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沩泉圣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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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遮月，不见繁星，今夜的天空过分沉寂。
现在是亥时，差不多等于晚上的9点到11点。陈钥带着自己的十个亲卫和在陈府挑的十个护院，一行二十一人向山顶的方向走去。月光忐忑地跟在队伍中，不明白陈钥要带他们去哪里。因为她不记得历史上有一位叫“陈钥”的风云人物，所以由不得她不觉得危险在靠近。
这时，旁边的二狗子用手肘撞了月光的手臂一下，然后低声说：“头儿，老爷这个时候带我们来这里，你猜是什么事？”
月光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轻声说：“不知道。”要是她知道，她就不用这么忐忑了。
穿过无数被薄雪压枝的梅树，月光他们被带到悬崖边上。
陈钥转过身面向一众护卫，露出半角的月光打在他的背后，使他的身影镀上了一条金边，气场更显凌厉。“都给我绑好绳子，到崖下去。”
这样的命令让陈府的护院们甚为惊讶。
“头儿，老爷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吗？”一个满腮胡子的粗狂男人问月光。
“或许吧。”月光穿过数道身影望着陈钥，思考着遇险时该如何全身而退。
春秋时，人们的奴性已经根深蒂固，主人的命令就如圣旨，不可反抗，即使他要你死，你也得乖乖等着身首异处。所以当陈钥下了这个几乎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去送死的命令时，即使他们有意见，但是也都乖乖照做了。
然而，令月光没有想到的是，陈钥居然在继她之后也跟着用绳索下了悬崖。本来想着走最后可以悄悄溜的，看来这个计划只能胎死腹中了。
因为其他的护院们没有学过攀岩，所以当他们绑上绳索向下爬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晒鱼干一样，场面特别有喜感。但是这样有趣的场面却不能让月光起半点笑意，因为她发现除了陈府别院的护院以外，陈钥的亲卫们，甚至连陈钥都精通攀爬。
难道在春秋就已经有人发明了攀岩运动？
这显然不可能。
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了？这个想法让月光吓了一跳，于是分神的她差点直直掉下去，幸而危急之中让她抓住了从石缝里长出的一棵树苗儿，这才逃过一劫。
看到这一幕的陈钥淡淡地扫了月光一眼，然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往下爬。
真是个冷血的人。月光心里评价道。
大约往下爬了两百米，走在最下面的几个亲卫合力把长着好几株树苗的树丛劈开，一个直径两米大小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月光今晚遇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原来这个陈钥是有预谋的，不，应该称为阴谋了。谁能在这么一个地方找到洞口，谁会这么无聊？
黑暗中，月光轻咬下唇，琢磨着怎么能躲开他们的视线，悄然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钥犹如鬼魅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想背叛我逃走？”
陈钥的话让月光倒抽一口凉气，背脊也不知不觉地开始冒冷汗。“没有，奴才不敢叛主。”
“知道自己是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觉悟，懂吗？”
“是。奴才对老爷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夜色中，陈钥对月光露出嘲讽的笑容，“拥有如此文采，出口成章的人居然来到我的别院做护院，真是屈才了，你说是与不是，陈尧？”
糟了，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月光懊恼地想。回想起过去一年的表现，月光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特别是说话方面。原来一直想掩饰的东西已经在生活中显露无遗，作为一个乡间女子，就算再有涵养也不能说出文绉绉的话，因为那不是一个村姑所能拥有的知识。
现在想来，施洪之所以一直没有觉得月光的说话方式有问题，怕是他早就将月光当成是哪个大户人家失忆走散了的闺女吧。
真真是失策。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暂且不追究。若你能活过今晚……”陈钥卖关子似的顿了一下，接着说：“呵呵，结果如何，就看你的表现了。”
陈钥的话让月光低头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相似的错觉？明明不是一样的声音，但是他说话的方式和气场都让我觉得这个陈钥像他，像他一样在谈笑风生中把人推向险地。月光的脑袋现在乱糟糟的，因为陈钥的威胁，以及那重叠的身影。
月辰尧！
就这样，月光在陈钥的“监视”下跟着众人解开绳索走进山洞里。
进入山洞后，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了月亮的微弱照明，这里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月光睁大眼睛，试图尽快适应这里的黑暗，而这时却有一道荧荧的绿光从她身后投来。月光回首，只见陈钥手中拿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莹绿色珠子，心里不禁吐槽：果然是土豪。
真正的“夜明珠”是一种稀有的宝物，在古时被称为“随珠”、“悬珠”、“垂棘”、“明月珠”等。月光在幼时就曾听月辰尧说过关于“夜明珠”的资料，在当今这个21世纪里，市面上所卖的“夜明珠”其实只是荧光石之类材质打造出来的假冒伪劣产品，并非真正价值连城的“明月珠”。而经过月光那双“专业”的眼睛判断，陈钥手中的“夜明珠”应该就是真正的明月珠了。
出于长年的职业习惯，月光已经思量着怎么把那个明月珠弄到手了。
而许是月光的目光过于热烈，使得手拿明月珠的陈钥微微蹙眉，但是他的表情很好地被朦胧的荧光模糊了，使人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
“跟着我的脚步走，若走错了一步，我会给你的家人一笔不错的安葬钱。”
言下之意，走错一步就会送命。
陈钥真不是一个好的主人，就连叫人小心的话也不会说，使得现在人心惶惶，谁都生怕自己随时丧命。哦，不对，并不是所有人都害怕，陈钥跟他的亲卫是除外的。
在漆黑中呆久了就会习惯黑暗，眼睛自然能看到一点东西了，就这样，众人靠着这微弱的视觉小心前行。
月光心里诅咒陈钥不下百次，居然要她跟在他身后走，分明是不信她。不过像陈钥这样无情的人，应该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吧？这样想想，月光居然有点可怜他起来了。
众人提心吊胆地走了十来分钟，见一直都安然无恙，绷紧的心不禁有点松懈，猜测这里可能并没有陈钥说的那么吓人。
然，没过几分钟，两声厉叫就从队伍的末端传来。月光皱眉，她听出了是二狗子和阿田的声音，眼下有点紧张，想折回去看个究竟。但是陈钥的声音却适时响起。
“你一转身就会像他们那样的下场，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声音不咸不淡，好像出事的人真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果然，月光顿住了要转身的脚步，她狠狠地瞪着前方这个连头也不愿意回的男人，说：“老爷，在你眼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是连狗都不如？”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的漠视人命。尽管月光现在不知道二狗子和阿田是否已经丧命，但是她可以肯定他们的下场一定不会好，而且可能生不如死。
“呵呵，怎么会呢？”陈钥轻笑着侧头看着月光，笑意不达眼底，虚假之极，甚至有点让人心寒。“你们当然比狗好，我可不会带四只脚着地的畜生来这里。”
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月光的双拳已经青筋凸起，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陈钥的对手，月光早就动手了，要是现在有一把枪，月光肯定会爆了陈钥的头。事实上月光并没有和陈钥比试过，但是身为武者，那种强者对弱者的威压还是能感受的，这才是月光一直忍让的原因。不然，去他的劳动契约，有种叫法院来起诉我啊。
感受到月光强烈的厌恶，陈钥的坏心眼突起。他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月光，那小心翼翼的脚步看起来十分别扭，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拿着，蹲下看看地面。”说着，陈钥把明月珠递给月光。
早已垂涎明月珠的月光利索地接过珠子，然后说道：“遵命。”虽然月光不情愿听令于陈钥，但是有机会摸摸手上这宝贝也不错。
说罢，月光慢慢地蹲下身去看地面。
当月光看清自己脚下的路时，一阵抽气声从她口中发出。她有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头皮也有些发麻，冷汗开始狂飙。
走前一步从月光手中拿回明月珠，陈钥再次别扭地转身，说：“继续走，别浪费爷的时间。”
木讷的月光这才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问：“这样，这样的路还有多远？”
“一里。”
一里？
在春秋时期，一里等于三百步，若放在平时，月光走十里也不在话下，可现在......
月光心中苦叫连天，暗里问候陈钥全家不下百次。早知道这路只有二十厘米这么窄，她说什么也不会去看的，就知道陈钥这个混蛋没安好心。
月光他们现在所走的路是一条仅有二十厘米宽的小道，而小道的两旁是黑不见底的深渊，估计二狗子和阿田就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不知道是否有人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当你站在一处宽阔的大道上时，让你在上面走直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并且能走很远，但是当你走在仅能容下双脚的路上时，即使这路比那直线还宽许多，你的平衡便没有在大道上走直线来得安稳，这就是心理暗示。
所以陈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告诉众人他们走的是什么路，只道明路危险，谨慎走。哪知月光自己堵枪口上让陈钥虐？
现下正是初冬，而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月光却一直流着汗，冷汗！一边胆战心惊地走着小步，一边不停地用衣袖擦汗，月光可谓大忙人一个。
“老爷，怎么还没到？”
当月光第三次说这话时，这位深沉的主终于失去耐性了。“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从此有口不能言。”
有口不能言，死人也。
虽然月光也知道自己烦人了一点，但是她却不是一个容得别人威胁的人，既然已经跟陈钥撕破了脸皮，那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主仆之礼了。“你不会的，我于你还有用处，不是吗？”
“你误会了，你于我还有利用价值不假，不过......”陈钥顿了一下，从腰间拔出匕首，侧头睨了月光一眼，说：“你的舌头我却用不上。”
好吧，你赢了。“对不起，我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沩泉圣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