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乡，夫差冢》莫书离

8、沩泉圣瓶（五）

　　在月光千呼万盼的煎熬下，众人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走完了那条“小道”，已经感到有点虚脱的月光一边擦汗一边安抚着自己幼小的心灵。而陈钥却不让他们有更多的休息，才停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命令大家继续向前行了。
　　这次月光学聪明了，一路上循规蹈矩，听话得很。
　　陈钥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湿路，月光在路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从而判断出这里有钟乳石。
　　这个山洞的结构甚为奇怪，居然在内部有这么复杂的地形，不但有如此险峻的“小道”，还有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地段。钟乳石的形状千奇百怪，更多的是形同鬼魅，若是初次见钟乳石的人，定会被其外形吓到。不论是“小道”还是钟乳石，这两段路都像屏障一样阻止外人前进的脚步，如果说这不是人为的话，那就是大自然在保护着这里的什么重要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这样的守护？陈钥此行的目的恐怕也是那样重要的东西吧。
　　一时间，一个被月光忽略的细节从她脑中闪过，可惜她还来不及抓住。
　　走过了潮湿的钟乳石地段，陈钥带着各位继续往深处走。
　　不一会儿，开始有人听见一阵低低的声响，而越往里走，那浅浅的声音就越大，一开始的时候众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到了后来，大家都听清楚了，那是水流的声音。顿时，陈府别院的一种护院不禁松了一口气。以为又要有人消失了。
　　从进入石洞到现在，陈府别院的护院只剩下五人。
　　待陈钥领着众人进入一个结满冰晶的祭坛时，不禁惊呆了所有护院的眼，连月光也不例外。
　　祭坛是呈圆形的，在它的周围皆有柱子粗的透明晶石参差围绕，使原本黑暗的石洞不至于那么黑，而此时的陈钥便甩手将自己的明月珠打向祭坛中的高台上。见此，月光还来不及骂陈钥的暴殄天物，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本应砸在高台上的明月珠居然漂浮在高台的上空，而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明月珠浮在高台上时，祭坛边上的晶石柱就像被打开的灯一样，一根根地从柱底发出莹绿色的淡光，煞是好看。这淡光经过晶石柱的反光后使光线更强，照亮了整个祭坛，众人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接近圆形的祭坛上空大约十米处悬浮着一个婴儿高的金色水瓶，但是水瓶的色泽暗淡，显然已经失了原来的风采。而水瓶里一直源源不断地有清水流出，落在高台的水槽上，再经由高台流进祭坛地上的凹槽里，接着流向外界。
　　望着眼前的壮观场景，月光终于想起了今天听到的传说。
　　天神的圣瓶！
　　原来，一切的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主公，还有一刻钟就到丑时了。”
　　“好。”
　　不待众人感叹此间的壮观，陈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五个，站到那边的五个祭台上去。”
　　月光知道陈钥说的正是他们五个幸存下来的陈府护院。
　　这时月光才注意到在晶石柱参差的凹位上竟是一个个的祭台，一并十二个之多。
　　陈钥见那四个护院虽然害怕得颤抖，但终是向祭台走去，唯月光不为所动，于是不悦地皱眉。“陈尧。”
　　被点名的月光不屑地看着陈钥，说：“老爷，我不干了，你们自便吧。”说罢，她潇洒地转身就要往回走。
　　见此，陈钥冷笑。“你是想不管施洪的死活了吗？”
　　陈钥的话让月光一愣，随即愤怒地转身瞪着陈钥，那原本用来掩饰的妆容已经被她擦去了大半，现在她的脸上一块灰一块白的，煞是滑稽，硬生生地将她愤怒的气焰削去许多。“你怎么会知道......”
　　见有成效，陈钥也不怕开门见山地说：“施夷光，你乖乖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就放你离开，否则你和施洪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月光没想到陈钥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陈钥两步走到月光身边，伸手掐着月光的脖子，说：“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不如放手一搏，乖乖听话，若我高兴了，你也会好过一点。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你那位卧床不起的爷爷着想啊。”
　　陈府别院的四个护院见陈钥掐着月光的脖子低语，不禁纷纷劝说，“头儿，你就听老爷的命令吧，免得自己受难啊。”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陈钥叫他们头儿作施夷光，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她的命，其他的日后再问吧。
　　“好。”月光咬牙切齿地说。
　　陈钥满意地甩开了月光，月光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往祭台走去，而与此同时陈钥的七个亲卫也分别站到了另外七个祭台上。各就各位了。
　　当月光从陈府的四个护院跟前经过时，他们都纷纷地发现月光脸上的不妥，于是有好事者小声地问：“头儿，你的脸怎么了？”
　　月光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指尖处有一些褐色，然后暗骂祸不单行，只好敷衍了一句“掉皮了。”说罢，月光径自来到自己的祭台上站好，不再言语。
　　万事俱备，陈钥只等着丑时的到来。
　　陈府别院的四人都不明白陈钥到底想干什么，月光更是不耐烦地怒视着那挺拔的身影，腹诽道：长那么丑还敢占一副好身材，老天瞎眼了吧。
　　几分钟后，圣瓶的水流开始变小。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沩泉的传说的，而陈府那幸存的四位护院更是这镇上的居民，对这个有着神话色彩的泉眼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所以现在看到传说中的圣瓶，并发现它的水流变小，都纷纷地紧张起来。
　　“老爷，我们是不是触怒了天神？”
　　“是啊，老爷，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否则会被打入地狱的。”另一个人担心地说道。
　　四个护院的双脚都开始有点颤抖，脚步也开始往祭台外移动着。
　　当他们见陈钥不为所动时便开始转向跟月光求助，“老大，你快劝劝老爷。”
　　月光看着陈钥冷笑一声，说：“我们还是省点力气留着暖肚子吧。”
　　“这......”
　　“闭嘴。”陈钥终于忍不住出言禁声了。
　　可是却有人不死心。“这时触犯天威的事，我们不能做的......”
　　然，不等那护院把话说完，一个黑影就从他的眼前闪过，点了他的哑穴。此人正是陈钥的亲卫之一。
　　“老杨。”另一个护院见同伴被点穴，不禁出声呼喊。
　　陈钥睨了那黑衣亲卫一眼，只见那亲卫再度出手，但不同的是，这次被亲卫封穴的是所有护院，当然，月光除外。
　　四个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男人安静地站在祭台上，满眼惶恐地看着陈钥，生怕他继续做出触怒天神的事来。
　　有了前车之鉴，即使月光再担心那四个护院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先不论陈钥拿施洪来要挟她，单是她不想被点了穴道封了后路来看，现在怎么样都不是忤逆陈钥的时候。所以，先等等吧。
　　过了片刻，圣瓶里的水不再流出。
　　见此，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传言说沩泉的水终年不断流，看来不尽是真的，只是这断流的时间太短，并且在深夜，所以才百年来无人发现而已。那么，陈钥到底是花了多少心思去打这个圣瓶的主意？要作何用？这使月光百思不得其解。虽说这是圣物，但毕竟只能用作水源，难道说，陈钥很缺水？
　　而不待月光多想，那厢陈钥已经运起真气，几步跃上晶石柱，然后奋力一蹬，硬生生地如摆脱了地心引力般跳到半空。只见陈钥衣衫随之起舞，配上这四周冰晶的背景，竟有那么一瞬让月光觉得陈钥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跃至半空的陈钥伸手抓住了圣瓶的瓶耳打算将它扯下。然，意想不到的是，尽管陈钥动用了内力去取也没使圣瓶动分毫，最后不得不放手落地。
　　站在祭坛上的陈钥蹙眉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眼看时间在飞逝，陈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试了几次仍是不行，心里便开始有点烦躁。
　　虽然陈钥的失败会让月光很高兴，但是她现在也不甚好过。只因每次陈钥去扯圣瓶的时候她都明显感觉到身体会莫名地疼痛起来，月光知道，这不是偶然。
　　然而陈钥这时已觉时间无多，打算去试最后一次的时候，竟无意中发现祭坛地面上那纵横交错的凹槽原是一幅仙女飞天图。这个发现使他突然想通了什么，平凡的脸上也因此有了一点笑意。
　　陈钥再次落地，目光却由圣瓶转向月光。“你上去把圣瓶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