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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〇一章 红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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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养了一个来月,古爻着实精神起来,一切自理。他长衣长裤穿着,小心不让伤口露出来。时隔良久,看见那些伤口仍会觉得狰狞可怖。他仍旧看得到鬼,我也仍旧看得到灵。照旧,没有忘掉卜卦。
沈先生看着古爻好起来,便与我俩告别——这在我看来突然,我以为要随师父一生穷尽。沈先生说师爷交代的事情要去办了。嘱我照顾古爻,凡事让着他,说我与他是一命的。
所谓命定之数,丝毫不差。我想,是不是我命中原有此咒,生分我一半给他,他下咒伤我便是自伤,我只是更怀愧疚。
师父启程那天,我和古爻也出发,从平津回白水。
汉残玉削丢了,师父临走时给了他一块玉珮,俗称的「福禄寿」,质地看着一般。师父说这是当初给荧惑和司农作公道时留下的,俩打赌,各把半成修行封存珮中,子辰珮凋龙鼠,有了司农半成修行,法力大得可以。先生交代荧惑会来取,让我交封信给他,一切皆在信中都已说明。
回青瓶的日子多少有点回到从前。古爻很少说话,也很少笑,于我也没有好脸。我愿他好起来,这祸因我而起,他心中有结,我明白。玉珮他戴着,周全。
荧惑和司农的赌约是什么?值得半成修行下注?我很好奇。关于人?非人?按沈先生的说法,世上的事,并不都有有「究竟」可言。
答案——或者说揭底的人并未等太久。
我和古爻回到白水地界,没等来沈先生,那天夜里,却等来了荧惑。开门见山,说是来取子辰珮的。依先生嘱咐,交了信给他。一看,亮了。觉得他看了信,身上的火光都冒出来了。来者有把红色桐油伞斜背在后,衣服平常,红绳把头发束成一捆,极简。
他看完信,问我:「沈昔伏只说子辰珮借他徒弟护身,没提到化雀珮?」
我摇头说「没有」。
「果然人世间留不得他了。」
「怎么?」
「我和司农打赌,双方各拿半成修行封入玉珮,那厮的是子辰,我的是化雀,这筹码交给沈昔伏当见证。他只说留子辰珮,且说要借用一阵子抵了保管所费,便是知道我会赢了这局。将化雀带走,怕又要与我换些什么。连这都算得出来,人间还能留他?也好。有意思。」
那荧惑只是自古自言语了许多。他是化了人形来的,自然古爻也看得见。
很难得的是,古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问事——除了与人占卦,几乎无语,卜卦时也是能简就简,少一字是一字的好。
古爻问荧惑:「赌什么?」
荧惑看了古爻,说:「那子辰珮你可保管好了。是我的东西。赌什么?想知道?」
古爻一时不说话。
「可否相告?」我开口,一来好奇,二来真心想让古爻顺心意。
「有什么可换的?」萤火开口。确实,他没义务说。
「可想要什么?」我问。
「不要你说话。带了子辰珮的,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转向古爻。
古爻冷看了我一眼,仍无话。
「这样,要我讲也成啊。把沈昔伏给我找出来。」
「您都找不到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找到。更何况,如果先生真不在人间了,那不是更不能找到了吗?」我说。
「那这样,我先要你一个答应,应了再说。」荧惑有些得意。
「要钱?没有多少,估计你也不要。要命,阳寿据说未尽——」古爻冷言冷语,斜了我一眼,「何况这命连我都不想要,你要也没用。要子辰珮?」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我出面挡了一句,「沈先生和你订下的,这珮护他这一世。」
「哈。护他?子辰珮不护他,你也会护他。你师父只说拜託我,我也不见得必须答应。信,你看,白纸黑字。」
古爻不屑。
「除了玉珮。」
「你倒好玩。卖这好玩一个面子。就这么定了。」
「我答应你。」我说。
荧惑始终笑,摆摆手:「不是你,是他。」
「我替他……」
「不用。」古爻说。
「好。算你应下了。古爻?」
古爻点头。
荧惑讲了一个不算短的故事,说书一样。他住在青瓶,言荒以前待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