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四章 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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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神时，天井里多了个人。
「古爻，这是山宗。」卜圭开口。
山宗点点头，化成人形是老人家的样子。
「他是当年那个……」山宗开口。
「是。」师兄答。
言荒一把抓住山宗，说：「怎么总变老头啊。」
山宗笑着由他：「叫上沈昔伏喝酒。」
小院因为他俩，热闹了很多。
沈先生从田家回来后，似乎不顺利，问山宗：「只要烧掉树枝就成？」
「小的我能带走，大的，估计也能去。」
「先生，田家说了树枝在哪？」卜圭问。
「我见的是二奶奶，说了事情前后，她的样子是想说什么，结果没开口就被姑奶奶截断了。山宗你可知道树枝在哪儿？」
「要问古爻。」
「我？」
「那母子俩能带你去。」
山宗拿出笛子，一派古风，他在吹，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一会儿，撞门的动静。
果然，一拿下玉削，田家大奶奶仍冲到我面前似的，一张饼脸，童叟无欺。我侧身看到后头的小鬼，招招手，一会儿，和那棉衣女子一同移到我面前。
「方便带路？」小东西点头，所站立的地方，连同其母，一滩水渍在地上洇着。田家大奶奶开口闭口还是一味聒噪，幸好，听不见声音。
我们师徒仨，山宗，还有摇着扇的言荒；言荒脸上始终有笑意，春深似海，烈日当空。
小鬼引我们去的是岳山——简言之，就是这一代的坟山。
越往山里走越发阴寒起来，夏日艳阳，晒得头胀，山风一吹，更像勒紧抹额。
「是不是田大奶奶的坟？」师父开口。
那小鬼点头。
到山下时，先生让我戴好玉削，说这不是人居之地。抬头见那满山土堆，光影斑驳，太阳要晒化似的，树影揉搓起来，真像要在屉上蒸馒头。
又一阵晕晃。
山宗不见了。我缓过神来时，卜圭开口：「山宗在高处。」
我想这里会有很多小孩亡魂，可能不及大人多。言荒开着扇子遮挡头顶，快步到一棵大树下乘凉，看着山上种种，仿佛云游之子。
「沈昔伏，还得让古爻看看。」言荒对先生说。
「你站好了，」只见先生取出一道符，在我头顶绕了三圈，之后隔空取火化了，灰烬散落脚下，说「把玉削取下来，站好别动。」
我依言，只见满山各种「云」，纷纷攘攘拥拥挤挤，看着就觉得快吐了，头晕得差点颠开，晃晃脑袋清明神智，站定。
那么多，那么多都滞留在此？
「若见到那小鬼，让指指大奶奶的墓。」先生提醒。
我看着，努力分辨。小鬼在西南角的一处坟上升高了些。
「那里。」我指着。
「戴好玉削。我们走。」
眼睛看得酸胀麻痛涩，说不出的那首，哪儿哪儿都是「云」，有体量的，压迫的，四面八方，残缺不全。有一堆聚在山顶附近，那小鬼也在其间，估计是要走了的。
顺着刚刚的方向，很快找到那恶婆娘的墓地。
「这到处都只是草，哪来什么树枝？」我说。
「不知道啊不知道。」言荒边说变刨土，一身白色长衫，不顾及他公子哥的形象，一下子就蹲在墓后。这是干什么？
待他扒拉开一角，撩起袖子往里伸，接着拉扯出一根树枝——就是这个？
言荒成功私刨了别人的坟，他倒真的百无禁忌。
走近看，树枝像梅枝，叶子像柳叶，完全看不出枯槁或朽烂的样子，活着一般，上面还有根红线，打结妖娆，攀缠如蛇，线尾更如蛇信，迎日昂然。怎么会这样？种种异状也表明，此行所寻乃斯。
卜圭说山宗让在后土前化了即可。
言荒放下，沈先生引三昧真火，在火中的树枝树叶一如消融的冰雪，没有变色，也不像柴火，只一会儿，没了，没有烟，没有火星，没有灰，火灭烬尽。言荒手脚麻利把刨开的土填回去，细致周到与初来所见无二；他抖抖衣服拍拍手，清清爽爽。
速速下山才好。离了岳山，人才轻松下来。卜圭告诉师父山宗走了，只说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四章 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