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ayane77

13、第十三章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自从我回来了，小弟就搬去和父亲睡在一起，而后来的苏白就只能去睡沙发。

　　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就披了件一件外套出了房间门，想去阳台透透气。走进客厅，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铺了一地的白霜，我看到苏白因为腿长，只能窝在小小的沙发里。

　　感觉苏白这个姿势睡得不舒服，我便走过去拍了拍苏白，想把他拍醒。

　　苏白"嗯"了一声，迷糊地揉揉眼："安宁？"

　　"换个姿势睡吧，这个姿势睡的不舒服。"

　　"嗨。"苏白直接坐起来，揉揉腿，表情因为迷糊而变得异常柔和。

　　"腿麻了？"

　　"嗯，有点。都怪我腿太长了。"

　　我拍拍苏白的腿，示意他把腿放下去。然后我坐在了苏白旁边，又拍拍自己的腿。

　　苏白显然还没睡醒，睁着双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无语，直接把苏白的腿抬起来放在我腿上，然后轻轻地拿捏。

　　"你……"苏白有些震惊地看着我，看起来已经清醒了。

　　"别废话，是我害你这样的，帮你捏下腿缓解一下我心里的愧疚之情。"

　　"那今天咱俩摔倒呢？要不是你推我咱俩能摔吗？就没有点内疚？"

　　"那是你乌鸦嘴。"我一巴掌拍在苏白腿上，"少废话，闭嘴！"

　　"其实……安宁你挺不错的。"半响，苏白开了口。

　　"嗯？"

　　"算是才女吧，嗯，长得也不差，会做饭还会按摩。可就是脾气坏了点，太自立强势了，不然也是一届女神。"

　　"我哪里脾气坏了。"我瞪苏白，发现处于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他完全看不到我具有杀伤力的眼神，于是就改瞪为掐，在他腿上使劲掐了一把。

　　"啊呃！"突然的一痛让苏白叫了出来

　　"小点声，吵醒我爸你就完蛋了。"我有些幸灾乐祸。

　　"你看你看，你要是脾气好就不会……好啦好啦，我错了，你脾气一点也不坏。"

　　我拍拍他伸在我腿上的腿，示意他换条腿。苏白接收到我信号，换了条腿。

　　"安宁，不然我们假戏真做算了。虽然看不出来你爸喜不喜欢我，但至少不讨厌我，我妈又很喜欢你。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云，遮住了月亮，整个房间的亮度一下子降到更低，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着苏白，只能看见苏白脸大体轮廓，却无法得知在这张脸上，现在的表情是戏谑还是认真。

　　我没说话，苏白也没说话。在这种寂静的深夜，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墙壁上的秒针走一步就有一步摩擦声。在我已经不知道秒针响了多少下的时候，苏白把腿放了下去，轻咳了两下，说："已经不麻了，夜深露重的，你赶紧睡觉去吧，别感冒了。"

　　闻言，我点点头，又想到这么黑苏白肯定看不到，就又"嗯"了一声。

　　"笨蛋，我能看到。"苏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头发被轻轻揉了两下。

　　"废话多。"我拨开苏白的手，转身走进房间，耳朵有些发烫。

　　幸好是我看不清的黑夜。

　　昨晚最后躺在床上后，不知道怎么就慢慢睡着了。但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实在太晚，第二天早上自然也起不来，最后是在小弟的魔音循环中醒了过来。

　　看我揉眼，小弟说："姐，你再不起来就没你的饭了。"

　　"几点了。"

　　"都十一点了，爸说要带着姐夫出去转转。"

　　"啊……"我坐起来，突然离开被窝，冻得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快起来吧，我出去了。"

　　我"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到最后还是起来了，也正好赶上快开饭。

　　"俊俊啊，下午你带着苏白出去逛逛吧。"父亲开口，落下一颗棋子。

　　"爸，不用了，他高中就在这上的，说不定这儿他比我和俊俊都熟。"我站在棋盘前面，看两人针锋相对。

　　"几年没回来了吧。"父亲开口，却不是在问我们。

　　"是的。"苏白落下一子。

　　"去看看吧，这城变化挺大的。"

　　苏白抬头看看我，接了句："好。"

　　"将军。"父亲赢了棋，背手起身，"吃饭吧，我们改天再下一盘。"

　　午饭吃过，小弟就带着苏白出了门。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让小弟带着苏白出去，即使我两年没回也不应该是把我留在家里啊。

　　我和父亲目送他们走远后，父亲转身："你跟我来。"

　　我跟在父亲身后，看他微微驼起的背，有些心酸，上前扶着他的手，做他的人体拐杖。

　　父亲走到母亲相片前。擦擦镜框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琴啊，你看见了吧，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

　　说完，转身走到阳台，坐在了摇椅上。

　　我站在相片前，看看照片里微笑着的母亲，心里有些难受。

　　妈，我不是有意骗爸和小弟的。

　　"宁宁，过来。"父亲拍了拍摇椅旁边的小板凳，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

　　"宁宁，那孩子对你还好吧。"

　　我知道他说的"那孩子"指的是苏白，就点点头："嗯，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你妈要在的话，也会喜欢那孩子的，估计会说'果然是宁宁找的对象，跟宁宁一样好'。你妈啊，就是偏你。"

　　"嗯……我知道。"

　　"那孩子是优秀，也很得我的心。但是啊，那孩子是你的男朋友还好，如果不是，你就要收收你的心了。"

　　我怔忪，随即就觉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是啊，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那孩子是优秀，惹人喜欢，但他是大户人家的，他要爱你，还好一些。他要不喜欢你，你也别去招惹他，乘早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结婚了吧。我也不求你嫁入豪门，你过得好就行了。那孩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爸……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假的……"我咬咬唇，还是问了出来。

　　"昨晚你俩说话的声音也太大了，哈哈。"

　　我羞得整张脸一阵阵的发烫。

　　"宁宁啊，你很聪明，你也很清楚这点，但是，别因为自己聪明就以为别人是笨蛋了。我今天跟你说的，我能知道，别人也会感觉到。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父亲闭着眼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晃着，不再跟我说话。

　　我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薄被，盖在父亲身上，然后坐在小板凳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天。

　　蓝的那么纯粹，没有一点杂质。

　　连一片云都没有。

　　"姐，姐夫好厉害啊。"

　　小弟和苏白晚上才回来。他们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玩PC版的连连看。而小弟一到家，就嚷嚷着跑到我屋里。

　　"哦？有多厉害？"

　　"本来我打算带他去一些比较少人知道的地，姐夫他都去过不说，连里面的传说啊什么的都很清楚。然后我就带他去新建的地方玩，发现姐夫竟然认识'秦bar'的老板，你知道'秦bar'吗？就是那个很有名的club。"

　　我无语。没看小弟继续连连看。

　　"秦bar的老板还给我办了会员呢，你知道那的会员多难办吗？"

　　我以第一个消除完的名次结束了一局，然后退出游戏房间，转动椅子，抬头面向因为兴奋满脸通红的小弟："不管那里的会员多难拿，你都不能去，你要清楚你还只是个高中生。"

　　小弟亮亮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我刚想安慰他两句，听到房间门口传来苏白的声音："小孩子嘛，去一次两次的开开眼界，我高中时候也没少去啊。"

　　下午产生的羞耻感随着苏白的话从心底一下子涌了上来，想掩盖这种羞耻感却不知道怎么掩盖，只能不经大脑地说出一些自己也不想说的话："不好意思，您苏家财大气粗的常去，我们这小老百姓可去不起。"

　　苏白果然皱起了眉："你说什么呢？"

　　"你高中就开始拿钱玩女人了，出了事也可以喊一嗓子'我爸是苏家'，然后让你爸给你担着。谁让你爸是苏家啊。我家就不一样了，我爸就一普通退休职员，你忽悠着我弟去那儿地，你用心够歹毒啊？我是怎么招惹你了让你这样害人啊？"

　　"安宁，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冷静吧。"苏白的眉皱的更厉害了，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缩头乌龟做的不错啊。对啊，大三那年你就是做这个的，缩了两年的头，你这脑袋怎么还能伸出来啊。"大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都运转不起来，只有嘴一直在说，但说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份不想让苏白讨厌，不想让苏白离开的心情，一直是我最为厌恶，想要丢弃的。

　　后来的我开始怀疑，这个时候说这些的我，是不是在制造机会跟苏白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外来，也就好断了自己这么多年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念头。

　　苏白迈出的脚步刚伸出去，听到了我这句话又伸了回来，转身盯着我。

　　我也昂着，倔强地盯着他，背绷得直直的。因为我可以从他眼神中，看到里面燃烧着的熊熊大火。

　　"安俊，你出去。"苏白开口，"我需要跟你姐谈谈。"

　　一直很安静的安俊看看苏白，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充满担忧。

　　"没事，你出去吧。"我伸手，发现坐着的自己根本没法摸到小弟的头，又把手缩了回来，"把门带上，洗洗睡觉去吧。"

　　小弟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