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秋》风若舞清平

6、第 6 章

　　栩国的上任国君是贞帝羽敛。她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贞帝是栩国有名的情种，她一生只有一后一妃，一妃是她当太子时的侧妃秦氏，而一后则是当时太后弟弟的儿子祁涟漪。那两个男孩便是羽祁和羽涟漪，生下两个男孩的凤君祁涟漪却差点卷入当时的一场□□，凤君的母亲被人告发谋反，贞帝实在是很喜欢祁涟漪这件事并没有波及他的后位，但是朝堂之上的政治阴谋却已经将手伸向了后宫。祁涟漪终究被羽敛的侧妃秦氏陷害而被打入冷宫。
　　虽然秦氏在事后心心念佛，但是也仍就无法阻止报应的降落。在他的女儿被封太子那天，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毒死在府中。有人说是祁家的报复，但是更多的人觉得那是天意，羽敛那样一个贤明的君主，却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贪恋男色不知道折磨死多少花样少年。
　　听到女儿突然死亡，秦氏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那天他没有带一个随从来到冷宫，当年那个芳华绝代的祁涟漪已经卧病在床，消瘦的脸上丝毫看不见生机，秦氏知道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本想进去看望祁涟漪的秦氏还是收住脚步往重华殿走去。
　　后面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祁涟漪被迎回正宫，秦氏被赐白凌自缢在德阳殿。而这时的祁涟漪已经药石无灵了，经过十五年的折磨面对又要到来的分离，谁都没有想到她们的皇帝陛下会和她的爱妃一起离开。
　　回忆起父亲的幸福和不幸，羽祁总是低头看自己的凤袍。
　　母皇知道他喜欢容莫如便给他们赐婚，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可以和她在一起幸福的。可是却遭到她的拒绝，看见跪在重华殿外她的身影，羽祁的心被撕扯的说不出话来。晚上他求母皇让他不再需要依靠女人而活着，看着母皇沉默的脸，羽祁说道：“我不要女人。”
　　于是那天以后，羽祁死了，活着的是男扮女装的羽敛的次女羽琼。
　　登基那天他看见所有人朝他朝贺，看见那个又爱又恨的人朝他投来温和的笑容。瞬间让他窒息。
　　从床上惊跳起，羽祁冷汗淋漓，粗重的喘气。安静的宫殿里只有内侍均匀的呼吸和自己不匀称的喘气。他梦见母皇和父亲亲密的走在一起，亲密的走在两个人经常会去的凤居宫前面的九折桥……
　　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御床上。羽祁抹去脸上的细汗，睁着双眸再也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容莫如的那摸笑。
　　十二月预示着结束和开始，就像塔罗牌中的死神手握镰刀笑的慵懒。
　　静无蝉鸣的冬夜；
　　此时伏在案头阅读公文的周缘，不禁皱眉的看着眼前由刑部呈递的一份奏章，看卷首便知道是关于莫笛行刺的事情。说起来也颇让人感到费解。
　　莫笛负责的是太原山外内和祖庙外围警戒，真正接近皇帝的仍旧是赵季的人，但是问题就出在赵季身上，她没有跟着一起来，所以那天晚上的“斋饭”非常让人费解，在狩猎仪式上的“刺马”也是一样。两件事情出现的那么巧合，出现的那么突然，当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可能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所有证据都指向莫笛的情况？即使是以前交好的大臣都不愿意请愿。
　　正在这时，一把飞入周缘的书房小刀割灭了一盏花盆底灯插入书架。周缘伸手取下飞刀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按兵不动。”周缘一下子握紧手中的纸条，柳眉紧皱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却又不能爆发出来。末了，便将手中的纸条烧成灰烬。
　　十二月的风从窗外吹进屋中，吹得灯烛晃动，吹得周缘衣角飞舞。

　　清晨，阳光照在一夜未睡的人儿身上，晨露沾湿了容君的鬓发，深邃的瞳眸中没有一点起伏，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一片竹林。
　　东方露出鱼肚白，容君的发丝张狂的在身后飞舞。转身向内室走去，任由云淡风清为自己更换朝服。容君的朝服是白色的，上面绣的是金色的朱雀，双凤环珠的玉冠象征王候身份。面带着淡然笑容的容君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王府前为她准备的马车旁。容君扫了一眼马车，转头对云淡道：“把我的炽兔牵来。”
　　“王爷，您不能骑……”云淡微底下身子说着，却被容君打断。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容君的脸上仍然是笑容，声音仍旧平静，却给人压抑。
　　“是……”
　　一跃上了马背，不等后边的人跟上，便已经驾马急奔起去。不管身后人如何呼唤，容君的脸上仍然是那化不开的笑容，张扬的藐视一切规矩，肆意奔驰在前往皇宫的街道上。
　　既然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笑呢？
　　把马绳扔给一旁的卫兵，径直往里走去。不用想她也知道她又迟到了，因为她看见莫笛那满是鞭痕，龇牙咧嘴的让人心寒的背影。“那七百七十七阶台阶可真不好走啊。”容君的笑容慵懒里藏着讽刺，这样的目光投射在羽祁的身上顺便扫过一旁坐着的男人羽涟漪。“今天是来议事的，还是来参见陛下的家宴？”容君笑着看向别处，屈膝向羽祁行了君臣之礼。
　　羽祁放在凤袍下紧捏成拳的手已经泛白。容君她现在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多生气。
　　“容爱卿，此话怎讲？”羽祁眯起眼睛淡淡的打量容君的脸问道。
　　“陛下如此英明怎么会不知道微臣的意思？”容君的笑意有增无减，低低的笑，直达眼底充满不屑。
　　“容王爷，今天本宫是担心皇姐才非要在一旁听审的。那个孽障竟敢如此大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羽涟漪微笑着看着容君，眼底是一片冰冷。
　　容君回头看了眼被强按着跪在地上的莫笛，想到莫鱼雁的一句话不禁觉得讽刺，有时候越不想它来它的脚步来的越快。“莫笛大将军范了什么罪过呢？”
　　“呵呵，王爷不知道吗？”羽涟漪用碧绿色的金边袖子遮着嘴唇笑道。
　　耸耸肩膀容君走回自己的位子边，点点椅背道：“我为什么要知道？”回头看着羽涟漪道：“管我，屁事？”挑挑眉露出暧昧不明的浅笑。
　　看见羽涟漪和满堂大臣们不敢相信的表情，容君悠然坐下，翘起二郎腿，执起身边茶几上的茶具闻了一下道：“好重的药味。”看着对面羽涟漪僵硬的身体，容君的眼里肆虐的嘲笑。“就不要了吧。”顺手将茶杯推落在地，茶杯落在地砖上的声音尖锐的足以侵略着每个胆小者的心，而容君的表情却像是很享受的模样，抬起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掠过下巴，微笑着看着羽祁。
　　“给王爷再泡一杯吧。”羽祁松开袖中的手道。神色平静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次可不要羽王爷的茶，羽王爷的茶微臣可不敢喝。”容君单手支头朝羽祁笑道：“微臣怕中毒呢。”
　　“不知道是谁在王爷边嚼舌根，居然尽说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查出来我非扒了它的皮！”羽涟漪低头拿起桌上的青瓷小杯微笑看着容君道，眼中却什么都没有。
　　容君却不再看他了，只是勾着唇瓣轻摇脑袋以极慢的速度说着，“秦氏有个女儿。”眼睛瞟了眼羽涟漪那略施脂粉的脸，道：“听说是被毒死的。”
　　羽涟漪端庄的坐着，手里握着贵妃扇半张脸藏在扇后，眼睛里仍无波无纹。
　　容君笑着看向一群大臣，脸色各异。很好，容君在心中轻笑着。
　　羽祁浅笑着拿起茶杯轻泯一口。
　　容君淡淡的笑，似乎在等羽祁的后文。如果现在反唇想击，想必他又会拿出别的东西来说事儿；如果现在什么都不说反而让人琢磨不透。“愿听陛下教训。”
　　羽祁一声冷哼“教训？说的真好听。”羽祁屈指扣击桌面道：“莫笛你说呢？”
　　莫笛的脸被身后两个女人强行拉起，她的眼神并不是容君想象的那样桀骜，相反的居然是一摸绝望。“微臣，知罪。”
　　“哦？是谁指示你的？”羽祁微笑着问道。
　　莫笛抬起头越过所有人看向容君，眼睛里竟然混杂着歉疚与无奈。“是……雍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