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何夕》北冥有愚

10、肖瑜（二）

　　庆幸自己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看看时间，离跟荆棘见面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不知道荆棘是否一夜无眠。李林轩之于荆棘如同苏年之于我，已经深深地融入生命，我该以怎样的方式与荆棘相见，又该如何避免触到她的伤痛？这是荆棘的决定，我除了支持别无选择。
　　带着深切的担心和顾虑，我提前赶到了婚礼现场。新人没有露面，林轩的家人在招呼着宾客，我远远地站着，与周围道贺笑谈的人格格不入。我曾问过自己，如果不是荆棘的回国，我是否会出席林轩的婚礼。答案无从得知，我曾祝福过的爱情在眼前破碎，这让我更加恐惧，可是如果我不替荆棘见证林轩的幸福，遗憾的就不止是她，所以我来到这里，带着祝福的心情，即使新娘不是荆棘。
　　我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荆棘还没有出现，她从来不是失约的人，反而会因别人的迟到而生气，她一定已经到了。我在人群里找寻着她的身影，忽然，新人立板前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背对着我，看不到神情，仍是与傲气性格不相符的外形，瘦弱得让人怜惜，荆棘，她真的回来了，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照片里林轩的面容，我竟不忍心打破她的宁静。深吸一口气，换上笑容，我不能比荆棘更悲伤，我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我若无其事地叫了荆棘的名字，招手向她跑过去。她转身的那刻，我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和来不及转换的悲伤充斥的眼神，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荆棘，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第一句话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及懊恼，荆棘反倒比我冷静，“昨日说了会来又怎会失约呢。”伴着这句话而出的是她一贯的强颜欢笑，我心里突然涌上无限的悲伤。
　　“荆棘。。。”
　　“别！”她飞快地打断，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而我只是无力地叫着她的名字，没了下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搞得想参加葬礼一样。”荆棘适时地调解着气氛，我知道她不想再提起任何相关的回忆，虽然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我只能相信以她的能力可以跨过这道坎去，我不想她因为见到我而难受，于是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是想问，你不会是来抢婚的吧？”我想以玩笑来化解片刻的尴尬，荆棘配合地被我逗乐了，“你看我像吗？我还没那么下贱。”荆棘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即便如此，我仍是在她半真半假的自嘲里失去了回答的能力，我似乎又自以为是地提到了不该提及的话题。在我措手不及之际，荆棘突然将我拉入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在她无言的拥抱里，渐渐明白了她的心思和此行的目的。荆棘从来不需要安慰，甚至丝毫的怜悯，她容许此刻我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我该是比她坚强，陪她走完这场爱情最后的路途。
　　“真是，反倒要你安慰我，我真失败。”我无奈地叹气，懊恼不已，荆棘轻轻地摇头，显然比我释然许多。“婚礼就要开始，我们进去吧。”荆棘拉着我走进礼堂，在人山人海的队伍里做到了最后排的位置上，等待婚礼的开始。
　　我揣测不了荆棘此刻的心境，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爱而不得的悲哀，爱之深则痛之切，如同为爱折翼的天使，甘愿至此，谁也帮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