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错身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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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过剧本——作为一位同人剧本故事的主角，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这代表着有太多变数无法知晓，有太多隐藏在暗处的危机无法知晓，有太多机会错肩而过，往往带来的后果无法预料，无法估计。
很可惜，史箐阳就是这么一个故事中的主角，在他的故事中他应该便是唯一，只不过这个唯一的周围存在许多妖孽。
败了。
败得无法预料，无从估算，无声无息，连到底败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从史箐阳意识到这件事时起，心底满满的苦涩便涌了上来，化作唇边一滴血。前世今生，曾经一夕斩杀万人心不起纤尘，冷硬如冰无情似雪之心态，却在对上面前那一双清亮透彻似熟悉又该陌生的眼时，喀嚓一声，让从无动静的心蓦然裂出一条细缝。
如果在这个时候，上苍有灵，也许此文作者也该忍不住心酸地替这位无声咆哮一句：苍天啊，从上辈子到现在你到底想要坑我到什么时候~~
……爹，你……玩儿我是吧？！
史箐阳原本以为这辈子自己的运气似乎正在慢慢地变好。
但是他现在觉得那什么完全只是错觉。
“论叔父如何顺利变成爹亲”“救错人怎么办”“家暴就在眼前”“一位不慎暴露真身之阴谋者永垂不朽”“坏人啊你的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满满的标题党逐一滚过，如果有新闻，那这一定是头条。
史箐阳笔直站在茅屋门外透入的阳光下，几乎站成一座雕像。
他没有动，两眼直勾勾望着面前那个人，那装扮容貌都像极了藏镜人的人。
可惜，仅仅只是像极了，人却不是。
伴随口中尝到的苦涩血腥，史箐阳唇角扬起的嘲讽越发浓郁。是对自己，是啊，更多是对他自己。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俏如来，或许并不会那么快就发现什么。
可惜史箐阳之心境并不是真正少年，上辈子经历过多少事，化作这辈子敏锐直觉。他绝不会错认一丝一毫关于环境之不对劲，更不会……无视“藏镜人”那复杂异常的眼神。
你是史艳文的儿子吗？
是啊，我是。
何其自嘲之对话，他是史艳文的儿子，这已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表面不动声色，连站在旁边的枫山君也未曾看出破绽，唯有袖中双手一点点握紧，青筋毕露，指尖深入掌心刺痛才能让心保持平静。
这一点上，这对父子简直相似极了。
“你……”微微异样的声音。
经过长久对视之沉默后，藏镜人终于有了动静，声音微微沙哑却低沉：“是……救本座，究竟有何目的？”
从语气，完全看不出这是史艳文。
对于史艳文来说，背后阴谋者现身原来是自家儿子这件事虽然冲击甚大，但并非完全无所预料。从接到那封信开始，接二连三中原发生之异样，让这位肩负中原重担的领导者并非没有过怀疑。
但是，这份怀疑始终被史艳文牢牢压在心底，不愿去想，直到变成现实，直到成为此时此刻无法出口的，一声失望轻叹。
一路上死了多少人？无法计数。这背后象征怎样黑暗？无法计数。
藏镜人，或者说此刻假扮成藏镜人的史艳文，目光久久凝聚在似乎变得陌生的最小的幼子身上，心中有自责，有疑问，有苦涩，还有几分无奈……父子之情，来不及共叙，眼见已成敌人。
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并非史箐阳之手笔，也无法不承认从来未曾了解过这个儿子，更没有办法假装忽视能在中原武林掀起风浪却少被人察觉之能量究竟有多危险……史艳文此时此刻，已是尽量不去想这样一件事，若是能够，他到底会不会，对史箐阳出手？
史家的儿子，却或许已是江湖毒瘤……史艳文，你该动手吗？！
幸好！
幸好在这一刻，史艳文还能够勉强当做自己不是“史艳文”。
他……该是劫后余生的藏镜人。
正气山庄。
时间已是傍晚。
真正的藏镜人正深陷无穷无尽黑暗梦境中，脑海中唯有当日九脉峰迷洞内，遇见史艳文之后发泄多年来内心一切复杂情绪之情景，一幕幕不停轮换，宛如过往重演——
‘够了！收起你的虚伪，时间不能回头，一切也不可能重来！’
‘吾的人生能够重来吗？吾的人生能够重来吗！史艳文，吾问你，已经历过的人生，还能重来吗？！！’
‘……在我心中，我只知你是我之胞弟！胞弟，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你愿意吗？这世间战火不断，谁能称正？又能定谁为邪？就像你我一样，正邪，只不过在那一线之间。我的胞弟，别再为他人而活，为自己活下去吧——’
“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啊！！！”一声惊喝，藏镜人倏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所见并非是黑暗山洞，而是洁净的床帷，阳光由窗外透入，带来干净清爽……并无血腥的触觉。
“你醒了。”
旁观一个声音静静道，带着无法言说之复杂情绪：“……叔父。”
藏镜人猛地坐起身，声音低沉：“俏如来？”坐在床边一把椅子上的，正是白衣白发手持念珠的史家长子俏如来，气氛随着藏镜人之苏醒而渐渐凝固，两人四目相对。
藏镜人隐约记起，自己是败在了史艳文掌下，然后昏厥了过去，昏迷之前似乎有被人脱下衣裳——他并没有坚持看到最后。
此时心中一凛，低头看自己身上，却见黑袍金甲已是不在，仅仅是着一身白色中衣透着血迹，而伤口皆已被包扎完好。
“史艳文呢？”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不妙预感，藏镜人哑着嗓子低沉道。
“父亲……失踪了。”
俏如来深吸一口气：“吾与银燕在九脉峰发现你时，你……穿着父亲的衣裳。”
一句话，不言而喻，藏镜人抓住被褥之手掌一紧，脸色阴沉得可怕。
“再然后，吾与银燕将你身上属于父亲之外袍脱下，替你服下假死药，对外宣称藏镜人已死。”
俏如来慢慢地道：“这里已是正气山庄，目前苗疆之人已退去，叔父可以留下安心养伤。”
“你是如何认出本座？”藏镜人黑眸森然地盯视着俏如来。史艳文，你好，你很好！你竟然使用了这个方法，是一定要让本座欠下你之人情吗？！
“俏如来本并未认出。”说道这里，俏如来看似平静无波的脸色终究显出一丝苦涩，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但是，在叔父之身边，却有父亲留下的一封书信……”
信，是史艳文临走之时，连同出口地图一起留给藏镜人的。
‘藏镜人吾弟……’开头第一句，已是让藏镜人双手青筋毕露，微微颤抖而压抑心中之不平静：‘你的恨，你的怨，为兄已经明了，虽然你不肯认我，但我们的血缘是断不了。为兄希望你能明白，这些年来，母亲大人未曾将你忘却，母亲大人不只一次，向为兄提起你的存在……’
‘……天允山上，当为兄知晓你还活着，内心的激动实难以言喻，同时，也有深深的愧疚，为兄有多希望时间能回头，由我来代你承受这些痛苦。藏镜人吾弟，当年的错失，现在就由为兄来弥补，希望从今以後，你能活出自己的路。’
信很简短，在当时情况下，也容不得史艳文写更多的话。
藏镜人看完信后久久不语。
“史、艳、文、呢！”之后，藏镜人一字一字咬牙低沉道，目光倏然盯向俏如来。
“父亲……此刻应该并无生命危险。”
俏如来却已经站起了身，转身忍住心中情绪，用平静语气继续道：“银燕尚并不知叔父身份，正气山庄也并不限制叔父之行踪，再隔一日吾会宣布父亲归来之消息，还望叔父给予配合。”
“吾在问你，史艳文到底身在何处！？”藏镜人咆哮之威势，非常人可觑。
然而，俏如来始终不曾转身。
良久便听得他压抑之声音道：“这个问题……俏如来如今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错身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