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35、第三世-他的虚弱

　　拽了缰绳，聂殷驱使着马靠近了当家，周围人的视线瞬间就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各种各样的眼神，有期待，有探究。

　　我同聂殷一起看着大当家，却突然感到后颈衣服一紧，我就被聂殷拎下了马背。回过头想要重新上马，聂殷却不在理会我。

　　“聂殷，你想做什么。”大当家的眼神阴沉。

　　聂殷仰着属于少年的脸，笑着“是你想做什么。”最后他顿了顿，轻轻的唤出了一声‘爹’

　　这一声，让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叫我爹了呢。”大当家的眼神依旧阴沉，丝毫没有因为聂殷的这声呼唤而改变多少。

　　“我这并不是让你想起什么。而是想问你，你这般做，有何种意义？或者是……你想挽回什么。”

　　大当家眼神犀利的盯着聂殷看了些许，最后他转过脸去，没有理会聂殷。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聂殷却突然驱赶了身下之马，朝囚车的方向迅速奔去，只见他一脚踹开了那护车的人，不只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那周遭护车的人似乎并不想全力去阻止他。

　　大当家怒吼着，却依旧阻挡不了聂殷快马拉着那辆囚车，朝敌军奔去。

　　这一切来得来突然，我的大脑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中很是不安，本能的迈开步子跟着聂殷而去，腿下却忽而一空，人已经跌倒在地面，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大当家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他道“你给我安分的在这里呆着，若是去了，会害死他的。”

　　那一刻我惧怕了，不知道是何种的男人，能够练就如此的目光。历经沙场？对啊……也就如此了。

　　我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立于原地不敢动。风沙迷了目光，看着聂殷的马越来越接近对方，身后一片寂静。

　　对方派出的人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聂殷，聂殷查看过后，将锁着囚车的缰绳放入对方手中。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握着胸口那把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聂殷驱赶着马朝我们这边奔来，我看着……看着。

　　眼角却闪过一丝闪光。

　　一支箭，是从接过囚车敌军士兵的手中射出，我大叫一声，身后的人马早已经冲出。

　　我明白，一场恶战即将触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乱马中，我情不自禁的朝聂殷的方向奔跑过去，在慌乱的马蹄中，我的奔跑显得如此渺小。

　　我很担心，那一只箭是否将聂殷射伤。声音吼的嘶哑，最终，聂殷的马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马上的他微笑着，伸手一把将我拉扯到马背上。他怀中抱着一只盒子，我想问他，他却抢先开了口。

　　“对方人马甚多，我们估计要逃命了，你可要坐好了。”

　　转眸望眼朝敌军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土丘后，沟壑里，藏的满是士兵，这显然是预谋好的。而朝着我们的方向，不少箭只射来，骑着马的敌军追赶过来。聂殷高声一喝，身下马匹便高速奔跑起来。

　　朝着未知的方向。

　　那只公主的簪子很重要。而关于簪子的秘密，除了我军的高层人员，就只有那个作为敌军的二当家了。因为他知晓我军的不少秘密，所以对方才这般重视他。

　　而就在刚才，簪子被聂殷带回，那回到同伴身边的二当家，一定告知了对方簪子是有秘密的，所以对方才放箭，想要杀了聂殷。

　　所以这一场看似安全的交换。其实是一场注定好的赴死战么。

　　北方的戈壁是一望无际的，若非要说尽头，那便是从戈壁到沙漠。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射来的箭只逐渐消失，马匹脚下的戈壁沙土变得松软。

　　马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我们之间沉默许久，聂殷的声音传来“仇……不用报了。”

　　我没有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有些木然“为什么？这般说。”

　　他的呼吸冲在耳畔，我微微皱起眉头。许久后，他才道“因为……二当家，已经死了。”

　　他的后背压得我身子沉重，我努力支撑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还活着呢么。聂殷，你能坐好么。身子好重……”

　　“啊……不好意思……二当家啊，他吃了毒药，刚才没死，现在……一定死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原谅我的迟钝，在他说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微微朝后侧头，他的头已经垂在我的肩膀处。我惊恐的回身抱住他，伸手间，却摸到了他已经湿透的后背。

　　是血……

　　我失声惊叫，这会已经变得苍白无力。那只箭直挺挺的插在他的背后，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的箭，而且……他还坚持了这般久。

　　我和他都不稳的从马上摔下来，出于本能，用身子做他肉垫，我的身子被压的如同碾碎。可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我知道聂殷比我还痛。

　　忍着泪水，我让他趴在地上。那支箭入体太深。小心的剥开他的衣物，用从裙摆下撕扯下的布料擦拭他的体内血液。

　　我不敢拔，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

　　“聂殷……聂殷，你醒醒好么，你不能睡。”拍打他的面容，我将拴在马上的水壶拿下来，将水一点点倒入他的口中。水却不知我的焦急，漫不经心的从他苍白的唇瓣上滑落下来。

　　人体在失血的情况下，重要的是补充水分。

　　人在这种时候，女戒都是用来抛在脑后的东西。口中灌入了水，艰难的托起聂殷的下巴，用笨拙的姿态，口对口的喂食。

　　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的水顺着聂殷的嘴角滑落下去。

　　我将他以办趴着的姿势，小心抱在怀里，环顾周围的苍凉，心也在不断的下沉，一丝丝的绝望，在一点一点将我吞噬。

　　“聂殷……你醒醒……”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不知是第几次

　　戈壁上的温度差是非常惊人的。眼看就到了傍晚，阳光一点点的下落，温度变冷的速度超乎想象。原本就是冬天，白天拥有阳光的照射，穿着棉袄还能微微出汗，可此时……却冷若寒风刺骨。

　　彼时我带着聂殷躺在背风的土丘后，企图躲过寒冷的风，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若有若无的白雾，我的脸上很冷，聂殷的脸却热的让人不安。

　　“黄……儿。”

　　耳畔是呼啸的风沙声，怀里那磕磕绊绊的音节碎了一般掉落在我耳朵里，恍若错觉。抱着他身子的手臂都在不断颤抖，我努力撑起上身，低下头看着他，激动的不能言语。

　　“聂殷？聂殷……”我其实不想哭的。

　　但他刚才叫的是黄儿，聂殷这辈子，根本没这般叫过我，这一声的两个字，让我一瞬间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一世，上一世，他就是这般叫我的。

　　虽然那个字非这个字。

　　“蠢……蠢女人。”他的话语虚弱，眼眸半睁着，睫毛颤抖，像一只垂死燕鸟的翅膀。他抓着我的手，捏了捏，“帮我把，这个……弄出来。”

　　他的言语所指，我是明白的。我看着依旧耸立在他背后的箭头，咬了咬牙。

　　原谅我的懦弱，我害怕拔出箭来他会崩血，此时的我多么痛恨我今生为何没有学医。

　　迟疑间，他的手又捏了捏我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