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79、毒誓

　　红石县的县官府邸。
　　云西王眉头紧锁，正在房内喝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房门被猛的推开。云川神色严肃，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目光，将一封书信，狠狠甩在茶几上。
　　“为什么？”云川直直地盯着他。
　　云西王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为何三番四次地对她痛下杀手？”云川几乎是怒吼，眼睛闪烁着愤怒和心痛。
　　云西王缓缓地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地站起身，慢步走到云川跟前，一字一顿地说：“这只是开始！”
　　“什么？”云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川儿，爹已经向各地各组都发了追杀令，无论她身在何处，只要她出郡主府，这样的刺杀便会源源不断。她之前被你所救，这次又被黑衣人所救，我就不相信她能次次这么走运！”云西王一字一顿，夹杂着无限的愤怒。
　　云川脚下一个踉跄，瘫坐在椅子上，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和惊恐，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云西王轻哼了一声，愤愤地说，“你看看你自己，已经被她迷成什么样了？你不仅暴露了我们隐藏多年的组织，还想带着她浪迹天涯！就凭这些，她就该死！”
　　“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活着！”云川抬起眼睛愤怒地盯着他一直敬重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
　　云西王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继而沉声说道：“川儿，你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你了！当初燕婉离开的时候，你是信誓旦旦地要把抢回来，可眼下呢？只是过了四年而已。你和燕婉自幼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也抵不过四年的分离。所以爹完全相信，你对她不过是一时贪图美色而已！”
　　这一席话正中云川的内心，他有些彷徨，他真的是如此薄情之人吗？他看着右手腕上的红绳，一股浓浓的歉疚浮上心头。这么薄弱的爱，便是要取她性命的理由吗？
　　云西王看着神情痛苦的云川，一丝得意沉入眼底，继而缓缓地说：“川儿，如果有一日你荣登大宝，爹也就无权干涉你！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给她天下最尊贵的身份！”
　　云川唰的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要天下，她也不要尊贵的身份！”
　　云西王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一甩袖子，转过身去。情况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会有女子不要尊贵的身份吗？他当初就是这么劝燕婉的，她是一脸的向往和满心期盼。
　　“爹，我求您放过她吧！”云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在地板上。
　　云西王没有说话，眉头紧皱。他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对那把龙椅完全没有兴趣。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红颜祸水啊！
　　叮的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
　　云西王转过身，见云川手执匕首，直指自己的胸口，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爹，如您所说我也许是个薄情之人，我保证不了一辈子爱她，但是我可以保证眼下，如果她死了，我便自刎！”
　　云西王的眼睛里闪过不可思议，这似乎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当初燕婉走的时候，云川也很痛苦，但是从来没有为她寻死觅活过？他发现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儿子了！这两年，他和李清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发生如此的巨变？云西王拳头紧握，微微颤抖，在寂静的屋子里几乎能听见骨骼相互摩擦的声响。
　　云川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绝望，刀尖缓缓地刺入他的胸口，疼痛在加剧，细小的血流缓缓流出，白色的衣襟被鲜红的血液沾湿直至浸透。
　　云西王大惊，他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居然用自己的性命在要挟他。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洪亮而决绝的口吻说道：“川儿，你听好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让她死，我一定让她这辈子受尽凌－辱，生不如死！”
　　缓缓刺入的匕首瞬间停住了，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和惊讶，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云西王脸上的愤恨。他此刻才明白，没有人可以改变父亲的想法，没有人可以组织父亲的霸业。阵阵绝望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他颤抖着，手一用力，匕首瞬间被拔出，瞬时一股血流喷射而出。他扔掉匕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支撑在地板上，坚实又宽阔的后背此刻却是摇摇欲坠。顿时他一阵抽搐，一大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趴倒在地板上。
　　云西王直直地站着，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直直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地上的男子，微微抬起头，颤抖着伸出大手，一步步地向前爬去。他的身后是一带长长的血迹。仅仅几步之遥，从未觉得如此遥远，他怎么努力似乎都到不了。他眼前阵阵发黑，但是他对自己说他不能死，他不能让她屈辱地活着！
　　云西王大惊，定定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向他一步步地爬过来。
　　他满是鲜血的手，终于抓到了父亲的袍子，他颤抖着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过她！”
　　云西王瞥了眼他胸前鲜血直流的伤口，眼睛里的愤恨在加深。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儿子似乎完全变了个人，变得他都完全不认得了。不仅违背他的意愿做事，还会为了一个女子，不要自己的性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吧，他当初不是很喜欢燕婉吗？十几年的感情也抵不过四年的分离，他和她不过也就相识两年时间，只要分开他们，也许要不了一年半载，便会有其他女子代替她。那时候，他又会是他的好助手，他孝顺的好儿子。
　　“很简单，发个誓就可以！”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云西王淡淡的声音。
　　“发誓？”云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
　　“我说一句，你念一句！”云西王的声音很洪亮，“我云川对天起誓，此生不得娶李清妍为妻！”
　　云川眼前一片模糊，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一字一顿地念着：“我云川对天起誓，此生不得娶李清妍为妻！”
　　“如若有悖此誓，李清妍必遭天谴，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西王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震动房梁。
　　云川瞬时泪如泉涌，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在地板上，身体摇晃着，再次跌倒在地。他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念道：“如若有悖此誓，李清妍必遭天谴，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说

　　心疼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