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点黑暗的童话》小叉

2、佣兵工作

　　弗农张大了嘴巴。
　　即便领主的护卫队也从来没有正面对抗钛星原始虫类的经验，而一般人如果出现在马陆的视线范围内，离举行葬礼也就不远了。虽然的确是那个女人自己走出去的，但心底深处弗农还是不安起来。
　　就算是个信用等级只有一级的问题公民，也不该死得那么惨……
　　“你不觉得，现在的她很美丽吗？”光幕再度弹开，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再度传了过来。那种近乎叹息一样的声音，弥漫着一股浓厚到连弗农都能轻易明白的迷恋。
　　用美丽来形容那个女人当然是正确的，但……
　　“现在的”？
　　弗农被光幕中的景象吸引了视线。
　　马陆突破生活区的防线，此刻正与银发女人在锗钛纤维路面上对峙着。即使镜头没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的表情，但那种镇定和放松的姿势实在不会让任何旁观者觉得她会恐惧。
　　马陆陡然竖起前半身体，几百对闪着金属光泽的细腿在半空中舞动着，只看得弗农一阵头皮发麻。
　　但那个女人却只是原地一纵，腾身半空的她轻盈地挥动机甲刀，看似毫不用力地一刺却轻易就在马陆的腹部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马陆猛烈翻滚，动作快得让光幕前的弗农什么都看不清。但面对这样大范围的攻击，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乱。
　　扭身，闪避，跳起，以机甲刀为支点半空中旋转身体踢翻马陆。银发女人轻盈得就像在半空中跳舞。让人望而生畏的马陆仿佛成了触摸不到的投影，那粗壮的身体和几百对的螯足甚至有了笨拙的感觉。
　　简直就像……
　　电影一样。
　　渐渐的，恐惧淡化了下去。
　　他突然有点明白男人说的“美丽”了。看着马陆身上越来越多的细碎伤口，弗农突然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敢于面对马陆是一件事，但敢花费十几分钟，企图靠那种细小的伤口一点点磨死马陆的，在今天之前弗农只会用“疯了”来形容。
　　但光幕中的这个女人，她却这么做了。
　　弗农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画面上，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要转开视线。
　　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女人身上也被击中过几下，她的手上腿上开始出现红色的痕迹。但即便是这样，她的动作却依旧轻盈流畅。偶尔掠过的镜头上，弗农依旧没有在她的脸上发现任何恐惧和退缩的迹象。
　　“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坚韧。”光幕中又传来男人的声音，“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渐渐的，谁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过去。”
　　女人猛一转身，虽然避过马陆的利齿咬断她的脖子，却将自己的腿送到了爪子下。鲜血猛然喷溅出来，甚至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喷出一道艳丽的红线。
　　但是，她却只是撇了撇嘴角。
　　或许是光幕里的男人操纵着镜头，女人的脸突然放大充满了整个画面。
　　居然还是没能在她眼里看到一点点的畏缩。那双因为放大而异常透明的青色眼睛里，是与之前一样的自信。
　　“她曾经狂热地迷恋机甲，但自从她发誓不再坐上机甲的那一天开始，”男人的声音里渐渐添上一种阴冷的狂热，“即使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也只会穿轻甲。”
　　女人从半空中落地，借着落地的加速度砍向马陆的头部。但或许是因为马陆的外壳太过坚硬，机甲刀一偏，贴着马陆的头部戳进地里。
　　“她曾经被整个世界捧在手里。而之后，当她狠狠地从云上摔下来，落到比地底还要深的地狱里，她居然又站了起来。”男人说，“三年，竟然只用了三年，她就成为钛星赫赫有名的佣兵。”
　　佣兵……
　　对了，就是佣兵！
　　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猖獗的宇宙海盗，在钛星促生了发达的佣兵行业。大多数人都集结成佣兵团来接受各式各样的委托，但个人收入排行前十位里，却有一个自始至终都是单独行动的名字。
　　艾什。
　　“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让人迷恋。对了，你知道吗？”男人继续说，“她的心肠还很软。”
　　心肠……
　　很软？
　　弗农心里掠过一阵隐隐的不安。
　　“无论她有多讨厌那个人，她从来不会放人自己的厌恶违背她的信条，她永远都做不到见死不救。”
　　还没等弗农反应过来，身边理应没有任何人操作的空机甲突然动了起来。它像抓住一团空气一样轻易把弗农抓在手里，然后朝远处一扔。
　　弗农只觉得自己在半空中飞过，重重砸向地面。手臂剧痛，眼泪鼻涕都流出来，嘴里满是腥甜的味道，就在他努力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暗了下来。
　　他浑身开始发抖，双腿的腿骨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打着颤，甚至连惨叫声都被封在喉咙里。
　　他抬起头……
　　“滚回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头顶的弗农被人大力推倒。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几下，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期望能有奇迹发生。
　　头顶上，身体附近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撞击声。有几次，猛然掀起的风刮过他的身体后，又送来新鲜的血味。
　　弗农胆战心惊地蜷缩成一团，直到所有声音都彻底安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松手朝外看了眼。
　　3米长的虫子不再动弹，扭曲的身体倒在地上。而近乎有1米高的虫身上，有一个人跳了下来。
　　她的护臂和护腿上到处都是裂痕，机甲刀的刀刃卷曲起来，她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紫红色的腥臭液体，脸上身上更有无数伤痕。
　　“喂，你没事吧？”她扬着下巴，表情还是一样自信和肆意。
　　“谢……”
　　“啊，你说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