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芳路

3、情投

　　自重阳节一别后，瑞宁便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神不守舍，眼前总是晃过那水蓝色的身影，那清秀娟丽的人儿。

　　“哐啷！”
　　瑞宁回过神来，原来是她经过前厅时，不小心用袖子挂落了一个茶盅，跟在后面的云儿急忙上前查看，怕她受伤，嘴上嚷嚷着：“公主呀，这是第三个了，要是伤着了怎么得了！”
　　瑞宁笑笑，好脾气地没答话，尤自向后院走去。
　　云儿好不适应地跟在后面，心里觉得纳闷，自从重阳节以后，公主的脾气仿佛变好了很多，不管她怎么唠叨，公主都只是笑笑，一句也不再抱怨。而且，这几天公主总是往后院跑，找欧阳大人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公主听的那么认真，那么开心。

　　“欧阳紫见过公主。”欧阳紫看到公主走过来，照例解散了侍卫，过来行礼。瑞宁摆摆手，来到凉亭坐下，笑着说：“欧阳姐姐，我又来打扰你了。”
　　欧阳紫笑道：“公主言过了，哪里来的打扰，公主愿意听，我讲上三天三夜也无妨。”她坐在石桌这边，拿了个茶碗轻轻一嗑，说道：“昨日讲道，那状元郎意气风发地走进书店，不巧遇到人称才女的凤岚，这状元公虽然年过三十，却心高气傲，心道，这小小丫头何来如此文采，让众人对她倍加推崇，我今日便要试她一试……”欧阳紫停了停，见瑞宁一幅专心的摸样，心里略叹了口气，正要接着说，却听到外面有下人高声唱道：“有客到！凤府小姐求见公主！”

　　瑞宁被人打扰先是一怒，却又听见凤府二字，心中突突地跳了两下，忙道：“请她进来，云儿，去备好茶招待。”
　　欧阳紫站起来低声说：“既然公主有事，那就明儿个再讲吧，微臣告退。”
　　瑞宁一把抓住她，迭声道：“不，你别走，跟我一起去见她！”话一出口，瑞宁觉得有些不妥，忙改口又道：“文凤岚武欧阳，今天一文一武都在我府上，你说什么也不能不去。”说完，也不等欧阳紫推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同走向前厅。

　　凤岚坐在厅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重阳一别，不知怎地，对公主的思念竟然愈发强烈起来。回想那天两人促膝长谈，公主的很多看法与见解竟与她如出一辙，惊喜之外不免对公主多了几分尊重和怜惜。后听父亲说公主是正康六年出生，那算来比自己小上一岁，年岁相近且又如此谈的来，真是知音难求！
　　可是，如此不请自来，公主会怎么想？凤岚苦笑。今日上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公主府前，一向冷静的自己竟头脑一热上门求见，这下好了，如坐针毡，退也退不得。

　　这厢凤岚心里忐忑不安，那边公主也是有些紧张的，想了几天的人竟如愿般的来了府上，不知道，一会我该如何待她？若太亲近了，岂不显得自己太过随便，让她心生轻视？可若太冷淡，未免又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近人情，到时候连朋友都没的做。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转眼已来到了前厅。

　　“凤岚见过公主殿下。”一见公主进来，凤岚忙起身行礼，瑞宁一步上前接住她，笑着说：“凤姐姐不必拘礼，在公主府中没有太多的礼数规矩，姐姐请坐。”

　　被瑞宁一扶，凤岚心里跳了两跳，回身坐下。

　　瑞宁坐到上首，示意云儿倒茶，同时笑着问凤岚道：“重阳一别，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当天与姐姐你谈古论今的场景，凤姐姐才思敏捷，思路奇特，真是让瑞宁收益非浅，一直想着能与姐姐再次相逢。没想到姐姐竟亲自登门拜访，让瑞宁得愿以偿。”
　　凤岚微一倾身答道：“多谢公主抬爱，凤岚自与公主相谈后，斗胆觉得人生若有知己，非公主莫属。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瑞宁心中一喜，原来她与我有着一般心思，如此率性而为，不愧是当今奇女子也。想到这层，瑞宁也不再客套，起身到凤岚面前，拉起她的手欢喜地说：“原来姐姐想的与瑞宁一样。瑞宁也觉得，若论知己，非凤姐姐莫属。只是皇家规矩甚多，瑞宁不敢像姐姐这般率行，以免引人非议。既然你我如此情投意合，不如我们结拜金兰如何？这样你我可以随时相聚，也不怕有人说闲话了。”

　　凤岚一听，忙推让道：“公主言重了，若公主愿意，凤岚愿随时来陪公主聊天。但结拜之事……公主乃金枝玉页，凤岚万万不可高攀。”

　　瑞宁听她不肯，心里有些失望，不说话，只是巴巴地看着凤岚，眼神中带着些恳求。凤岚被她这么一看，顿时心乱如麻，脸上微微泛红，竟不敢直视，低着头只小声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欧阳紫见二人僵持不下，心里好笑，何时见过公主用如此眼神恳求过别人？看来这凤岚在公主心里，有着不轻的分量。她轻咳一声，出言相劝道：“公主，凤小姐有所顾虑，就不要勉为其难了。既然你们彼此有意做姐妹，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名？”

　　瑞宁一听觉得有理，也不再坚持，只拉着凤岚的手不放，说：“那好吧，既然凤姐姐实在为难，那就算了，不过……”她眼珠一转，又笑道:“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把你要进府来！”

　　说做就做，瑞宁拉上凤岚一同进宫面见皇上，要皇上赐三品女官给凤岚，入住公主府。正康开始还有些犹豫，不知道凤丞相是否知道此事，但经不住瑞宁的软磨硬泡，加上看到凤岚也是面带绯红，只当她是心里欢喜，并不勉强，就大笔一挥，下了诏。于是，凤岚于正康二十二年中秋前夕，搬入公主府，与欧阳紫一般，做了公主府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