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悠悠荡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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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创伤未免太过，只是回想起胃袋便格外沉重的情况现实地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帝光之行的两周后，十月开头的第一个星期，濑户从仙台返回。
彼时勇气和木吉正蹲在健身房的长椅边儿，远远听见一声“濑户先生！”，两个少年皆没来得及反应，屁股上就各自挨了一脚。
两张一模一样的懵逼脸一回头。
濑户确实是像才从某个地方赶回的模样。胡茬整理干净，平时乱糟糟的短发亦打了发胶规整地固定在头顶。唯有身上换回了俱乐部教练更衣室离常备的深蓝色短袖。男人没什么表情，自成一派的凶脸仅一眼就让少年们作鸟兽散。
“上器材时间。没事情做了吗。”
木吉同勇气对视一眼。学习小组动作默契地收拾罢长椅上的资料，低着就教练身边溜过。
“清水。”
勇气不得不站定回头。穿深蓝色短袖的中年男人用了两秒打量他。其后则措辞，措辞期间眉头无以复加地皱了起来。“教过你的东西，花动作，还有过分的变招不要再用的事情不要忘了。”
勇气直觉地从中听出些深意。
濑户却摇摇头，简单地截住话尾。“不管什么训练，以后记得给脚腕带上护具。……你当然没感觉疼。疼是身体出大问题前才后知后觉的保护信号。疼了难办，疼了可不是再上什么保护措施能了事的。”
木吉突然开口，“清水的脚腕出什么问题了？”
“有点过荷罢了。”
“过荷？”
“别往深想。电风扇转久了也会热，和它本身制冷制热没关系，就是那么个律他规律的事情。”濑户一口气说完。他看上去像是想要吸烟的样子。但俱乐部只有固定的区域能抽，大概在他完成今天的书面工作前远不能到那里去。
“身体如何，往往只是本人是最清楚的。”
话题抛给勇气。混血少年当然是十乘十的茫然。
信号哪里都有。濑户走进他的工作区前说。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便是去听。
“‘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便是去听’。”勇气重复，“可以写进作文里。”
木吉笑了两声，还是担心，“身体真的不要紧。”
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呢？勇气只能摇头。平心而论，还是挨了濑户一脚的屁股比较疼。
也如濑户说起事平淡的口吻一样，事情没有任何后续。勇气买来护具。他基本没戴过这些，到体育用品商店一问才知道护哪里的都有，将教练所言的‘过荷’如实转述后，店员拿来的一堆用品更让勇气觉得自己参加的大概是男子自由搏击。
无奈前前后后事情拖了两天。
大致问过今吉和诹佐，以及原泽的意见后方才选择了最简单的护上脚腕和手腕。儿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多少让清水孝觉得有趣。分明两个月前，抱着篮球出去回来要么到处磕的破皮要么青青紫紫，最严重时伤口离视网膜只有一寸，牙齿也前前后后补过好几次。
朵尼娅说过几次都没专业教练轻描淡写来的一句作用大。
将想法如数传达给妻子后，有着卷曲金发的高挑女人只是撩了下耳边的头发表示满意。
“Anyway，Japanese good boy。”
避开妻子戳上额头的手。清水孝挑了下眉，对一语双关，不分敌我的代指表示不满。
“啊，没事就好。确实如果感到疼痛的话就要去医院了。”今吉道。他翻来宿舍堆着的绿茶放到勇气面前，自己则在矮桌对面落座。
“所以，那么濑户先生让你听，听出点什么了吗？”
这也确实是困扰了勇气好几天的问题。
混血少年在这人面前通常是被压着说日语的。口语的确日益变好。此刻稍微思索便回答：“和青峰过招时有觉得脚腕很重。尤其到最后。但时间不长，是不是还不能确定。”
今吉一句这样啊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
诹佐佳典一腿蜷起一腿竖立，放松地坐在离矮桌稍有距离的地方看勇气刚上交的作文。
通常被称作‘桐皇的良心’的棕发少年没抬眼，平和道：“‘脚腕很重’。用‘很’（とても）。不要跟今吉走。‘めっちゃ’‘めっちゃ’的说久了关西腔会很难改成普通话的。”
今吉佯作受了打击，“这就是对关西人的歧视了啊诹佐。”
“不，……话题离到那一步还远的很吧。”
诹佐佳典从眼角斜了眼今吉，对勇气吐槽，“况且就算说着关西腔，这家伙也是不折不扣的关东人。”
对关东关系不大能分清也知道方言是有对应地区的。
“不折不扣，的关东人？”勇气重复诹佐的形容词。
今吉接口，“出生和老家都在群马来着。家里成员无一不是当地人。初中时来东京读书就一直呆在这里了呢。所以说和关西牵扯的就只有口音了。——很怪吗？”
“大概。”勇气深觉神奇，“和普通话不同的，语法，敬语什么的；专门去学这样？”
这也是听到出身关东却一口关西腔的人中最独一个的反应了。今吉笑笑应下，“说是方言其实也是一门语言呢。大体双方能听懂。但真正讲起来也是下了功夫学了一阵呢。”
“因为想说？”
“因为想说。”
得到了全部疑惑的答案，勇气就‘奇怪吗’进行思考。现实不过多想了两秒。一个地方的去学另一个地方的口音并且在生活中一律使用的这点，让他觉得整件事情便不带有玩笑性质，而对于他人真正用心去做的、自己的问题，也不好擅自评判什么。
“觉得很特别。”勇气拿起桌上的绿茶，边拧开边说：“说普通话的今吉前辈，和说关西腔的今吉前辈。明显第二个的组成更特别。如果没有努力去学关西腔，多多少少会产生些和现在不同的地方。嗯……说不出来，只是这么觉得。”
今吉反问，“类似有机构成？”
矮桌对面，打了一记直球的少年人畜无害地眨眨眼。“什么，……勇气，构成？” （有机和勇气发音相似）
今吉翔一深感有趣地挑眉。他照例不多说。只是视线从对面人的眉眼移开。
桐皇主将向后单手一撑，感慨了句这是本月最佳的冷笑话了。诹佐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认真的给满脸茫然的勇气解释起来。
话题紧接着被扯回学习。
难得今吉偷懒，诹佐看了勇气的作文却觉得手都在抖。
题目是小学生水准的《我的梦想》。虽然汉字不多，但语法和假名都写得意外正确。
然而看到一半便出事。诹佐眼神死，一个个照着作文本上的往下读。“……不好的事情，就人生的长度而言即为确定事件。我也随之确定的经历。期间各种不提，只是对一手创建的篮球部和伙伴们无论……”
勇气差点被绿茶呛死。
发、发挥过度了啊木吉————！！！
桌子对面的今吉笑意不变，意味深长，用指节在桌上轻敲两下。
偏偏诹佐还在继续：“……拥有钢铁般，百折不挠的心。如此被提及难免羞愧。然而若是以梦想为前提，那所谓‘铁心’也不过是其延长线上的必然产品罢。正是从这里，凸显了想要到达梦想，还未走过的道路之曲折。”
诹佐顿住。放下作文。“铁心那家伙文笔还挺不错。”
今吉哈哈笑了两声，“到了连作者的脸都浮现出来的程度。确实很难不受鼓舞呢。”
勇气笑不出来。勇气捂脸。勇气褪色。
熬过了帝光的地狱难度副本，但唯有这一关大概无论如何都无法坚持下去了。
时间进入11月。
季节的交替感在东京的街头几乎难以寻觅。为给车辆及行人腾出尽可能多的空间而绿化带减少，偶然碰见，冬青也大抵茂盛。再等到寒流彻底来袭，清水勇气照例一件方便活动的薄裤子。衬衫外套了毛背心，外面大多加风衣或连帽外套。
毕竟只要不是站着不动，与同季节的华盛顿相比，东京的确冷不到哪里去。
完成一系列基础训练，原泽同濑户商量罢，为了能让从未刻意加强过这方面的勇气能跟得上桐皇的冬训，俱乐部的训练将重点落在体能上。
11月中旬，勇气拿到光看一眼便让人反胃的日程表。
心中震惊痛苦交织，和木吉分享完毕后，勇气与新交到的小伙伴聊天时忍不住吐槽一了句。
黑子听罢，若有所思。“说不能我能帮上忙。”
“唔，帝光的训练法之类？”
“并不是。”黑子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切有关帝光的话题。续道：“像清水君知道的，我的兴趣是读书。倒也不会特别限定书本的种类。只是有读到，大概可以用得上的方法。”
听上去不靠谱，但黑子哲也其人本身就有种奇妙的说服力。
勇气礼貌地应下如果不麻烦就请多指教。最后问：“什么书上读来的？”
黑子平静回答：“折服人心的热血漫画。”
勇气习惯性地背下形容词。“嗯，折服人心。”
黑子自称能派的上用场的是爬台阶的部分。地点稍远，两人起了大早坐新干线过去。过去后果不其然是最以台阶狭窄而漫长著名的神社。两人先慢悠悠地走上去一次，放东西，顺便看看台阶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走到顶端，最后一个台阶黑子是用膝盖上来的。
勇气眼神微妙，无语地拉了这人一把。“你行吗，还？”
“是的，请、咳咳、相信我、咳……”
混血少年默默地给这人拍拍背，“慢点慢点，不着急。”
再之后。清水勇气正式开始训练。两个来回之后、站在台阶中央几乎嗓子烧的生疼。
远得好像永远爬不上去的距离，他给黑子比了个手势。
……
如果可以，清水勇气一定会选择把黑子和当时的自己一起远远地扔到哪里去。
“清水君，请加油。”
毫无起伏的平淡语调，“把我想象成你的honey，然后一口气冲上来。”
如是跑出几步，清水勇气苍白着脸，他站在神社长长的石阶上，一把扶住旁边的树。
“……糟糕，突然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石阶尽头的人象征性地拍拍手，“sa，冲上来抱住我。”
勇气膝盖一软。
“……呕……”
“……请不要吐，考虑一下场合清水君。”
黑子面无表情，漫画举到恰到好处的高度，继续念：“跑起来。我不是你最可爱最可爱的honey吗。抱着拥抱我的感情上来吧。”
“等一下啊，好大胆哦他们~”“你们不觉得那个黑头发的男生很帅吗？”“冬天里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运动系超赞！”“是恋人吧，那两个男生。”
比起黑子的损招，还是来来回回上下台阶的群众的眼神先打败了勇气。
脱力的双腿再度给力。混血少年咬紧后槽牙、连滚带爬地猛冲起来。
……先撕了上面的那个混球！！
黑子哲也‘啪’的合上书，“又充满干劲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悠悠荡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