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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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帕德从未如此希望自己的判断错了。
几个人没有内出血状况的人等在手术室外，薛帕德站在一张液晶桌前，盯着桌面上显示的三张颅内植入体的X光照片瞧，它们充分地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在凯登的L2植入体和神经连接点旁边出现了一个射线无法探测的椭圆物体——它只有一个微型胶囊那么大，完全可以藏在探针前端的球体中刺入L2植入体中。
没有人说话，在凝固的不安中，手术室门缝中漏出了争吵的声音。凯登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和焦躁，说着一些令人半懂不懂的植入体术语，这些声音被门扇阻挡着，断断续续的。
也许是时候停止在界神星系悠哉地旅行，立刻返回神堡的赫尔塔医院了，至少那里有一流的医生和设备。但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凯登坚持立刻在这里动刀，在目睹了熵噬虫之后他一刻也不能忍受不明物体卡在脑袋里。虽然奎利人和桀斯都不熟悉人类的异能放大器，但幸运的是寇德斯在这里，格里斯姆学院的□□经常需要紧急处理学生的植入体意外情况，甚至是动手术刀。
他看了透视照片之后建议用微创手法把那个微型胶囊取出来，卡罗兰利用了老式植入体的外形，把它放在了一个容易取出的位置，只要小心些——这个位置不会伤害到异能者的大脑，又能利用植入体特殊材料的保护躲过任何生命特征扫描，卡罗兰一定是想躲过熵噬虫的追踪后再取出来的。但它的存在终究会压迫到周围的脑神经，任何人都无法忍受那种直击中枢神经的痛楚。
当时凯登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在手术室等待□□准备手术工具的时候，他和寇德斯询问的目光对上，坚决地摇头。寇德思皱着眉看着手里的药剂，沉默着把手术室门关上。然后其他船员立刻在门外听见里面模糊的争执声，两个人争得很激烈，但都是话不多的人，只有几句话便停了——而他们真正闭嘴的原因是薛帕德操纵着机器人推门走了进去，“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凯登很快说道，他坐在一张固定住头部的手术椅上，已经换上了消过毒的手术衣，低着头不往别处看。
“接受植入体手术却不用任何麻醉药物可不能称之为没什么，上校。”
“麻醉会影响我的大脑。”
“你是异能部队的导师！看在上帝份上，把你上课教的告诉自己一遍！”寇德思沮丧地叹息，“还有，从你的异能常数来看，已经……”
“我知道我的情况。”凯登这才抬眼看着对方，微微摇头。
“好吧。”寇德思回到柜子前继续整理东西，不再理会他们。“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能理解。”
“凯登！”薛帕德拦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我该知道的吗？”
“就现在而言，你得等手术结束才能知道。”凯登轻松地笑笑，他腾出手来握住薛帕德的指尖，“手术很快就能完成，为什么你不去外面等一会儿呢？”
“不，你试图接受一场不打麻醉的神经手术，凯登！”
“你知道这会影响我的异能力量，你的船上需要最好的人，我不能失去这一点……”他急切辩解道，手上的力气也在加重。
“我的船上装着我的朋友和爱人，凯登，你不会改变任何东西，再说……”他的意志探向异能者的丘脑区域，那里的生物信息弱电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薛帕德很快找到了控制痛觉的那一块区域，但这有些冒险——他不知道影响那些腺素的后果，可能导致神经末梢紊乱，但总比在这里企图说服凯登而浪费时间导致卡罗兰的遗物发生意外好，“我们会找到除了让你疼死和麻醉之外的办法的，听着，这可能会导致你的功能紊乱，但你知道除了丘脑之外控制痛觉的地方吗？我可不是什么生物专家。”
“你真的能做到？哦，薛帕德，你总能给我惊喜。”凯登在脑后指了一点，“尾核，基底神经节中最大的一个核团，你可以找到它镇痛的作用，通常……哦，你又激起了我上课的状态。”
“我希望没有回家作业，阿兰科先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凯登突然大叫，这让外面的船员都冲了进来。
“我还没下刀呢。”寇德思无辜地举着探针说。
“哦，难怪。只是你的影子让我紧张而已，哈哈……咳……”凯登重新把下巴搁在海绵上，“开始吧。”
“阿兰科上校，你能让你们的朋友从手术室出去吗，这么多人会让我分心。”
“盖拉斯，外面的椅子会很舒服的……啊哦！！”凯登话说了一半，寇德思就下手了，那根比普通针头粗得多的针镜扎进去直接通到照影的位置。
薛帕德立刻用力压住浑身颤抖的凯登，他已经在尽力抑制对方丘脑中催生的痛觉，但他=一定有哪里遗漏了什么，蓝色的异能光辉不受控制地被激发出来，它们像电流般从凯登身上流过，冷汗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干脆闭上眼一声不吭，同时像抓着一阶浮木般攥紧薛帕德的手。
“很疼？”
“很奇怪……不是痛感，但是……啊，这些都是本能反应，除此之外……我觉得有一根又长又硬的棍子在捣我的脑子，这真是太诡异了……”
“相信我那不是那么的粗……”薛帕德无奈地握紧凯登的手，“现在你最好别晕倒，我不希望你被别人的棍子……”
“薛帕德！”
“呼吸，上校，疼的话你可以叫出来。”寇德思的手很稳，他看着旁边屏幕里的照影移动着手指，“我想我就快抓住它了！”
“快……快一点。”
“深呼吸，凯登，你会没事的。”
“好极了，就快出来了。”□□几乎松了口气，“我看到头了。”
“我想你忘了喊用力——”杰克突然从门边探出头来，“推——深呼吸，欧耶凯登宝贝儿。”
盖拉斯：“这儿有人需要新生洗礼的话……我带了家乡的圣经！”
“都。出。去。”薛帕德面无表情地说，而凯登扭曲着表情想笑又笑不出来。
片刻后，当寇德思开始给凯登涂医疗胶的时候，薛帕德把一个玻璃托盘拿过来，一只椭圆形的微型胶囊躺在半碟漂着血丝的清水里，它通体银色，密封口从侧面环了一圈，想要打开多半得用机器切割，然而，一粒米大小的空间里又能装下什么呢？
“就是这个？这就是熵噬虫惧怕的东西？”凯登喘息着靠在薛帕德身上，累得手都不想抬，只是就着对方的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这是生物实验室用来装真菌的生态盒，”大卫·亚契突然穿着大得过分的白衬衣走了进来，“我能打开它，如果……我没迷路的话。哦……我真的没有迷路，很好。”
“大卫？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以为你还在研究天行者的科技。”薛帕德想不到有谁更适合对付这个了，这个自闭少年曾是霸主计划的关键人物，他是上帝赐给人类的瑰宝，没有人知道那颗神奇的、比最强大的计算机更可怕大脑能干什么——如果没有进入过他的意识中的话，也正因如此他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的。T·Soni博士让我来这儿，说你们可能需要我。”大卫找了张椅子慢慢把自己挪上去，调整了角度让自己坐得更稳当，他的动作像个得了麻痹症的孩子般难以协调，“刚才我…我们遇到了第一个问题，就是天行者的语言——普罗仙人之前的循环，七……八万年前的语言。”
“当然，地球人第一次发现外星文明的时候也遇到同样的问题，语言。” 幸运的是，人类在火星上第一次发现空间穿梭技术的时候，同时还找到了另外一套阿莎利女族长的手稿，有大量的文字可以用来比对。另一样十分幸运的事：阿莎利人的声带和地球人如此的相似，——这大大加速了阿莎利语的破译。人们知道了宇宙旅行的秘密，他们飞向太空，地球的科技向前飞跃了两百年。这次也是一样。
“我们……找到了…四个出现重复最多的……字符，是四种标点符号——相当于句号，逗号，括弧和冒号。”大卫把银色的微型生态盒放进了仪器，一边在放大镜下切割一边说着话，他每说一句要思考一会，尤其是在说名词之前更是要一番顿卡，但仍然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好得多了，“是件好事，使用标点符号的语言比…脉…脉冲式……”
“脉冲式神经链接语言？”
“没错，就像雷克奈，虫族会直接……呃…对人的意识说话。”大卫低下头在自己的万用工具上拨弄着，接进来一个通讯：“哦，T·soni博士有话要对你说。让她来解释大概容易一些。”
“Liara？”
【嘿，薛帕德！】Liara的三维投影站在薛帕德身边左顾右盼以确定旁边没人，另一只手好像还在打字，【我想到一件事，关于你的克隆……马克闯进神堡档案馆的案子。记得吗，他修改了中继器传递绿色光波的次数，他不想让人们发现那个雏形机，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东西里的技术是由天行者的语言编写的，几十个语言学家要工作几个月才有希望破译，他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除非有人知道且驱使他去做。】
“而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之前我们在雏形机中的科技上押了全部的精力，如果指使马克的人目标不是科技而是天行者的语言呢？也许我想的太多了……】
“不，这观点不错。”
【真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本来就计划破译他们的语言来得到科技，这不矛盾。破解成功后我们就把这门语言加载到翻译器里。”
【那当然……大卫在你那儿怎么样？特雷诺有点担心他单独出门。】
“活蹦乱跳呢……不，也许不是那么蹦，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些太过……稳重了，不过总比爬进电路尖叫好些。”
“我听见了，薛帕德先生。”大卫抬起头认真地说，“我其实不经常那么干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数据世界大声说话的感觉真好。”
【这孩子会让你惊喜的，我保证。】
“我毫不怀疑。”
【还有，别让他被弄死了，我们这里还等着他的大脑来计算核反应堆。】
也许他会不会被弄死取决于他们在这微型胶囊里发现了什么。大卫把激光切割头拿开，他看上去完全像个冷酷的机器人在剥离某个零件，那些手指灵巧而平稳地把里面的物质倒了出来。
“卡罗兰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这……个？”凯登半靠在薛帕德身上，他试着让自己镇惊一些好掩盖自己困倦不堪的事实，“这看上去只是一滩……颜料？薛帕德，快告诉我这里面大有玄机。”
“那是必须的。”薛帕德伸腿勾过一张椅子把凯登摁上去，自己凑到大卫身边——分开的微型胶囊中流出了一种淡蓝色的液体，它在灯台上看起来晶莹透明，有些粘稠，但它流动的样子又绝对不像是真正的液体。他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说道：“不是‘它’，是‘它们’。这是生物。”
“生物？这看上去就是……水啊……”
“我听到它们细胞运动的声音了，呃，当然不是通过声波听的……”他搂过凯登，这可怜的家伙几乎快睡着了，“凯登你没事吧？”
“他的异能放大器刚被什么又硬又长的东西搞过，”寇德思收拾了工具准备从手术室离开，“这是正常反应，如果他在接下去的十小时内头晕或者呕吐记得告诉我，不过显然阿兰科上校知道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