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采妍妍》执和

5、小前传（五）

　　“哈哈哈，我这丫头终于要嫁出去了！”
　　锦吟回首，见着那青色人影，顿时红了眼眶：“师父！”
　　见她穿着大红喜服摇摇晃晃的还要跑过来，那人急忙喝住：“莫动！”吓得锦吟僵在了原处，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跟从前一样不安分！”他将她按回原处，一声不响地端详了许久。
　　“师父......”
　　“唉，多年前捡你回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曾想，如今这盆水竟要泼出去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锦吟默默地眨了眨眼，满脸黑线道：“师父，你不要说得这么好笑。”
　　“诶？”
　　“虽说嫁出去的徒儿泼出去的水，但是我还没嫁呀。”锦吟故作认真道，“而且，我会给你养老的。”
　　“哈哈哈哈！！”这次笑的却不是锦吟的师父大人，而是一个清脆的女声，“瑜笙，你这徒儿果然孝顺！”
　　“这是？......”锦吟抬眼询问那少女身后的莫筝。
　　莫筝方要开口，却被那青衣少女阻止了：“新郎官，按中原的习俗，如今你可不能再这。”
　　本想莫筝会想着法子留在这屋里，没想到，他竟只看了锦吟一眼，点头道：“谢过二位。”转身便走。
　　新人在拜堂前不能见面，这锦吟是知道的。只是她向来不讲究形式，只要求个意思罢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莫筝走了，方才的问题自然没人回答，她细细端详那青衣女子，从眉眼看到衣饰，终是看出了些微的不同——她身上那一袭青衣怎么那么眼熟呢？可不是和师父身上的布料一模一样的么？没错！连袖口的花纹也是丝毫不差的。
　　“还不叫师娘。”师父大人在一旁提点，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锦吟犹豫，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这女孩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自己却要叫她师娘，真真叫不出口呀！她怨怼地看着师父，那目光简直就是在控诉——你为什么要老牛吃嫩草？！你不知道这样很不人道吗？！
　　“好了，不逗你玩了。”青衣女子拾起桌上的木梳，走到她身后，好笑道，“我今年三十有六，这年岁你叫声师娘也不吃亏。”
　　“真的？”
　　那女子却不答她，只道：“近来学了套汉人的礼，恰好就用上了。”
　　说罢便拿起梳子，在锦吟如瀑的青丝上从头缓缓梳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铜镜里自己身后的女子目光柔和，温婉得仿佛真是一个待嫁女儿的母亲，锦吟心中一暖，柔柔地唤了声：“师娘。”
　　“好孩子。”那女子收起方才的活泼模样，竟也像个长辈的样子了，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通体血红的玉簪，嵌入锦吟盘起的发中。
　　“师娘，这......”
　　“你师父是个没心的人，徒儿要嫁，必定忘了准备嫁妆。这‘红颜笑’你且收着，待师娘遇着更好的宝贝再给你补上。”
　　“师娘......”世人谁不知晓，“红颜笑”是举世不二的血玉，说它千金难求是贬它，说它价值连城可实际却是手握大权的皇帝都不一定能拥有它。如今，她这素未谋面的师娘将世人求不得的东西轻易给了她，可见爱护之心。
　　“好了，莫哭了。”元瑜笙递上一个雕着繁复花纹的小木盒，“谁说为师没有准备嫁妆？”
　　看到那木盒，锦吟的眼睛顿时亮了：“师父，你真的肯把它给我？”
　　元瑜笙笑得怪异：“莫不是不要？”
　　“要！当然要！”
　　锦吟将盒子藏入袖中，生怕他抢回去似的，看得他苦笑连连。正要打趣她，便有仆人来报：“吉时到了。”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两人不久前才从西域移居此地，锦吟的朋友们都在西域，加之莫筝向来不喜生人，故而两人都不曾邀请宾客，于是婚礼在拜过堂接受长辈的祝福后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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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布置得大气且温馨。房中两人喝完交杯酒，相视而笑。
　　“娘子，该就寝了。”莫筝起身，目光灼灼，伸手便要拉起锦吟。
　　可新娘子仍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笑，因着酒气脸颊通红，含情的双目中此刻似诉说着千言万语，看向莫筝时竟让他觉得心头有如鼓击。
　　他往前一步，扶着锦吟的腰想要将她抱到床上，却被她推开：“莫筝，我有话跟你说。”
　　“嗯？”莫筝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锦吟脸上一红，却不理他，顾自打开桌上那花纹繁复的木盒，指着中间那东西道：“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可要好好保管。”
　　莫筝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微微皱眉：“不曾见你带过。”
　　知道他这又是在嫌弃这是女人的东西，锦吟伏在他耳边，低语。
　　意料之中，莫筝的脸色逐渐变青，又由青变白，最后血色全无，一脸紧张，好不精彩。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两字：“果真？”
　　锦吟缓缓拿起盒中的那形状怪异的透明晶石，拉开结绳为莫筝呆上，感叹道：“这东西给了你，以后真真逃不掉了。”说罢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莫筝似是幡然醒悟，猛地抱紧了她，将脸埋到她颈中，咬牙切齿道：“既入了我莫家的门，还敢逃？”
　　知他在说笑，锦吟反手抱住他，连声呼“不敢”，却被这男人一把抱起扔在了床上。
　　帷帐落下，烛光渐弱，又是一宿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