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死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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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灼灼。
一片沉默。
史艳文：“……此时此刻，史某恐怕，还不能回到正气山庄。”
“史艳文，你可要确实想好。”
何问天坐的笔直，目光炯炯：“你可知这些时日，你的儿子俏如来究竟承受了多大压力？无论暗中那人目的为何，今日死在屋中的猎户平民之尸体是被众人看在眼里，日后群情激奋，便是百武会也不再好阻拦。”
“艳文知晓，只是……唉，只是日后，吾儿精忠便托付给诸位长老照顾了。”史艳文微微闭眼表情隐藏在黑暗中，口中吐出的话语似是无奈，却又坚定。
何问天再度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问你究竟有何种理由，却相信江湖中风闻的那些人并非是你所杀。”
“艳文多谢何帮主……”
“但是，你若一意袒护藏镜人行凶，日后相见何某却也无法保证不会出手！”
史艳文对上何问天之双目，良久轻叹：“是艳文对不住中原众人。”
“你最对不起的人非是我等，而是俏如来！”何问天直言道，忍不住又说：“史艳文，你当真不随我回去？便有再大的事，何不与众人一起商量？”
火堆随风摇晃。
并未得到史艳文的回答。
良久。何问天亦是叹了口气起身：“我知道了。史艳文，你自己保重！”
“史艳文绝不会回到正气山庄。”苗疆，北竞王府，一个无形中被权力中心给遗忘掉的地方。
竞日孤鸣神情不动，口中吐出的话语听似温文，其中却蕴含无情：“他若回去正气山庄，等同放弃藏镜人，史家兄弟将再无转寰余地。”
“失去了最后一丝亲情可能，遭受苗疆与中原双重追杀的藏镜人，嗯会变得怎样？”堂下端坐的黑衣看不出年轻的男子微一沉思，随意接口道。
“这嘛。”竞日孤鸣轻声一笑：“哈，总归不会是中原乐见之反应。”
“这会是他之目的？”黑衣男子疑惑。
“要说服藏镜人或者是史艳文本不容易。”竞日孤鸣缓缓道：“故而，只有令其自己说服自己。藏镜人之问题一日不予解决，史艳文便一日无法获得中原信任。”
“但若史艳文选择回归中原，原本的同胞兄弟便将成为他之最大掣肘，藏镜人只要活一日，史艳文之内心便会受一日煎熬，到头来依然无法顺利待在中原。”
竞日孤鸣语气不变，转为赞赏：“无论怎样选择之最后，始终都能达到他之目的……”
“看来你请我前来，当真只是为了闲聊。”黑衣男子直截了当打断对话。
“小王不过是闲来无事，为消遣而随意琢磨。”
竞日孤鸣微微抬眸，稍微一顿：“只不过有一件事，小王却一直很是好奇。”北竞王眼角带笑，唇角弯起，“这样一对从未见过面的父子，当真会有真挚之感情吗？”
父子，语焉不详。黑衣男子却知道这绝不是在指雪山银燕和史艳文或者其他。
男子沉默片刻：“他与鞑靼国一直都有联系。”
鞑靼国内还有谁？史家远离武林风波的女眷之所在，以及两位日夜担忧的母亲。
“唉。”
竞日孤鸣轻叹一声，似是感同身受而悲悯：“亲人在外，日夜不安者永远是牵挂之人。真不知若是有朝一日史艳文身死，又是怎样之人伦悲剧……”
“痛，不过是一瞬。担心，却是一生。”黑衣男子举起酒杯示意：“枫山君之举动并未刻意隐瞒，他与阁下是同一目的。”
“而那位只看在眼内，并无动作。”竞日孤鸣目光微微一闪，却蓦然：“……嗯？”在座两人脸色各有变动，黑衣男子身形一闪若惊鸿残影消失。
不过弹指，人再度回来，位置不变，手中却已多了一张纸条。
黑衣男子神色一展：“抱歉，我要回去了。”
“哦，是有意外吗？”正要进入重点的话题突兀夭折，竞日孤鸣不过微微顿了顿，神情自然含笑。
“不是。”黑衣男子摇摇头，将枝条收入怀中，起身看了北竞王一眼然后道：“是一则消息，或许我要寻找之人已然出现，只是还未证实。”
“嗯……”
“多谢款待，贯白虹日后再还。”黑衣男子抬手一拱，毫不犹豫：“告辞。”
空气微微风过。
堂下无人，一片安静中，竞日孤鸣慢慢举起犀角酒杯，“人在中原，你到底是不曾忘记小王。”忽而轻笑：
“唉呀，这一招釜底抽薪，恰是时机啊……”
俏如来慢慢踏入正气山庄，脑海中仍然不由自主回放着前几日，在暗红结界中那株奇异琉璃树下所有经历，那一场对话……
‘你是史艳文的儿子？’
‘正是。’
‘吾听说天允山上，你被你的父亲所击伤，那一掌是史艳文所发吗？’
‘这……那一掌其实，并非是父亲……’
‘吾是在问你，那一掌可是史艳文所发？’
‘前辈，父亲并未有意伤害晚辈。’
‘最后一次。’琉璃树下，并未转身轻轻擦拭手中铜镜的人影淡淡道：‘人总是擅长逃避的生物，吾问你，天允山上那一掌是史艳文所发的吗？’
‘啊——’
踉跄后退之身形，是被揭穿心底怀疑之不堪，那一刻的俏如来双手紧紧握拳，闭上双眼。
‘若非是那一掌，史艳文最后仍是免不了会出手。’琉璃珠串下的人影转过身形，是一张清俊冰冷几近无情的面容：‘现在吾再问你，史艳文到现在为何还没有死？’
‘……俏如来……多谢前辈提点。’
史艳文一路遭人追杀诟病，经历之中不乏生死时刻，但百武会之手中却依然源源不断地收到关于史艳文又在何处何地出现之等等消息。
当俏如来如被冷水浇头彻底清醒，注意到的却是那一句“若非那一掌”。父亲为何会对自己出手？如果父亲此时并没有真正的生命危险，那自己最该做的又是什么？
‘这三颗药丸，一颗能让人死，一颗能让人活，第三颗能让人不死不活，怎样用法你自己选择。’
路途中，蓝衫银蓝色长发的医者欲言又止：‘啊对了，前些日子依照你之伤势找我开了一张药方，嗯你知道就行，自己那个小心。’
‘你那个弟弟有托人送来一包药，我给你煎好了放在房内。唉你伤势还未好，麦要这样出去急于找人啦……’
这是燕驼龙不忍的声音。那时他是怎样回答？表情依旧冷静：
‘没关系，以后不会了。那碗汤药如今恐怕也用不到，燕驼龙前辈，不用忙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死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