘却一点都不想妥协:“大婚当日,咱们都在樊功成府上喝酒。多多少少在场的人都喝了酒,即使傍晚宴席散去之后,你觉得喝了酒的人行动能有多利落?花蛇百会穴那一针扎的可是十分精准!”
      徐少辰一抬眉:“所以呢?”
      自动忽视掉徐少辰轻蔑的态度,顾湘继续道:“所以,我认为陈天和陆数基本可以排除在外,这两个人那天喝的起码有一斤。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早退的阮浩然,还有……”顾湘故意拖了长音,没有说下去。
      徐少辰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接道:“还有谁?”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顾湘一笑:“还有——陆承欢!她姓‘陆’,左耳朵旁,不是吗?”见徐少辰的态度顷刻又转为不耐烦,顾湘忙道:“难道你忘了花蛇说过的话,黑影就在你的身边!”
      “是郑申告诉你的?”徐少辰有些动气地问。明明当时审讯现场除了花蛇,就只有他跟郑申两个人。
      顾湘道:“没有,是我那天自己在门外听到的。”不管怎么样,她终于抓住了徐少辰的注意力,她必须把话说完:“陆承欢这个人的确很可疑,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她的来历。偌大的上海,她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还有,每每遇到跟日本人有关的事,她都参与其中,听说她还是樊昊的朋友吧!”
      “她没有问题,我清楚。”徐少辰错开顾湘,下了楼。
      “哼!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是被她迷得盲了心智!大婚当日她在哪里?”身后,顾湘紧跟着徐少辰也下了楼。
      “她在……她和朋友在一起。”徐少辰道。
      “你是想说,她在‘大上海’唱歌吧!”原来自从上次在“大上海”见过假面歌女之后,顾湘就立马派人做了调查。
      果真,顾湘此语一出,震惊了徐少辰,徐少辰脚下的步子一滞。
      “就知道你早认出她了!可是,你不知道的,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告诉你,她只唱5点的场吧!”顾湘眯起眼睛,嘴角不由地上勾起来。凭她对徐少辰的了解,如果徐少辰知道了陆承欢没有4点钟不在场的证据,不管她是谁,徐少辰都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这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
      可没想到,徐少辰突然加快了脚步,留下一句“知道”,便走掉了。

      昏暗的地牢里,樊功成坐在老虎椅上,面前跪着一个右眼角有颗黑痣的男人。
      “自己动手吧。”说着,樊功成扔在他面前一把长刀。
      “将军!饶命啊将军!”黑痣男人又往前跪了两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樊功成闭上了眼,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黑痣男人哀求道:“将军!我带回了布防图啊将军!”
      樊功成轻蔑道:“哼!只有三分之一的布防图,有何用!”
      黑痣男人道:“将军!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会为您带回所有的布防图!”
      樊功成却更不耐烦了,突然朝身旁的黑影里喊了一声:“昊儿,你来!”
      “父亲……”樊天被迫接过樊功成塞在手里的刀。杀人的事,他从来没有做过。
      “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樊功成平静地说道,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樊天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刀把,有点打滑,他本想以此为契机,饶黑痣男人一命,但现在,却不能了。因为这件事关乎承欢。
      “少将军……少将军饶命啊!”黑痣男人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樊天,害怕地颤栗起来。
      “对不起了。”樊天在心里默言道。
      手起刀落,眼前这个男人的热血霎时间四溅开来,灼痛了樊天的皮肤。樊天仍旧紧紧握住刀柄,鲜红的血顺着银白的刀刃缓缓流下,就像此刻樊天心里淌过的血泪。从此他的人生将不再是一张白纸……
      或许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张白纸,只是他带着“樊天”这张纯洁的假面,一直活在自己塑造的洁白、干净的世界里。只是忽然有一天,他的父亲亲手用刀划破了他的假面,从此,他的世界再也没有雪白过……

      “大上海”里依旧歌舞升平,高朋满座。
      台上承欢和玉兰正在表演。由于这次同台准备的比较仓促,所以承欢就提议各表演各的拿手绝活:承欢负责歌曲演奏,玉兰负责独舞。
      舞台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雪花”。白色的钢琴前,承欢一身雪白的旗袍上,几枝寒梅傲立雪中,只为身后起舞的玉兰飘香。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好!”
      “好!!”
      “白鹭双飞!”
      ……
      曲罢舞驻,台下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承欢玉兰相视一笑,翩翩退下舞台。

      “妹妹,你老实告诉我,这半个月,和你同去的人是不是徐少辰?”后台,承欢和玉兰专用的休息室里,玉兰悄声问道。
      “是。”一提及徐少辰,承欢不由地弯起了嘴角。
      “哎,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当时就那么跟他走了,也不知道跟姐姐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玉兰佯装生气道。
      “好姐姐,当时走的匆忙……是承欢错了,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下次绝对不会了。”承欢摇着玉兰的手臂,哀求道。其实,这次“消失”,她最挂心的就是玉兰,她知道玉兰当时一定急坏了。
      玉兰道:“还有下次?”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承欢看玉兰故作夸张的表情,就知道姐姐已经不生她气了,也跟着调皮地眯起眼睛。

      跟玉兰说过话,承欢正准备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掉,但还是被鼎爷逮到了。
      后厅里,鼎爷坐在椅子上,厉声问着眼前站着的人:“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承欢垂下头:“我……”
      鼎爷道:“先把那面具给我摘了!”
      承欢眼皮一跳,伸手摘掉了面具。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承欢满脸的水痘,鼎爷指着她的手指不由地颤抖了几下。
      “前些天不知怎么的,脸上一直很痒,昨天早上一起来,脸就成这样了。”承欢哑着嗓子说道,边说还边不停地用手挠着脸上的“水痘”,仿佛真的奇痒难耐。“然后……”
      鼎爷道:“然后什么?”
      “然后……徐少辰就把我赶出来了,呜呜……”承欢越说越委屈,竟激动地哭了起来。
      “这个徐少辰!”鼎爷气愤地一拍扶手。
      承欢委屈道:“鼎爷,以后承欢怕是不能再在徐少辰身边获取情报了……”说着,摸着脸上的水痘,有些水痘已经被她“不小心”挤破了。
      “哎……你先回去歇着,等过些天好了,看看情况再说。”鼎爷看着这样的“美人”,无奈地说道。
      承欢一点头,跟着无奈道:“是,鼎爷。”

      从后厅出来后,承欢心情大好。现在的她已是废棋一枚,鼎爷自然不会再让她执行什么任务。承欢开心地摸摸脸上的“水痘”,欢快地说道:“多谢你喽!”
      正得意地刚出后门,一抬头却看见樊天站在门外,承欢连忙转身,将面具带上。
      “樊天,哈哈,好久不见!”承欢嘻嘻哈哈地跟他打着招呼。只是,现在的樊天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樊天看着她的面具:“承欢,你怎么了?”
      承欢转着骨碌碌的大眼睛:“什么……怎么了?”她刚才明明转身转得很快啊,樊天应该没有看到才对。
      “为什么见我还带着面具?”樊天道。
      啊,原来是说这个啊,承欢的心终于落地了,笑道:“我……吃胖了,不想让你看到我变丑的样子。”
      “你怎么会变丑?”樊天不由地笑起来,宠溺地摸着承欢的头发,手指碰到一枚漂亮的珠花发卡。
      这个动作,让承欢感到既熟悉又别扭,还没等承欢想法子开口避除尴尬,却有人先开了口。
      “藤井昊!你在干什么!”川口明次的声音突然从樊天身后响起。
      川口明次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朝着樊天的肩膀猛地一推,说道:“明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居然在外面找女人?”
      樊天厉声道:“不要胡说!她是我朋友!”
      “哼!假面歌女什么时候成你的朋友了?”言罢,川口明次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跟承欢亲昵道:“你说呢,小美人!”
      承欢却突然问道:“你说的明子,是樊天的妻子吗?”
      见承欢接了腔,川口明次更加得意起来:“哈哈,他连这都没告诉你,还说是你的什么朋友。我先来个自我介绍小美人,我叫川口明次,我的妹妹川口明子就是藤井昊的妻子,所以不要再跟他了,还是跟我走吧!”说着,川口明次就拉着承欢的手,却被承欢一手甩开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和着瑟瑟寒风,冻得行人不停地打着哆嗦,纷纷裹紧大衣。
      而此时,承欢的心却比这料峭的春寒还要冷。樊天娶得不是旁人,而正是这个绑架玉兰的无赖的妹妹——川口明子!明子,明子……承欢早该想到了,这分明就是个日本人的名字。
      承欢裹紧大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下雨了,美人去哪?”身后,川口明次站在房檐下避着雨,喊道。
      而樊天则是紧跟着承欢跑了出来,张开手掌挡在承欢头顶。
      承欢越走越快,最后居然小跑起来。樊天也不说话,只是跟着承欢,为她挡着雨。
      “你倒是说话啊!”终于在承欢家门口的那条胡同里,承欢摘下面具,对樊天喊道。脸上的“水痘”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一颗不剩。
      “我也是……身不由己。”樊天的双手还在承欢头顶,为她遮雨。
      “你知道他就是当初在胡同里叫人绑架姐姐的人吗?”承欢冲樊天喊道。
      “我知道。”樊天不由地低下了头。在承欢面前,他总是缺乏勇气,无论孰是孰非。
      “那你知道,姐姐是多么喜欢你吗?”承欢用力地喊着,可是声音却淹没在了隆隆的雷声里。
      “……”樊天怔住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承欢用力推着樊天。她怎么会不明白,缘分的事不能勉强,她这样对樊天有失公平,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但是,现在她只要看着樊天,就会想起姐姐那日在姻缘庙里痛哭的样子,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承欢,这对我不公平!”樊天突然抓住承欢的双肩,“你只知道心疼你的姐姐,你可知道吗……我是多么喜欢你!”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甚至连她心底里拒绝他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可是这次,他不想再沉默,不愿再懦弱,哪怕只有一次,他想为自己而活。
      “轰”地一声,承欢的脑子像一颗手榴弹一样爆炸了……樊天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樊天是朋友……一直都是啊!
      雨水将两人淋了个通透。
      终于,樊天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因为泪水混在雨水里,没人会发现:“承欢,我喜欢你!为了你,我接受父亲……”
      可承欢连这个发泄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不要再说了!姐姐喜欢的人是你,你只对姐姐一个人好就行了。不对……你还有妻子……那姐姐怎么办……”
      又是“姐姐”!樊天有些失控地捏紧承欢的肩膀:“承欢!你看着我!看着我!难道你眼睛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吗?”
      承欢吃痛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不清:“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樊天不甘心:“除了朋友呢?”
      “……”
      承欢挣扎着双臂,想从樊天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可樊天的力气好大,承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正巧这时,徐少辰撑着伞从家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伞。看样子应该是去给承欢送伞的,只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她,还有他。
      徐少辰揽着承欢的肩膀,一把将她拉出樊天的束缚,搂进自己的怀抱:“谢谢你送承欢回家,我们先走了。对了,这把伞你拿去。”说着,徐少辰递给樊天一把伞。
      “你先走,我有话跟她说。”樊天没有接伞,而是又抓住了承欢的手腕。
      承欢挣扎着想要松开。
      徐少辰看在眼里:“看来承欢并不想跟你谈。”说着,徐少辰用伞一把敲开了樊天的手,然后低头对承欢道:“我们走。”
      “承欢!我们谈一谈,承欢!”
      樊天还在背后叫着,可承欢却躲在徐少辰的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小她遇到了自己面对不了的情况,就喜欢逃避,能逃多远是多远,能躲多久是多久。今天,樊天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只能自私地选择逃避,希望时间能愈合一切伤口,抚平一切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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