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番外。关于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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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沿着颠簸的山路缓慢行进着，哪怕是家中已经有了一辆汽车，布兰登上校依然选择乘坐马车这种已不时兴的交通方式前往墓园。
肩膀上的风湿痛又犯了，持续不断的疼痛最消磨人的意志。布兰登上校看着自己搭在拐杖上如干枯橘子皮一般的手。从埃莉诺离世至今，不知不觉过去了十七年。二十五岁的艾伯特今年刚与戴维斯家的大女儿结婚，加上自己给的二十万英镑，夫妻俩过得挺美满。现如今自己头发花白、身体大不如从前，一只手也是被死神拽着来回较劲儿了。
在离开家之前，布兰登上校听到玛丽安同那些贵太太们在聊天中提到眼前这条山路要被政府重新修建。小心抱起放置在身旁的一大束百合花，布兰登上校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要在政府收回疗养院的墓地前，把埃莉诺的墓重新找个地方安置。
管家帮忙撑着雨伞跟在布兰登上校身侧，安静的走在碎石子铺就的小道上。山岭郁郁葱葱被各种植被覆盖，不闻鸟声、不见人影，有的，只有远处小教堂的钟声和雨水敲打万物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同十七年前一样。
“埃莉诺，一年不见……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布兰登上校摘下帽子递给管家，接过雨伞示意让他回到马车上等自己。待对方走远后，开始一年一度例行的汇报工作。“小艾伯特结婚了，对方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姑娘。他越来越像你了，除了头发，哪里都像。”
说着，布兰登上校弯腰坐到管家体贴准备的凳子上。每年，布兰登上校都要在这里耗上几个小时，他感觉自己总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一个人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反正这里没有别人，自从他把艾伯特接到自己家中，并找来律师在自己遗产中划分出一部分后，玛丽安就以不来埃莉诺墓地的行为表示抗议。
很难再找到当初令自己心动的影子了。那属于玛丽安的、对于生活的热情和对真挚情感的向往，早在婚前那场无疾而终的热恋中消耗殆尽。布兰登上校很清楚，只不过事已至此。对于生性天真烂漫的人来说，面对现实是非常残酷的。可当他们接受现实后，真正饱受折磨的人反而成了他们的亲人。
“玛丽安因为有事，所以没来。”布兰登上校抿抿嘴唇，凭空捏造一个理由令他有点口干舌燥。欺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带有不尊重的意味，尤其是面对一位已经过世的人。“我很抱歉，埃莉诺。”听到有人走近，布兰登上校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者是玛格丽特。
“上校，您也来看埃莉诺吗？”穿着墨绿色长裙的玛格丽特对布兰登上校行礼后把花放到姐姐的墓碑前。“每年，这束百合花都在我到来之前被摆在这里。十七年，从未迟过。”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是玛丽安应该做的。”玛格丽特注意到布兰登上校身后的凳子，掏出手帕擦干被雨淋湿的地方：“看我如此疏忽。请坐，布兰登上校。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也许，换个地方……”
“就在这吧。我想埃莉诺不会介意的。”布兰登上校重新坐回凳子，对正注视自己这边的管家打了个手势，后者马上又搬来一个凳子摆到玛格丽特身后。
“布兰登上校，请原谅我的冒犯。之前在伦敦，我遇到了您的律师贝格曼先生。他告诉我，您为艾伯特准备了一笔钱财，我想……也许这会引起玛丽安的反对。”
“你的想法没有错。”布兰登上校看着玛格丽特，在她眼里找到了一种类似羞愧的情绪。“你的姐姐总是担心我太过宠爱孩子，她说这样会令他们沉溺于享受而没有作为。”
“我可不这么认为。”玛格丽特语气坚定。接着，她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整个人显得非常骄傲：“不管是艾伯特还是菲利克斯，他们都非常优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对他们的批评或者有关他们的不好传言。”
“是的。”布兰登上校下巴微抬，露出一个经过克制的微笑，“他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有多少姑娘会为艾伯特结婚而心碎……我仿佛听到无数心伤破碎的声音。”玛格丽特摇摇头，略夸张的叹口气：“玛丽安一定忙坏了，为了应付那些推荐自己女儿的人。”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待在这里的原因。”布兰登上校难得说了个冷笑话，听众非常配合的轻笑出声。
“如果大姐还在就好了。”玛格丽特看向墓碑，石刻经历风吹雨打早已斑驳，“布兰登上校。……关于我之前提及的，我的丈夫愿意负担一部分。”
“不，玛格丽特。如果我在乎这些，我会去找爱德华.费勒斯。”布兰登上校表情恢复严肃。“我所做的一切都源自我的本心。……我能理解你的担忧，但我想，至少是在死之前，本人还是具有对所拥有物的支配权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管过去多久，爱德华.费勒斯的名字依然是个污点性质的存在。当初，在埃莉诺下葬还未满一个星期的时候，爱德华.费勒斯与自己弟媳露西.斯蒂尔.费勒斯的婚外情丑闻就被曝了出来。整个社交圈为之哗然，各种风言风语瞬间席卷伦敦的大街小巷。就连流言中埃莉诺的死其实是被谋杀的阴谋论都被传得有理有据。
露西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他人的指指点点吞食碱水自杀，父亲也病倒在床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本来婚外情在没感情基础的中上层社会并不罕见，只不过大家至少还披着一块遮羞布。这次事件也是由于被传得范围太广，时间又卡得刚好，才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事件的主人公名声尽毁，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是有人看到他们登上一艘开往东方的货船。布兰登上校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家人一起回到乡下居住，等风头过去才重回社交界。建立好名声需要日积月累，毁坏却只要分秒。
上帝是仁慈的，幸好艾伯特的叔叔为他的侄子日后重返社交界打下坚实基础。他因在海外的军功受到女王嘉奖，现在罗伯特.费勒斯与妻子居住在德比郡的一座小庄园里。
体谅到布兰登上校的身体，玛格丽特主动结束谈话起身道别。在离去时她没有想到，那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布兰登上校。
在埃莉诺.达什伍德.费勒斯忌日后第五天，布兰登上校因感染风寒离世。终年，六十三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番外。关于前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