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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章 封存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医生。
      「去哪儿了?」医生问我。
      「全进去了。」
      「这是他种的。叫莘莤。是他取的名。早年他跟我进山採药时发现的,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辛酉是早些年在西峡收的徒弟。他原是我西峡老友的伙计,友说他资质太差带不了,只差遣他做些杂活。那年进山採药是他带的路。叫辛酉是因为他是辛酉日生的。资质确实不是最好。一路上只觉得他话少安静,这样的性子我喜欢就留下他帮忙。那次进山在路上看到这草,长长的,下头的草茎有点像酒瓶塞子。见他看得专心,以为认识,便问他知不知道。他摇头,当即说要带回去种种看。漫山也就只有那一泓水边上长了那么一点草。别的地方没见过。下山后养在盆里就养不活了,种地上也为难,把根浸在水里更不成。辛酉一门心思想养活这东西。」
      「那这有什么用?」
      「辛酉原本的师父也是这么问。但找遍医书也找不出记录,就让辛酉别折腾了。小鬼却还是熬着扭着要种,此外也越发沉默了。我要启程回家时,他捧着那东西死死看着我,我跟老友商量,就这样带他回了济安堂。他当时用干草束着带土的根,另带了一罐子水专门用来浇。到了这里,这东西经过一冬天没动静,没想到第二年春天竟然抽芽了,辛酉乐坏了。」
      「之后呢?」
      「后来,有一天,他问我,要是这东西没用,是不是就不该种、不该活。我说,《庄子》有个故事,说的是『吾有大树,人谓之樗』、『不夭斧斤,物无害者。无此可用,安所困苦哉』。他好像明白了,笑得坦然。我只说,老天爷安排在这世上的东西,没有无用的,又都是无用的。他当时又问我,这东西该叫什么。我说,你养活的,你看着办。他说,叫『莘莤』。辛酉带草,我看着他,他看着草。」
      「您当初告诉我叫『申素』?」
      「那俩字各有俩音,『莘』是细莘,也可以是莘莘学子;『莤』作祭品读素,作小草读酉。想想,也算是合适。是辛酉种的。他走了,我就不想再提了。」
      「辛酉为什么会死?」
      「药是因为养牠的人不在了,人是因为吃了药。」
      「药?」
      「他那天试药,试了莘莤,还连带混着试了其他的药,也吃了些食物,到晚上就不行了。我号脉时只觉得脉象乱,却找不出原因,不知道是因为药性冲剋抑或其他。只是无能为力。没捱到午夜就走了。」
      「他估计会在里头一直不出来。」
      「由他。」
      「这怎么办?」我指指罐子。
      「我的药罐,我带回去。」医生顿了顿,「他不会怎么样吧?」
      「什么怎么样?」
      「按沈昔伏的说法,永不轮回或者魂飞魄散。」
      「轮回看他自己去不去。魂魄之类,魅是半吊子的鬼,三魂七魄不齐全,所以要依草附木。他本不全,又谈什么破散。说不定,活着的时候已将魂魄託付给了什么。」我有些奇怪,问医生,「您不怕他害您?」
      「他会害我?若他是人,我信他不会。他现今如你所言,不是人了,要如何,我也不可知。能做的,只有我想做的,对错……」医生没再说话,摇摇头,歎了口气。
      把药罐子往回带,在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到了济安堂门外,那光熘了出来,我想是沈先生佈的结界起了作用。
      见我停住,医生问:「怎么了?」
      我说进不去,因为先生佈了阵。
      他放下罐子,往里走,拉了沈先生往外出。
      那蓝光幽幽的,又缩进罐子里。
      折腾了一夜,天已经开光了,下过雨,连云都显得干净许多。罐子的颜色也漂亮得很。
      沈先生问我始末,我前前后后说了说。
      先生转头对医生说:「你读过《愣严经》,魅最后会怎样,你不是不知道。最好别留下这个罐子。不留下,于你于他都好。」
      医生看着先生,说:「要不,你也别留下躺着的那个。」
      沈先生皱眉:「这样,我封他在罐子里。」
      「你不封他,他也不会出来。人和人之间的事,他向来不理,他要的,只是罐子里的东西。」
      「不封,他进不了这屋子。」
      「封,会伤他?」
      「只是不得出。」
      「问问他乐不乐意。」
      光逸出一点,一暗一亮。
      先生理顺之后,医生抱着罐子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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