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上善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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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百年古刹，远远望着，烟雾缭绕，像是仙境一般。转眼走到了门口，吴敏抬头看着匾额上的字“上善寺”，她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拜佛一向都是起早，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除了一些僧人在扫地，并没有香客。她慢慢地穿过院子走进大堂，眼前是一尊巨大的如来佛，她有些发愣。她向来不信佛不信教，她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的，是一种信仰而已，人们在无助的时候宽慰自己心灵而已。然而如今的她，穿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也不禁怀疑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也许真的存在，同时无穷无尽的无助感围绕着她，不知道爸爸妈妈好不好，不知道阿杰哥哥好不好？她缓缓地走上前，跪倒在如来佛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佛祖，求您保佑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保佑阿杰哥哥幸福快乐！”
继而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抿了抿嘴，半响，喃喃道：“求您保佑上官予辰平平安安！”
吴敏跪了很久，渐渐地觉得腿有些发酸，她慢慢地站起身，往大堂外瞥了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此刻才想起自己离开荣王府已经一个下午了，该回去了，不然姐姐会担心。下午她得罪了穆宁儿，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受委屈，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她欲抬步跨出门槛。
“这位姑娘，请留步！”一个清泠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吴敏转过身，见一位美丽的少女，搀扶着一个丫鬟，站在自己身后。她身穿淡黄色缎衣，上面绣着白色的马蹄莲，她头上的发钗和脖颈上的项链在烛光下烨烨生辉。她嘴角含笑，眼睛明亮，隐含着几分期盼。
“姑娘，你叫我？”吴敏有些发愣，她认识自己吗？
那位女子点点头，继而微笑着说：“天色已晚，姑娘一个人回去，岂不危险？”
吴敏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有丝犹豫，她说的有道理，可是难道要等天亮才能回？
“我有些随从，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我让他们去通报一声，让您府上的人来接您回去，如何？”那位女子很是温文尔雅。
“那谢谢姑娘了！麻烦您的随从去荣王府通知一声，想必我姐姐已经在找我了！”吴敏很感激地说。
“姑娘，想必你也饿了，一起用些斋饭吧！”那位女子很客气，说完便转身往大堂的侧室走。
吴敏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饿了，说了句谢谢跟着那个女子往侧室走。
皇宫
欧阳厉这几日风寒，没有好的趋势，病情逐日加重，太医院会诊了半日。欧阳慕和欧阳景看着神色憔悴的欧阳厉，都有些焦虑。欧阳厉年方五十，但是看起来似乎有六十多，满脸皱纹，两鬓苍白。这几日风寒更是折磨的两颊坍塌下去，更显瘦骨嶙峋，老态龙钟。
欧阳厉留着欧阳景和欧阳慕用晚膳。这两个儿子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儿子，不仅文武双全，仪表堂堂，而且对他都很孝顺。秋国的储君必定也是这两人之中的一个。
“慕儿，景儿，朕多久没和你们一起用膳了？”欧阳厉看着眼前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温和的问道。
欧阳景手里的筷子愣了一下，他确实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和母妃一起用晚饭，后来母妃被打入冷宫，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用饭。
欧阳慕也愣了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倒是像一个父亲。
“你们不记得了吧？”欧阳厉苍白的脸上牵扯出一个苦笑，叹了一口气：“朕记得你们都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呢！眼下慕儿已经成家，景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欧阳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嘴角轻轻牵起。
此时欧阳厉的贴身太监许海弓着身子走进寝宫，在欧阳厉的耳边耳语几句。欧阳厉略显疲惫的眼神瞬间明亮，继而挥挥手，许海便退了出去。
欧阳景和欧阳慕都有丝纳闷。欧阳厉似乎心情瞬间很好，让宫人给两个儿子夹菜。
天已经黑了，月亮悄悄地升了起来，白色的月光洒向这个表面平静的荣王府。云川的内心有丝烦乱，他知道这几日便是与她会面的日子。今年不同往年，往年都是期盼着这相约之期，然而今年却希望相约之日永远不要到来。他与她也算是前尘往事了，这些年他太痛苦，每次会面之后，都让他痛苦万分。自从遇见了吴敏，他似乎意识到自己与燕婉之间的爱，不是健康的爱，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是不会用往事去牵绊住任何人，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生活在过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云川有丝不耐烦，瞥了眼正在磨墨的阿成。阿成迅速下楼，云川镇定自若地画着画。
“阿成！云世子在不在？”小梅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吗？”阿成淡淡地问。
云川手里的画笔顿了一下，难道是吴敏找他？他的嘴角还没牵起，楼下传来一阵大哭。云川眉头皱了起来，放下画笔，一阵风似的跑下楼，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小梅，急促地问：“出什么事了？”
小梅已经哭肿的眼睛瞬间发光，像看到了救星，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云世子，救命啊！我家小姐失踪了……”
“什么？她不是在王府里吗？怎么会失踪的？”云川顿时脸色惨白。
“侍卫说午后小姐一个人出府了！呜呜呜呜”小梅哭着说。
“你怎么没跟着？你不是她贴身丫鬟吗？”云川怒斥道。
“下午王妃和小姐在说话，小姐好像很不高兴，小姐从来不发火，这次发了很大的火，硬是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不敢……”小梅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去。
“都出去一个下午了，你怎么不早点说！”云川很生气，他瞟了眼窗外，天都黑了，她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
“王妃和奴婢们找了一个下午了，以为小姐在府里，刚刚才得知小姐已经出府了。王爷不在府里，侍卫们也不能出府去找，奴婢只能来求云世子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云川平复了心情，淡淡地说。
小梅一阵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云川飞奔上楼，书柜里侧抽出厚厚一卷稿纸，他缓缓打开，是一幅幅画像。一张精致的脸孔跃然纸上。他默默翻着，身着淡绿色缎衣，抿着嘴在笑；身着粉色缎衣，眉头微皱……华服盛装，眼睛里泪光点点；再之前是身着男装，面无表情……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黄雀组行动！”
阿成大惊：“少爷！这样是不是太冒险？”
云川眉头微皱，眼睛里闪烁着锐气，吐字铿锵：“她不能有事！”
“少爷，老爷会不会……”阿成有些犹豫。
“我爹……我自会交代！”云川将一叠画像塞给阿成，便匆匆下楼。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洛城各个角落忽然冒出几百人，有平民百姓，有乞丐，有商人，还有青楼女子，几人一组，手里握着画像逢人便问。
云川骑着马冲出荣王府，他站在荣王府的门口，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看着这月光下安静的街道，他该何处找起呢？他似乎一下子明白，当初欧阳景是秉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寻找她？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急如焚？一股栗香飘来，云川瞬间回过神，打马跑到栗子摊头。
“公子，您要买栗子？”栗子摊老板恭敬地问道。
“老板，您见过这个姑娘吗？”云川将一幅画递了过去。
老板借着月光瞄了一眼，画上的女子正戴着一支金钗，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金钗递给云川：“这位姑娘从老朽这里买过栗子，这是她留下的发钗！”
云川一把握在手里，手有些发抖，嘴角轻轻牵起。她还是那样，有钱的时候胡乱挥霍，他的眼前闪过梧桐县街头她将十两黄金塞给一个小乞丐。一丝隐忧从心底升起，她要是将发钗珠花全部用来换了吃的，要是这些首饰都被她用光了，她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有些着急，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打马离去，身后传来栗子老板的叫声：“公子，一包栗子，只要十文！”
半个时辰之后，许海又猫着腰，凑到欧阳厉耳边耳语。欧阳厉苍白的脸上有丝惊慌，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欧阳景捕捉到这一丝杀意，他心下紧张。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欧阳慕感到气氛有些紧张，他瞥了眼神色淡定的欧阳景，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欧阳厉，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
“父皇，可有什么要紧事？”欧阳慕见许海退了出去，轻声问道。
“哦，也没什么！”欧阳厉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欧阳景。
欧阳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出事了？
“来，继续吃菜！”欧阳厉让宫人继续给两个儿子夹菜。
吴敏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也许美女都差不多吧！她来到这个世界也见到了不少美女！兰馨郡主，穆宁儿也是美女，虽然很专横，姐姐就不用说了，温柔的大美女。她跟着女子走过侧室，来到一个干净的厢房，桌上已经摆好斋饭。
“姑娘，请坐！”女子很温柔。
“谢谢啊！”吴敏已经饿了，也不客气，坐在她对面，吃了起来。
“姑娘，你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地呢？”女子明亮的眼睛，盯着吴敏精致的脸颊。
吴敏愣了一瞬，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仔细想了一会，咽下口里的饭菜，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女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继而笑着问：“姑娘是荣王府的人？”
“我不是，我姐姐是！”吴敏回答道，继而她看着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很有礼貌地说道，“姑娘一定是权贵之人！”
女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继而点头道：“姑娘好眼力！”
吴敏笑着说：“姑娘如此美貌，再加上这身打扮，恐怕没有几个人看不出姑娘的不凡身份吧！”
女子点点头，瞥了眼吴敏，脸上露出一丝忌恨。
“姑娘，你为何会在寺中呢？”吴敏觉得很奇怪。
“每年我总有几日会在上善寺中吃斋念佛！”女子温和地说。
吴敏点点头，环视了一圈这个干净的厢房，一架七弦琴搁置在窗边。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了。
“姑娘，你的随从回来了没有？我现在还没回去，我姐姐估计急死了！”吴敏有些着急。
女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继而温柔地说：“我让欢儿去问问。”
女子身边的丫鬟闻声便走出了厢房。
“谢谢啊！”吴敏有些不安，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姑娘，可会弹琴？”女子忽然问道。
吴敏愣了一瞬，她此刻没心情弹琴，她只想快点回去。她摇头说：“我不会！”
“姑娘说笑了，见姑娘也出身名门，怎么可能不会呢？”女子温柔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锐气。
“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会！”吴敏内心很着急，不想在会不会弹琴的问题上纠缠。
“那姑娘听我弹一曲吧！”女子似乎心情很好，缓缓地走向七弦琴。当她经过吴敏身边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入鼻尖。吴敏愣了一瞬，这味道好熟悉。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她总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背影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吴敏愣了一瞬，她怎么会这首曲子？
经过一个时辰的寻找，几乎将洛城所有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云川手里握着一支金钗一支玉簪，站在上善寺门口，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唯有这个地方。他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此刻他别无选择。他踩着沉重的步子跨入大堂。一阵琴声歌声从侧室厢房飘出，云川知道这不是她所唱。然而内心多了几分肯定，她一定在这里。
他走到厢房门口，两个丫鬟帮他开启房门，女子的歌声琴声嘎然而止。吴敏也转过身，看到云川站在在门口。她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转身对女子说：“姑娘，谢谢你派人通知荣王府，现在我的朋友来接我了！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云川有丝发愣，将手里的发钗和发簪缓缓地藏入衣袖。
女子似乎没有听见吴敏的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云川，神情复杂，喃喃道：“我就知道，她在这里，你一定会来见我！”
吴敏瞬间愣住，她转头看看云川，又看看眼前的女子，瞬间所有的环节想通，她就是云川的表妹——燕婉！她有些尴尬，燕云居的那一幕再次在眼前闪过。这次会发生什么呢？她有些害怕，她慢慢地退到门口，想转身离去，忽然被云川抓住手腕。
“燕婉！”云川叫了一声，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表哥！”燕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两行清泪滑下。
吴敏使劲掰着云川的手指，他们久别重逢，她站这里算什么？云川的手劲很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任由她怎么掰怎么掐，他都不为所动。
“我现在要带她回荣王府了！”云川淡淡地说，瞥了眼吴敏，抓着她的手腕转过身。
吴敏听他说要回王府，便停了手里的动作，乖乖地任由他抓着。
“你这么绝情？”身后是燕婉哭泣的声音。
云川停住脚步，缓缓转身，手里的动作没有变，始终紧紧抓着吴敏的手腕。
“表哥！”燕婉的眼睛里闪烁着期盼。
“你我之间已经过去了！”云川淡淡地说。
“过去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想这样一句话就和我划清界限？”燕婉冲上前来，云川微微侧身，燕婉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吴敏很尴尬，这似乎是男女分手的场景，她站在这里实在不合适。她低下头用力掰着云川的手指，他似乎没有觉察到，只是紧紧抓着，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燕婉，你不是真的爱我，如果你爱我，怎么会让我如此痛苦地生活在过去？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祝我找到幸福！”云川的眼睛很明亮。
“祝你找到幸福？那我的幸福呢？”燕婉有丝绝望，狠狠地盯着吴敏，伸出手指，有些颤抖，指着她，愤怒地质问：“她就是你的幸福？”
云川没有回答，抓着吴敏的手腕往外走。吴敏转身看燕婉坐在地上，她绝望地看着云川的背影。她没有向燕婉解释自己和云川没什么，云川帮过她很多次，救过她好多次，这次就当帮他吧，她知道云川只是拿她做个分手的借口而已。
云川抓着吴敏的手腕走出上善寺的一瞬，心情忽然轻松了，他对着不知所措的她，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上善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