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ayane77

12、第十二章

　　"哇，安宁姐你真的要到了！"小乐惊喜的看着我。

　　我笑笑，把手中的的画稿递给小乐。

　　"不过啊，这招也只能用在甜甜猫身上。"

　　"为什么？"

　　"每个画手都有每个画手的性格，有些画手你要逼他才能拿到画稿，有些画手你逼她只会得到反效果。所以你才需要弄清楚所有画手的脾性特点。"

　　小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安宁姐，你真的很厉害耶，我要是你就好了。"

　　"傻丫头，羡慕别人做什么呢？你现在只是经验太少，会有我这一天的，可能比我更厉害啊。"

　　"嘿嘿，真的吗？"小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嗯啊。"我点点头。

　　每个菜鸟的心里都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大神，就像我刚进出版社的时候，羡慕着高律，后来当自己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成为可以和高律相提并论的编辑的时候我才明白，每个大神的背后都有着一段艰难且遥远的路途。

　　有梦想真好啊。看着充满干劲的小乐，我有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最初做编辑是因为找工作时四处碰壁，在和高律的一次聊天中，高律了解到我的处境，推荐我到他所在的出版社工作。虽然和专业无关，但因为从小就积累了深厚的文学素养，经过在辩论队的口才训练，也算是勉强通过了面试。

　　工作的两年，我没有回过家，即使在过年也是一个人在租房里煮速冻水饺。家里也没打过来一个电话，只是过年小弟会发来家里一年来的情况。当年小弟的那句"你不要回来丢人"实在刻骨铭心，至今无法忘记，回想时还会觉得心像被人揪着一样。

　　"安宁你终于回来了。"邻桌的编辑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

　　"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也没好意思帮你接，估计来电有五六个吧。"

　　"啊，抱歉抱歉，出去的时候忘记了。"我赔笑着，拉开抽屉看见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的。猜想肯定是苏白的电话。

　　果不其然，苏白的未接来电有四个。

　　往下翻，一个来自宜君，另外一个……

　　我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未接来电页面上的号码，手忍不住地发抖，按了几次回拨都没按准。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了几分钟也算是平静下来，我按下回拨，把话筒贴近耳朵。

　　"刚才打电话怎么没接？"

　　"我去催稿了，是出了什么事吗，打电话。"

　　"没，"听着声音有些别扭，"爸说让你回来。"

　　"我……"

　　"爸说他原谅你了，当初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在外两年也算受苦了，该回来了。"

　　"……"当听到小弟说"爸原谅你了"的那一个瞬间我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姐？"

　　"我……知道了，过段时间才能回去。"我强压着哭腔，但尾音依旧是掩饰不了的颤抖。

　　"姐……"

　　"我先挂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呢。"我没等小弟说话，就逃一般的挂掉电话，整个人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中，泪水湿了袖口。

　　"安宁，怎么了？"邻桌的编辑担心的问我。

　　我摇摇头，却没办法说话，感觉一说话泪水会喷涌的更加不能控制。

　　这时候，一双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往一个方向拉。我赶紧用空余的手捂着脸，不想把这么狼狈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随着关门声，高律的声音穿过来："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用袖口擦着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高律叹了一声，递过来一盒抽纸。

　　我想说声"谢谢"，发出的音却是混沌的"切切"。

　　等我整理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高律没再问我为什么，只是问了句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抿着嘴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

　　高律也没再说什么，我起身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然后出了主编室。

　　眼睛虽然是红肿的，外面的光也很刺眼，但我还是看到了，今天的天空蓝的没有一点杂质。

　　我想，这个下午是我得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为了过年，我特意跟高律多请了几天的假，出了主编室才想起来苏白的那通电话。

　　下班的时候我拨了回去，还没说话呢就被苏白抢了先机。

　　"姑奶奶，你终于回电话了。"

　　"啊……苏白，我今年过年要回家，你帮我跟伯母道个谢。"

　　苏白沉默了一下："好吧，我跟我妈说一下。"

　　"苏白，你天天这样跟我打电话真的没问题？"我想起来一直想问的事。

　　"我没女朋友，你没男朋友的，能有什么问题？"

　　"……好吧。"我无法反驳苏白，只能闭嘴。

　　"对了，我妈说想见你家人。"

　　"啊？！"我呆住。

　　"她是说，想进一步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判断是不是可信的孩子。不过据我对她的了解，估计没有这么简单，你千万别透漏你家的地址，说不定哪天她就打着□□的名义去你家了。"苏白的声音变得小起来。

　　"这哪是估计，肯定是肯定啊！"我急了。

　　"我妈不会想让你做她儿媳妇吧，哈哈哈。"苏白打趣道。

　　"要是真的，你就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别给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据我所知，你妈就你一个儿子吧！"

　　"我觉得不错啊，虽然不能和少爷我那些女朋友比，但你这样的娶回家能放心啊。哈哈。"

　　"我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你的！"气急败坏的我又一次挂断了苏白的电话。

　　说起来为什么会气急败坏，我想很大原因是我不能接受苏白用这来开玩笑。我深知这是不可能的，却会因为他的玩笑话而感觉有所期待。这样抱着期待而期待着的自己让我觉得十分的愚蠢。我应该是时刻保持着理智，不应该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去期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实在太愚蠢了。

　　当我第十二次打哈欠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了。

　　我拉着行李箱跟着人群挤下火车，又转折坐了两趟汽车后终于到了家乡。

　　近三年没有回来的家乡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家的位置。我踏上无数次在梦中重复的路，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年伫立的街角。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走这条路的时候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被挡在门外，然后站在那边的街角看送葬队伍的离去。

　　两年没走的路，我一点点的拾起曾经的记忆。看着越来越近的家，我突然有一瞬间的害怕，害怕两年前的那个被挡在门外的清晨重新上演。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一下子开了。走出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

　　"姐？"

　　我看着他有些恍惚。在记忆里，小弟长得瘦瘦小小的，总是被同龄的男孩欺负。两年没见，却已是比我还高上一头了。

　　"安俊？"我笑笑，"长这么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弟没说话，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我跟着小弟进屋，那种只属于家里的味道熟悉而陌生，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

　　母亲的遗像就挂在正门的墙壁上，父亲背对着我站着，一点点擦拭着相框。

　　"爸，姐回来了。"小弟把行李箱放在门旁边，喊了一声。

　　父亲缓缓转过身，瞅了半天："宁宁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快进来坐吧。"父亲背着手勾着腰，转身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换上小弟拿过来的拖鞋，走到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吧。"父亲叹了一声，"你妈从来都没怪你，这两年啊，是我自作主张，不叫你回来。"

　　我低着头没动。

　　"我气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往家里说。你小时候就倔，尤其犯起倔来牛都拉不回来。以前你读书的时候我就在想啊，你有没有把这里当家，什么事都不说，什么事都是自己做决定。外人羡慕我们，说你是自主，不用管。可我们这些家里人心里怎么想的啊。所以我就想啊，你既然不需要这个家，那就干脆别回来了。"

　　"你是我和你妈从小拉扯大的，你会不会做那种事外人说三道四的，可我和你妈心里清楚啊。你脾气硬，嘴又不饶人，最容易得罪人，你没做那些事说了也只有我们明白，可是你闹得着邻里乡亲的都知道了，让别人怎么说啊？"

　　"前两天你妈托梦给我，说想你了，两年没让你回来，你在外肯定受苦了。还说我也老了，何必再跟你斗气呢，叫我把你叫回来。你妈那时候病重的时候就天天念着你。你和俊俊里她也最喜欢你，以前一出去就是我闺女聪明懂事，考的名牌，那事了后你妈这些话全被当笑柄了，你妈也没生你的气。"

　　"我也知道俊俊每年背地里给你发短信，我也不想让你担心家里，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争气，也没打电话回来诉苦，还每月都寄回来一笔钱。"

　　"你每月寄回来钱的时候我也担心会不会加重你的负担，外面竞争激烈，你一个女孩家的会不会受欺负，但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一开口就会更想你。我说出口的不让你回来，为了这张老脸我就硬撑了两年。"

　　"宁宁啊，当父母的也不求孩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能生活的快乐就好了。你现在快乐吗？"

　　我重重地点头："爸，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现在是一家有名的出版社的知名编辑。这两年存的钱也能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有男朋友了吗？"安俊插嘴。

　　我刚想瞪他，发现父亲在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为了展示我过得真的很好，我挺直背："当然有啊。"

　　"怎么没带回来？"父亲开口。

　　"……因为毕竟刚回来嘛，其实他有说跟我回来看看您的，不过我给拒绝了。"我挠头，努力编的有可信度。

　　"他叫什么？"

　　"……"在我觉得快露馅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