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詩鈐

21、第五章 填蝉

　　到了青瓶，身心安妥。
　　「师父，为什么田大奶奶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我想，她死后嘴里可能被人填了蝉。」
　　「这样就说不出话？谁会干这种事？又为什么？」
　　「哐……哐……哐……」又是撞门声，高辨识度，绝对是田家鬼恶妇。
　　一看门，除了撞门的，还有没了小鬼的女鬼。
　　「为何还不走？」沈先生开口问。
　　「冤！不服！」声音像水底发出来的，有泡泡破裂的声音。
　　「被人所害？」
　　「不是。」
　　「意外？」
　　「翻船。」
　　「有何冤屈都是前尘，当去轮回。」
　　「冤！」那声音仿佛从不见天日的深水底升起来，一串串泡泡在平静水面上炸开，带着回音。
　　「被人所拘？」
　　「是！」大气泡，闷着，升起，迸开，激荡涟漪。
　　「与大奶奶有关？」
　　「是！」大气泡再次迸裂如镜水面，涟漪不断。
　　田大奶奶还是在边上指手划脚，亏得出不了声。
　　「是她拘你？」
　　「是他！我与我儿乘船南下，途中遇风浪翻船，死前抓住一根树枝，却止不住往下沉。之后，我母子二人的魂魄都附在树枝上，树枝被冲上了岸，被他捡了，交给她，她付了钱。」说着这话，抬手指着田氏，滴滴答答，水珠淋漓。
　　「田大奶奶找人买了你和你儿子所倚的树枝？」
　　「是！」
　　「那你们……」
　　「枉死！阴湿气寒，冤恶重重，欲找替身。」
　　「谁？」
　　「只让她病了。」
　　「死人糊涂。可知拘你们魂魄的是何人？」
　　摇摇头，发湿漉漉，水滴垂拉而散。
　　「你已然多造了业。还不速去。拘你之物已无，你儿也去，你这又何苦？」
　　「冤！偿我命来！」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声动静，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这女鬼和那母夜叉。
　　水如灵蛇，从女子平伸的两臂化出，绞成一股，冲到开合嘴巴却无声无息的田大奶奶处，如梨花针落入雪地之中，起先还不见变化，待不及思想，已然千疮百孔，那田大奶奶的三魂七魄结结实实被击破了。就像一张宣纸，挂在风中，数百上千火星子飞溅上去，俄而，消散干净。面容模糊的女子，只消成了地上一滩水渍，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