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32、第三世-你讨厌我？

　　后来的路，又巡查了两处哨楼，从头到尾他倒是没有下过马。有他坐在身后的感觉真真无比踏实。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那日他放在包裹里给我的匕首。想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带着一丝小心的意味，因为章子这两个字，自那天以后就是禁忌了。

　　我问他，那把匕首，为何给我。

　　他并没有及时回答，呼出的吸气清楚的从我头顶略过，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等来他这么一句话。

　　“除夕了，晚上抽空看看章子。”

　　后来，我再也没说什么。

　　回到寨子时，寨子里面的人都起了床，家属带进来的小孩子放着鞭炮，偌大的山寨突然也变得拥挤不堪。

　　也许是因为热闹的缘故。

　　除夕的年夜饭一向特殊，寨子里大多数人都开始着手准备，所以平常作为厨房专业户的人只顾着指挥便好。

　　我忙碌着指挥姐姐阿姨们配菜，配料。直到夜里都再没见到聂殷。

　　除夕的夜晚，比想象中的要热闹和谐。全山上灯火通明，人气火气暖的都将地上的雪融掉了不少。宴会开在寨子中心的空地上，四周摆了不少八仙桌，边缘还架起了木架用来烧烤。

　　兰娘早早的就拉着我先占了席位。这山贼有一好处，就是不懂规矩，入了席便开吃，谁也不在乎。所以等大当家来的时候，我已经随流吃了个大半饱。

　　桌子上的菜还多，在大当家说话期间，我眼角轻扫，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聂殷，而他与大当家的距离也就是中间隔了个三当家。传说，三当家是大当家的义子。想到这里，我当下一愣，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当视线再朝那说话的大当家看过去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那聂殷的长相，居然与大当家有几分相似，这若是不仔细观察，还真真看不出来，因为大当家没有聂殷那般招人的桃花眼。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间。

　　上辈子的时候，我记得爹爹说过，当朝名将世家便是聂姓，链接我这辈子看到的史书，据说这家名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泯灭了。

　　若是把章子的父辈和聂家联系起来……

　　“兰娘，大当家……也姓聂么。”周围的人们还在把酒言欢，我压低了声音用兰娘足以听到的声音问道。

　　兰娘正在举着酒杯，听到我的问话，她微微一愣，朝我看过来。我望着她，突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疑问，继续道“聂殷，和大当家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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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宴会高潮部分过去很久，还有壮汉围着火把喝酒划拳。有些女眷带着孩子回住所守夜，但也有不少女眷还带着孩子不停的吃着，似乎不是很想浪费食物。

　　我回头看了一眼场子，没有顺利的在众人中找到聂殷。捏了捏手中拎着的酒瓶子，抱着怀里的食物，我朝南边的山崖方向走过去。

　　就算是除夕夜，远离了人群，人间依旧清冷。

　　这种寒冷的夜晚，连月亮都不曾有。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我到达了那崖边，让我意外的是，原本孤零零的坟头边，聂殷居然早就到了。

　　平坦的雪地上，一串不怎么显眼的脚印，差不多快被风雪掩盖。我走过去，弯腰将东西放下，他没有动，我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刻，四周静的只有风雪的声音，寒冷的风席卷着雪花，将小巧的莹白卷入空洞的崖底。我默默的望着写着章子大名的木牌，久久的吸了一口气，入肺腑的寒。

　　我伸手，将放在雪地上的酒壶拿了起来，打开盖子，朝墓碑周围洒了一圈，在雪地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小半圆。剩了点，我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聂殷的面前。

　　又是一阵寂静，最终他还是动了，将酒壶拿了起来，随后仰头喝了。不知那酒里，入了多少寒雪。

　　再次吸了吸鼻子“我记得章子说，他有个妹妹……”

　　这话只说了一般，而下一半不是我不说，而是不知如何说下去，这扎然而止的感觉，让周围显得更加空寂。

　　章子有个妹妹，他还用我和他妹妹作比较。他很喜欢他妹妹，刚才问这话的原因，只是脑内一闪而过后的脱口而出。

　　我只知道章子有个妹妹，不知道妹妹的任何信息，甚至不知道妹妹是活着，还是……

　　“章子没有妹妹。”酒壶似乎是空了，被聂殷丢在一边，倒在雪地里，没有任何声音。

　　我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该没等我问出口，聂殷就继续道“章子之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字叫妹妹。”

　　我一愣，对这个答案有些愕然。

　　聂殷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我，暗夜中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是真的想嫁给他。”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移开视线，很快，我就想到了之前的那把匕首，问出来的话语似乎不是很相关。“你讨厌我？”

　　他转过头去，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锲而不舍道“那把匕首，你为何给我。”

　　他挑了挑眉头，伸手在章子的墓碑前捏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章子的仇，我会报的。还有，我没想到，大当家居然是你的爹。”

　　随即立刻转身离开，我隐约看到了他瞬间变难看的脸色。没有理会，继续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我知道，聂殷给我那把匕首的意义，那把匕首是章子的唯一遗物，而我，选择做他的未婚妻。虽然不知道地下的那位正统未婚妻会不会愿意，但聂殷告诉我了，也就是说，他让我选择。

　　这仇，你报，还是不报？

　　我终于知道聂殷不报仇的原因了，因为朝廷不让二当家死，所以大当家不会杀他，而聂殷，也不能。

　　他是大当家的儿子，不是么。儿子，怎么可以破坏父亲的工作呢。

　　我知道，也明白。

　　所以，这仇，我自己来。

　　大约丑时的时候，我从被窝里爬起来，装作上厕所的模样。

　　此时的寨子，已经陷入了一片寂寞。只有宅门口的火把，还在缓缓烧着，静静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未发觉什么人影之后，便迈开步子熟练的朝寨子深处奔跑而去。这是一条在脑内规划很久的道路。寨子里关押犯人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地里的地牢，另一个是寨子山崖后山洞里的牢房。

　　进过千方百计的调查，那二当家大概关押在地牢的概率比较大，从各位前辈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地牢里面有水牢，相比那处于寨子后方的山洞，牢房级别更高点，况且地牢还在寨子里，处于秘密保护中。

　　地牢的入口几乎就在山寨的中心，山寨中心有一座大型假山石，角度巧妙的掩盖住地牢的入口。地牢里面的守卫一点也不会松懈，但今天是除夕夜，若不抓住这次的机会，未来可能就会更麻烦了。

　　我没有指望今天能够杀掉二当家，我只想希望今天能够亲眼看到二当家所关押的地方。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QAQ 我错了！！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