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47、第四世-鲜血低落

　　“凰……”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那后面的卷舌音却被卡在了舌尾，迟迟没有吐露。“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看着少年不知所措的站在我的面前，最后拉扯住我的衣袖。“回屋我帮你包扎一下。”

　　满目的白雪皑皑……那鲜血低落在我白衣的衣襟上。

　　我似乎才发现，在少年的身上，背负着我所认为不知道的东西。

　　屋里我坐在床上，雪白沾血的外衣脱在床上。赫连殷帮我上了药，依旧满目的内疚，踌躇着还是拿了镜子，告诉我伤在脸上，有些重……

　　拿着镜子，我不自觉的朝他的颈部看了过去，忽然觉得这轮回有些有趣，而这一次，莫不是要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

　　“其实你都知道？”

　　少年正拿着我的白色外衣，听到我的话语颇为意外的转过头来。

　　我看着他的眼镜，一字一顿的开口“其实你都知道，我感觉到了，你的仇恨……你其实知道的吧，关于自己姓氏的来历。”

　　“啊……我知道。因为姐姐就是被他们杀的。”

　　“苗王王室？”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点点头，“没错。”

　　我不禁感觉有些冷，之前虽然是自己的猜测，但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得到证实。“那……你身体里……因为我听说……”

　　“在，我身体里有。”他侧过头来打断我的话，笑的莫名干净，却颇有苍凉之意。“据说在我三岁的时候，我所谓的父王在临终前种在我身体里的。”

　　书中有句话，得蛊王得苗疆。所谓王室之争，哪有不无情不血腥。而这短短几句话里面所包含的含义，便是不听也明白的了。

　　后来的几天过得都有些沉重。赫连殷却似乎不怎么受到影响，每天起早练功，然后做早饭。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担心我脸上的会留下疤痕。

　　我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可少年却颇为内疚。甚至有一次消失一天，在天渐黑的时候给我带回来一件雪白的狐袭斗篷。

　　我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他答是陪我那天那件弄脏的外衣的。

　　最后在我的追问下，他才说，是在山上打了一天的狐狸，然后下山在成衣店里和老板换的。他说，幸好你的体型比较小，我才用那件大狐狸的皮换了这件成衣，不然人家老板算着务工费，都不会给我换的。

　　过了些日子，我的伤好了。揭开纱布果真留下了淡淡的一小节印记，为此，赫连殷又内疚的给我做了几天的饭。

　　随后又过了一些日子，下山的弟子都上了山，山上又重归往日热闹。重归学堂那天，我特意用自己连夜做的崭新发带，给赫连殷捆了一个马尾在脑后。

　　发带是靛蓝色的，用深蓝的丝线绣了平安符的花纹，在尾端镶了一块青玉的玉片。因为那些不管是留在山上还是刚从山下回来的孩子，身上一定都带着新的玩意，我怕赫连殷会被比下去。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门外的雪化了，身上的狐袭被我恋恋不舍的脱下，身上被换了一件淡蓝的绸裙。推开门，外面已是一片春意盎然。

　　又是一天桃花好。风一吹来花瓣片片落。

　　我背起竹楼，拿了干粮，便要出门。刚迈出小院，屋内的赫连殷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站在我的身后，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

　　“外山蚊虫蛇兽多，这玩意你擦在身上会有用处的，放心对身体没伤害。”

　　我低头看着那雪白的小瓷瓶，明白这是他自己研制的。这段时间他的毒术倒是进展不少。抬头对他笑笑。“我明白。放心好了。”说罢，便将瓷瓶塞进了腰带边的小包内。

　　再次抬头，却看见少年一脸不满表情。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白皙的脸上捏了捏，惹得他加倍恼怒。“都说明天没课，你一去就一天多，还要过夜都不带我去！”

　　我瞪他，“带你去干嘛？过夜啊。”

　　他依旧皱着眉，半晌后却微红了脸。

　　我知晓他被我的玩笑开过了头，便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他的担心我明白，因为那些事情，我下山越发的频繁，往往很多次下山都不是去采药，而是佳杰采药的名义，渐渐往南疆靠近，因为我想要打探一些消息。最为关键的就是，我不想被赫连殷知道。那个自尊心超强的少年，如果知道我做这些，一定会恼怒的。

　　“这次又要去？”梦清给马匹喂着干草，颇为不耐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一脸的讨好。“好嘛，我会给你们工钱的啦。”这对小夫妇家有一辆马车，据说这是他们营生的工具，所以我就抓准了这个机会，每次下山直奔他们家，让他们带我去南疆。

　　“你每次都是去逛逛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你脑袋有问题么。”这时候章子咬着一截薄荷草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嘟囔不清道。

　　“我这是调查事情啊，虽然对那边不熟，但我相信只要多跑几次，就会熟悉的，而且我们不是每次都前进了不少么。”

　　“可是美女姐姐，我们也是要干活的啊。”

　　我瞥一眼章子，“什么活？我给你们钱你们还不愿意？亏我们认识这么久……”

　　这时候梦清叹了一口气，丢掉手里的马草，“我知道了，我们带姐姐去还不成？”

　　我深表欢乐的笑了。

　　由于这里本就是苗疆边界范围，所以去那地图上所指苗王宫殿大约要一天多的时间，而我由于对这些不熟悉，所以也不敢让章子他们夫妇直接连夜赶车过去。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大概要离开这里了。”坐在车上摇摇晃晃间，梦清在我身边突然开了口。

　　我正望着路边飞过的景色发带，被梦清这一句话诧异的猛地转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走。”

　　在前面赶车的章子却一脸不满的转回了头“因为没钱赚啊，我们要饿死了。”

　　我惊异。“那我多给你们钱怎么样！你们是干什么活啊，一天拉多少钱的货物啊。”

　　对此，清梦只是瞪了章子，“姐姐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只是有一些……恩事情，所以必须离开了。”

　　我望着清梦，有些不舍。“什么时候的事情？走之前你们一定要去我师门去坐坐啊。”

　　而这一次。章子却只是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颇多的探究。他和清梦诡异的对视了一眼，清梦便一脸诧异的问我“姐姐说什么？师门？”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师门。我没给你们说过么，我是梓荷山上的弟子。”

　　“梓荷山？姐姐家不是一个茅草屋……”清梦越说越小声。这会轮动我诧异了。“什么茅草屋？”

　　“梦清！梓荷山，梓荷！你还没明白么？”马车还在前行，章子却转过身来蹲在马车上，对清梦大叫。“那个混蛋，居然对我们用障眼法。”

　　“对啊！原来如此！”

　　我看着小夫妻从愤怒到兴奋，看得真真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对了姐姐！问你一件事情。”清梦双眼放光，一把扯住我的双手。“姐姐所说的师门……恩，那个师傅啊，师兄啊，有没有叫六合的？”

　　六合！？“那是我师傅……”

　　“我擦，果然是！”

　　我弱弱的看着章子破口大骂，心想是不是六合把人家小夫妻怎么样了……恩，是把清梦怎么样了吧？好像也不对，难道是六合把人家章子……“那个，你们要见他么，有仇么，要我引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