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采妍妍》执和

10、小前传（十）

　　她已走了半日，却只走到山腰上。师父留下的“沉睡”的药效最长有一天的功效，但她怕损害了莫筝的身子，又将用量减了一半，如今他该是醒来了吧？
　　下山的路难走，又要避开巡视的门徒，时间实在不够。锦吟心下着急，正考虑着是要先找个山洞躲躲还是继续奔下山去，脚下一不留神，便踩上了一堆松散的小石头，登时往前扑了去。
　　他不是来得最早的，却总是来得最巧的，如同现在，右手一伸便能使她免于头破血流。看着那双藏有愠怒的眼睛，锦吟竟失神了，她忘了自己还在他怀中，忘了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忘了自己一意孤行的离开他的心。
　　最后，还是莫筝打破了沉默：“随我回去吧。”
　　他的叹息让她有些不忍，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那稍有软化的心瞬间又披上了坚硬的铠甲。她不想说什么，只是挣开他的手，轻轻摇头。
　　见了她这幅模样，莫筝眼底的怒意似在攀升，可他仍克制着：“吟儿，莫再闹了。从前你便照顾不好自己，如今又怀了孩子，我怎么能放心放你一人下山？吟儿，随我回家吧。”
　　让莫筝这样硬骨头的男人低声下气地求，除了锦吟，世间再无第二人。她转过身去——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在莫筝面前表现得平静如水：“莫筝，你总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可是，我纵然什么都不管不顾，却不会漏了你的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动作。我了解你，你出这次远门前的那几天，时常不自觉地看着我发呆，还不时地叹气，我知道你心中有难做的决定，关于我。你走后，我思之如狂，你骑马远去的背影就像烙在我心头上一样，挥之不去。”
　　眼前，莫筝神色复杂，在那刹那间似是做了重要的决定，他看着锦吟坚定道：“同我回去。此次是我糊涂了，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会娶华音，只要你和孩子，可好？”
　　锦吟咬住嘴唇，摇了摇头，克制已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莫筝闻言，声音低沉：“你不信我？”
　　她仍是摇头：“我怕有一天你会恨我，恨不得这辈子不要遇上我！”
　　莫筝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随着她的这句话散去，他知道她此时已经下定决心，可恶的是他竟无法撼动她分毫。当往日的情分成了她离去的原因，他竟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下。
　　见他这副颓唐的模样，锦吟心有不忍。但她仍挣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
　　“等等。”
　　莫筝没有伸手拉她，只是那满是疲惫的声音让她再也迈不出脚步。
　　“怀孕身重，我让人下山照顾你，可好？”
　　“好。”
　　“若是在外过得不好就回来，可好？”
　　“好。”
　　“若是想念我，也回来。”
　　“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莫筝心中已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