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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落 ...

  •   “嘀嗒……嘀嗒……”昨夜刚下过雨的屋檐,发出清脆的滴水声。
      屋里,明子正坐在窗口,对着屋檐发呆。昨夜,樊天又是叫着承欢的名字醒的。
      “小姐,把窗户关上吧,当心着凉。”惠子端着一壶热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茶煮好了?”明子收回思绪,道。
      “嗯。”惠子道。
      “那我们现在过去。”明子道。

      客厅里,樊功成正在和樊天交代事情。
      “父亲,请喝茶。”明子乖巧地将茶递过去,笑道。
      樊功成接过茶,笑道:“哦,是明子啊,好!”
      自从嫁过来之后,明子每天都会为樊功成奉茶,一天都未曾落下过,深得樊功成的喜爱。
      “昊儿,你可要对明子更好才是啊!”樊功成喝过茶,将茶杯递给明子,说道。
      “是,父亲。”樊天顺从道。
      樊功成突地似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昊儿,你去书房把你母亲留下的那串绿宝石项链拿过来,今天我要送给我的好儿媳!”
      樊天有些迟疑,但还是顺从地一点头:“……是。”
      那串项链是樊天母亲生前最珍爱之物,她曾说过,要让樊天送给他最心爱的姑娘。只因母亲过世时,樊天年纪还小,所以这些年一直由他父亲保管着。
      “父亲,你可曾听过一个叫‘承欢’的人?”见樊天上楼后,明子对樊功成说道。
      “没有啊,怎么了?”樊功成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也没什么,只是……昊经常在梦里念她的名字,就想知道,这个人可是昊的朋友?”明子一派天真地问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昊儿以前是有这么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你也知道,昊儿这个孩子一向爱结交朋友。不过,听说前几日她已经过世了。”樊功成平静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明子“惋惜”道。
      “拿来了?”正巧这时,樊功成看到刚走到楼梯口的樊天,忙岔开了话题。“来,你亲自给明子戴上。”
      樊天却拿着项链,迟迟没有行动。
      “……昊。”明子伸出手,握在樊天手上。
      樊天这才抽出手来,慢慢将项链戴在明子脖子上,眼皮却一直垂着,没有看项链的新主人一眼。
      “好!哈哈……真是宝刀配英雄,宝石赠佳人!”樊功成赞许道。
      “谢谢父亲!”明子害羞地对樊功成说道,仿佛刚才他们谈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宫本,杀了这个女人,‘少佐’的位子就是你的。”书房里,樊功成递给宫本一张照片。
      “是!将军!”宫本激动地接过照片,阴笑地看着照片上笑得正灿烂的承欢。
      “这件事,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樊功成意味深长道。
      “明白!将军!”宫本会意地一点头。

      已经过了中午了,承欢见徐少辰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今天又是周末?不管了,姐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合曲呢,承欢心想。便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只是这面具怎么也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沙发上,徐少辰从报纸里抬起头问。
      “……没什么。”承欢不走心地应付着,难道昨天在路上弄丢了?
      “你……昨天去哪了?”徐少辰看着报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能去哪,去找姐姐了呗!”承欢还在翻箱倒柜地找着面具。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吗?”徐少辰道。
      “嗯。”承欢道。
      接着,承欢就听到了徐少辰异常平静,却惊得她心惊肉跳的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
      猛地一惊,承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她不敢抬头看过去,一旦徐少辰拿出那个面具,她就全完了。
      “昨天有点淋湿了,不过还能看清。”徐少辰有些惋惜道。
      能看清?承欢心中疑惑……缓缓地抬起头,徐少辰手里的曲谱一点点地出现在承欢的视线里。“唉……”承欢在心里深深地舒了口气。
      “哦,原来在你这啊。”承欢嬉笑着走过来,接过曲谱。
      “今天还要出去吗?”徐少辰又拿起了报纸。
      承欢道:“嗯,姐姐还在家里等我。”
      徐少辰道:“什么时候回来?”
      承欢道:“大概6点钟。”
      徐少辰道:“好,带把伞,可能还会下雨。”
      承欢一点头:“嗯。”
      承欢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在“大上海”唱歌的事,他也没有派人查过,自然不清楚承欢上下班的时间。昨天经顾湘一说,才发现,原来他对承欢了解的是如此之少。

      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6点,徐少辰站在承欢的房门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随着打开的房门,瞬间就将徐少辰包围了。徐少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他不由地扬起了嘴角。
      徐少辰走到书桌前,看到承欢写的粗细不均,大小不匀的毛笔字,不由地又笑了,心想:真是白白浪费他这么好的老师了。
      床上的枕头胡乱地横在被子上,徐少辰无奈地走过去,伸手将枕头重新放正。却忽然看到,从枕头下露出来的一角纸片,徐少辰轻轻将它抽出来,心顷刻就被暖化了。
      这是那次舞会后,不见的那张照片。徐少辰细细看着照片上的这个女子,而女子却侧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弯成月亮的眼睛亮亮的,似有东西在闪烁,嘴角自然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次,他终于看懂承欢眼睛里闪烁的究竟是什么了,她在说:遇见你,是我最美的时光。
      徐少辰仰起头,眨眨眼睛,让稍稍溢出的眼泪散了开去,又将照片重新放在枕头下,关了门。

      分针又走了半圈,承欢还是没有回来,徐少辰等不及了,拿着钥匙出了门。
      车子刚驶进胡同,就熄火了。徐少辰无奈地正准备下车,突然在倒车镜里,看到了几个拿着长刀,蒙着面的黑衣人,东扒西看的像是在找人。
      徐少辰悄悄下了车,趁他们不注意,躲进了旁边的小院里。刚在门后站定,却感觉到身后有人!
      徐少辰敏捷地一个转身,迅速用单手擒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那人的喉咙上。
      “承欢?”徐少辰吃惊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擒住的人,赶紧松了手。
      承欢也吓得喘着大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是来抓你的?”看承欢的样子,徐少辰似乎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出来,就这样了。”承欢哑声对徐少辰说道。
      “她在这里!”门外,一个黑衣人突然喊道。
      徐少辰拉起承欢的手,一脚踢开院门,开始拼命地往外跑,身后已跟着二三十个黑衣人。
      两人只顾往前跑,慌不择路,没想到却跑到一处悬崖边上。
      黑衣人迅速从四周围了上来,徐少辰将承欢护在身后,拔出匕首,呈防护姿势。
      “你是什么人?我们只要你身后的小妞,只要你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宫本用一口不流利的中国话对徐少辰喊道。
      “休想!”说着,徐少辰便一个飞腿,将左手边的黑衣人踢出三米远。顷刻,其他黑衣人便像团团黑云一样厮杀着压了过来。
      承欢紧紧地跟在徐少辰身后,有好几次,徐少辰为了救她,手臂都被长刀砍伤了。承欢看得心疼极了,果真,她是徐少辰的包袱,如果没有她,徐少辰早就脱身了吧……但是,要她去日本人手里,她宁可死!

      望着徐少辰快要支撑不住的背影,承欢心中千万遍地呼喊:少辰,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一步一步退出徐少辰的保护圈,朝着悬崖退去。
      “承欢!”余光看到身旁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他回头,徐少辰猛地转过身,却看到正仰身坠崖的承欢。
      徐少辰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抱起承欢,跟着她一起坠了下去。
      “你怎么这么傻!”承欢已是泪流满面,伏在徐少辰怀里无声地问道。
      “遇见你,也是我最美的时光。”徐少辰说着,一个翻身,将承欢抱在自己上面,朝万丈悬崖坠了下去。

      今日,川口明子和惠子一起回家看望川口伍仁。
      “将军,今天已经是藤井望川服药的第40天了。”书房里,惠子对川口伍仁说道。
      川口伍仁笑道:“好!越是最后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
      惠子道:“惠子明白!”
      川口伍仁道:“小姐……不知道吧?”
      惠子道:“将军没有命令,惠子未曾告知小姐。”
      川口伍仁道:“好,就这样。”

      “……小姐,请留步!”川口明次房门口,一个家兵拦着了来探望的川口明子。
      川口明子厉声道:“放肆!我去看我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家兵为难道:“卑职不敢,只是少将军正在……正在办事,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川口明子道:“还有谁在里面?”其实从刚一过来,明子就听到了房间里有女人的声音。
      家兵却更加为难了:“是……”
      川口明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说!”
      家兵心一沉,说不说都是死,但死在明次少将军手上可比死在明子小姐手里舒服多了,明子小姐可是杀人不见血,便坦言道:“是‘大上海’的歌女——白玉兰。”
      白玉兰?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明子在脑子里回忆着……“你还有个姐姐啊?叫什么名字啊?”“玉兰,白玉兰。”
      明子突然冷笑一声:“哼!陆承欢!”
      家兵看着明子狰狞的样子,怕殃及池鱼,忙问道:“小姐,还要通报吗?”
      明子似有深意地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笑道:“不用了,我待会再来。”既然她是你的姐姐,那你欠下的债,就由她来还吧!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书房里,樊功成问道。
      “将军!”宫本说着,将一株带血的珠花发卡放在樊功成书桌上。
      樊功成笑道:“好!宫本少佐。”
      宫本立刻激动地一点头:“多谢将军!”
      “父亲。”这时,樊天突然在门外叫道。
      “你先出去。”樊功成对宫本说道,然后顺手将发卡收了起来。
      “父亲,我觉得这张布防图有问题。”樊天坐下后,道。
      “有什么问题?”樊功成打着哈欠,懒懒地靠在背椅上。这两天承欢的事让他费了神,现在忽然放松下来,就有些犯困了。
      樊天指着布防图中做的标记,认真道:“你看这军营的布局,伙房怎么可能和火药库挨着,这不是引火自焚吗?”
      “你是说,这张图是假的?”樊功成稍微打起了一丝精神。
      樊天道:“没错。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们手中有真的布防图的存在!”
      樊功成欣慰道:“哈哈哈……不愧是我藤井望川的儿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筹齐这三张布防图!到时候,整个上海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樊天一点头:“……是。”

      暮色时分,上海果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玉兰木讷地从川口府出来,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写了两封信,便出门了。
      站在江边,细雨拍打着她的面颊,沾湿了她的旗袍。如果她也能像这衣服一样,被雨洗干净就好了……玉兰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苦笑,怕是这涛涛江水也洗不干净了吧……然后闭上血红的双眼,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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