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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4 ...

  •   【艾琳……】

      “闭嘴,只是……别说了。”贾科沃斯医生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她不得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女儿安慰着,“不管你是谁,听着,薛帕德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现在这么学他的声音只会让人难受,用你自己的声音说话,我再说一遍,这不好玩。”

      “妈咪?”女孩感觉到气氛异样,茫然抬起头来。

      “没什么,亲爱的。”医生柔声道,她在女儿背上推着,“为什么不去隔离室玩一会呢?”

      等到小女孩喏喏连声走开以后,薛帕德才继续说话,【没时间解释了,艾琳,我想你还没忘记我们俩在医疗舱干光的那瓶白兰地?】

      “你怎么会知道那事?”

      【对了,你或许会喜欢这些照片。】

      “这是……”贾科沃斯医生低头看着万用工具上新收到的转发邮件,joker正在伊利姆的篮球场上高高跳起。“哦,joker,他的病都……你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家人啊!但是我已经不能……”她忍不住哭出声来,用力按着工具,挂断了通讯。

      【贾科沃斯医生,请去病房。】医院的广播再次响起,她抹去泪水,匆忙跑出办公室。

      诺曼底上的队医几乎把一生都花在战舰的医疗室,见过各种恶劣的情况,不会轻易在自己的岗位上动摇,她一直是个镇定的人。所以薛帕德不觉得在这时候逼着她询问会有什么好处,但这不妨碍他私下里做一些调查。

      在医生匆匆离开后,办公室里的电脑一台台被开启,近一年来的记录在界面中滚动。按照时间来排序,在擎天反击战以后的三个月中,大多数数据都是关于军人和平民的伤亡情况,那是个惨烈的数字;半年之后,战争中伤者的记录少了,但医院记录了许多疑难杂症和绝症的消失。

      那些困扰人类数百年之久的绝症,类似癌症和艾滋病等不治之症在一夜之间,跟随着蔓延至银河深处的神秘绿光消失了。得到同样结果的还有德雷尔人的凯普拉综合症、奎利人可悲的免疫力、沃查人的低智商。而有机体在拥有了合成体的自我修复功能之后,也渐渐自愈了其他疑难杂症。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在近一年自然出生的新生儿中间,先天性聋哑和缺陷的数字是零。

      但事情并非一帆风顺,两个多月前,又有些麻烦出现了。综合各地医院的诊治记录,有两种新的绝症、七种半有机体顽疾以及十多种变异成病菌出现了,半合成体病菌开始进化,它们潜伏期更无序、更富攻击性、也更难被杀死,人们现有的杀菌手段变得无效了。

      尴尬的是,有机体的进化是以繁殖作为主要手段,物种进化的速度和寿命成反比,(不得不承认半合成体的人们活得更长了),尽管桀斯已经用新技术尽力改善疫苗配方,但人免疫系统的进化远远跟不上病菌,只能寄希望于身体中合成体的那部分能够修复。

      ——太糟糕了。

      医院走廊中的摄像头移动着聚焦点,薛帕德一边锁定住匆匆行走的贾科沃斯医生,一边摸索医院的供电系统的电路寻找下一个摄像头。按照他猜测,最大的供电线路应该通往手术室,其次是研究室和病房,但在贾科沃斯医生拐过一个转角时,他看到她旁边有个紧紧锁住的闸门,门禁上显示后面是战后尚未修复区域,禁止入内。

      Reaper曾经把整个神堡抛在地球上,很多建筑都没有修好,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但薛帕德却探到整个医院最大的供电线路正通向这扇门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消耗这些能源,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改变自己的方向绕过门禁,进入了这个封禁区域里。

      黑暗在窄小的走道里积聚,它在地面细小的灯管发出的蓝光中积聚着,慢慢企图吞噬屋顶上圆形的小灯,在一阵沉寂之后,自昏暗的深处传来一声嘶哑无力的惨叫。生命检查系统的滴滴声在这压抑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中显得软弱无力。

      通道深处传来了用力砸东西的声音——这边病房的隔音系统尚未修缮,钝重的声音在四壁之间激荡,它引起了邻居的不满,过了一会儿有几句骂人话从四周冒出来,没过一会儿也静了。

      这情景让薛帕德想起了战争时期的神堡滞留区,伤员躺在地上,没有床和隔离,他们哀嚎或轻声哼哼,身边只有扔满地的医疗胶和跑来跑去的护士。情况越来越坏,但这景象会让人知道,人们希望一切往好的方面发展。但是这儿……薛帕德只觉得这是一个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无力而愤怒的发泄。

      他进入到离开喧闹声最近的摄像头里打量对面的门,门板是新的,在一人来高的部位装上了一扇可供探视的玻璃窗,下方离地一米处还有一个较大的活动门,很可能是用来送饭送药的。除非这后面关着一个精神分裂的牙戈,否则这一定是个牢房。

      无论这儿发生了什么,薛帕德忽然意识到,他帮不了他们。这不是一个用火力就能改变的麻烦,这样的隔离病房,还有人们的装备以及空无一人的神堡大街,这些都指向了一个事实——传染病。

      先前的记忆冒了出来,他想起了来自赫尔塔纪念医院的卡萝兰医生,她在会议间歇给凯登做异能检测的时候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先是在桌子上喷了一层消毒水,然后喃喃自语诅咒着细菌什么的,她的手因为某些激动的原因用了更大的力气,凯登还忍不住叫出了声。

      但为什么影子经纪人没有收到消息?传染病不是大爆炸,这个经过潜伏期再到发作有一个过程,Liara也许没有把它归到重要消息里去,也许……神堡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平民骚乱封锁了消息,但神堡肃清街道?这事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他想着这些事,直到门上的探视窗里有一道灰影一晃而过,薛帕德立刻变焦放大窗子的图像,那里已经恢复到一片漆黑。也许他该找找其他位置的摄像头,如果幸运的话,他可能找到装在每个病房里的监控。

      突然,有什么东西移了回来,在一团青灰色的中间睁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脓水凝固,把眼皮和睫毛黏在一起,眼睑下方淤血凝结成了点点血斑。

      这只眼睛圆睁着,直直瞪着摄像头,看似狂热的表情中,这双眼睛却一点情感都没有,它就像是一个崭新的摄像头圆孔一般冷漠。

      薛帕德突然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暴躁,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更像是在和一些极其让人不爽的事情纠缠,他想一撮而就解决这事,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这听上去有些荒唐,但他必须压下这种情绪专注于面前的麻烦。

      他听到另一个方向机闸的响声,刚才被换去病房的贾科沃斯医生提着一个箱子打开被封禁的门走了进来。可是她不是去病房……?难道指的是这里的病房?

      堵在窗口的眼睛转动着,那个人退后了一秒钟,然后一个东西砸到了窗上——他的拳头。青白色枯瘦的皮肤,透出皮下紫色的毛细血管,几乎透明。拳头上沾着斑斑血迹,好像已经凝固多时了。

      他一次又一次砸着玻璃,褐色的血迹粘在了玻璃上,这个人歇斯底里,仿佛不在乎下一秒自己的手会不会骨折。

      “冷静些,比尔。这样做也帮不了你。”贾科沃斯粘在门前,离开门板三十公分远,“我带来了你的家人写给你的信。”

      那个拳头慢慢地放下了,有个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滚远些!”他在里面踹翻了什么东西,“他们已经隔断了这地方的信号,你不可能收到新的信,这是假的!”

      贾科沃斯医生已经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她打开万用工具,播放出一段音频邮件。

      【嘿,比尔,是我,你老弟。爸爸说你在神堡做文员,听上去是个很无聊的工作,但是你好像挺有干劲的,因为你已经几个礼拜没回家了。你养的狗病了,我在照顾着,我问老爹你啥时候回来,他老是骂我,草。跟我说实话,其实你快被空间站的阿莎利妞儿迷得团团转了吧?

      不说这个了,我下个月要毕业了,毕业旅行后我来神堡找你怎么样?我买了最新的星河战舰4代,一直忍着没拆等着你呢,你已经忘了怎么爆头了吧?就这样……快回信,擦。】

      “我溜进交通站的地下室,在通风管里爬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信号,你需要这个。”

      “这不可能……”这个叫比尔的人重新贴在窗口,“那是……我的弟弟老天啊,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他。”

      “喂,医生!”另一个病房小窗口也出现了一张脸,“我呢?我的信呢?”

      “有,我记得你的邮箱。”贾科沃斯医生找出十几封信,走廊里一时间热闹起来,几乎每个房间的人都挤到了窗口。他们听自己和别人的邮件,互相嘲笑,大声叫喊,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所有人又沉默了。

      “你一直对我们那么好,贾科沃斯医生。”有个十几岁的孩子贴在窗口,“你可以接近交通站,或许你可以从那儿出去,你可以活下去。”和别人不同,他的肤色大致正常,只是略显苍白,在黑暗的环境下呆了太久,看到光的时候他眯起了眼睛。

      “我不会放弃我的病人直到最后一刻,提米。”

      “但这是不对的。”提米比周围的人冷静许多,但他们的话题触动了什么,使他看上去有些不安,“我们的病症如果只是会传染而已,他们不会隔绝这里的信号,我们无法和外界联系,无法求救,甚至不能外出。在人类还没有走出地球的时代,人们对付无法治愈的传染病通常只有一种方式。”

      “你别瞎猜……”

      “把这个区域隔绝起来,任其自生自灭。如果有人幸运到对病毒免疫,那么他们会提取这个人的血清或脑髓制作出疫苗。大多数情况下,一个导弹能解决所有问题。”

      “不会这样的,你要有信心。”

      “你或许愿意为医学,为病人献身,但是……”提米的双手扒在窗口,“但是你的养女,格洛丽亚怎么办呢?我听说部队要把她带来……她也在这儿,对么?”

      “我……”

      “我就知道!”对门的大汉激动地大吼,“他们为了把你留在医院,把小女孩当人质!看看提米,这小子根本没病,他在这儿唯一的原因是他的表兄是个遗世者!”

      “但是我想帮助你们。遗世者不是病源,你们都知道。大家冷静。”贾科沃斯医生无奈地叹气,“我……我去检查一下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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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在饮水机旁拿出一个杯子,看着水在里面积聚,今天第五次她检查了补给的记录,和昨天一样,议会没有送来任何东西。

      ——你知道这会发生的,你们已经被放弃了。他们只是不告诉你而已,而现在你还要继续欺骗自己?

      她关上了饮水机的开关,也许这是医院最后的淡水了。她可以用循环系统过滤外面湖里的水,但她不是化学家,如果她把给人类的水做成了右旋基因物种的水,这儿就不需要什么炸弹了。医生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托着自己的额头,她摇了摇头,用力挠了几把头发,最后她想到了什么,匆匆跑回门诊大厅,拉住一个匆忙行走的人,“等等……格洛丽亚……你看到她去哪儿了吗…”

      “刚才还在休息室的。”那人一指左边,“我看到她在和人说话,然后……她不在那儿?”

      “我得……哦……”她立刻转向了走廊,休息室是一间堆放着几架巨大、过时机器的透视室,医院被隔离以后,他们在里面放了沙发和行军床,还有几架终端。大人们把这里当做是个远离病床的仓库,对于孩子来说这儿是绝佳的捉迷藏的地点。

      在这儿寻找一个孩子是需要耐心的,贾科沃斯医生在两排医疗机器之间缓缓走着,各种零件和机械臂的影子从她身上经过。在转过一个空着的沙发后她听见了孩子说话的声音。

      “好了,好女孩,去和你妈妈说话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听上去这声音像是再用铁片刮擦石壁一样生硬。

      “谁在哪儿?!”

      “妈咪。”格洛丽亚从一架反应器后面走出来,她看到贾科沃斯医生的时候仍然微笑着,看上去刚才聊的很开心。她走出一步,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那是一只黑色的、布满半合成体机械的手,说是手,更像一只爪子。

      “格洛丽亚!你放开她!”

      “我只是和这个可爱的孩子说说话而已,对不对?”黑色手掌的主人慢慢走出来,他穿着皮衣,没有穿防护服,露出一张尸傀的脸来,他的手一只按在女孩肩上,“我是她的新朋友。”

      “我……没见过你,你不属于这个医院。”贾科沃斯医生在女儿面前努力使自己镇定,“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尸傀举起手指指了指女孩,又竖在嘴唇前,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不要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开枪。“我来这里是要带我的表弟回家,而且我需要一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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