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风》镜楼

11、第十章

　　“你……她怎么也在这里？”看到夏冰，唐岚反射性地发出质问；可因为之前心里存了疙瘩，所以最终硬是把头扭向了艾蒙那边。艾蒙一贯是面无表情，只冲夏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点头的幅度不超过5度。
　　“我说，模拟操作和实际操作完全是两回事！”没从身旁友人那里得到回应的唐岚气哼哼地自己接上了话题，“别以为模拟玩得不错就能上机！”
　　因为夏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完全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唐岚立时提高了嗓门：“你拽什么拽！我说，你摸过机甲没？”少年得意地叉手抱在胸前，“没有吧？谁叫江南管制得那么严，全面禁止未成年接触机甲。”
　　等他说完，夏冰终于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退后两步，左手插兜，右手向后拍了拍一架E-IB的膝盖，而后如若无物地穿过这批来上操作课的学生，面不改色地朝训练场大门走去。唐岚愣了一愣，气急败坏地大叫：“喂！！你到底……”
　　“她刚才不是摸了机甲嘛？呵、哈哈！”学生当中一名剃成寸头的女生打断唐岚的喊叫，仰天发出爽朗的笑声；她个头十分高挑，比其他任何一个女生都高，眉目俊美而犀利，左耳上一共打着5枚尖锥般的耳钉，有着一股绿林好汉般的彪悍之气。唐岚在那阵笑声中狠狠地切了切牙，艾蒙则朝高挑女生望了一眼，飞快地微微低下了头。

　　有了这么一段序曲，唐岚觉得这节实践课简直无趣到了极点；他一面在实验舱体里被抛上抛下一面在心里琢磨要怎么收拾那个家伙，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招儿来，最后只得用要让让女生，不要计较太多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当然，这股子火仍是怎么也消不下去，所以当他在食堂里看到夏冰时，唐岚再次丢开了绅士风度，十分刻薄地嗤了一声说：“你寒酸惯了吧，现在还吃营养剂？学生食堂所有餐点都是免费的，真是，好东西都吃不了！”
　　“抱歉，哥他总是用这种态度来掩藏真心，其实他是好意。”
　　“K！什么好意！”被弟弟一解释，唐岚立刻涨红了脸，就在他想要拍案而起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女声让他打了一激灵。
　　“唐岚同学，不可以这么没有风度哦~”教官句末的颤音令少年将一肚子怨气咽了回去，而她侧后方的那个身影则让夏冰舒展了方才轻皱的眉头。
　　“Hi，我又满血复活啦！”赵小艾笑嘻嘻地冲大家挥了挥手，一屁股挤到夏冰身边坐下，无论精神还是气色都已经完全恢复，完全看不出上午曾经昏迷在床上的样子。“多谢。”她蹭了夏冰手臂几下，笑得眉眼弯弯；她的朋友揽了揽她的肩膀，回了一个微笑；稍微知道一点事情原委的其他队员也都向她表示了慰问。

　　有了教官镇场，大家伙的第一次集体晚餐可谓十分安静而成功，小艾着力向夏冰推荐了一回自己餐盘里香软可口的红烧豆腐和外酥里嫩的炸虾条，可惜后者仍旧坚持只喝自己的全营养剂，没有对任何菜色产生兴趣。晚餐结束后，漂亮的教官将大家领到一间小型活动室，围坐在房间中央装置着全息投影仪的方桌旁，而后投影出一张表格来：
　　“每晚19:00到21:00是我们的小组活动时间，从9月中旬起，各小组在逢2、5、8当日20:00至20:30之间将进行对抗赛，采取循环赛制，期末时总分最高的小组能得到非常丰厚的奖励。”说到这里，教官压低视线，一个接一个地与所有学员对视，声线陡然变得十分凝重而威严。“拿出自己最好的本事来，别让我失望，否则……”她没有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微笑让一向乐观的赵小艾咽了口口水，使劲儿往后仰了仰，险些挫伤脖子。
　　“比赛项目从格斗、场地对抗和三项模战中随机抽取，其中前两项是团体赛，而模战的上场人数及选手则是随机，可能是单人赛，也可能是2V2，3V3等。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学会与组内其他任何人配合，学会服从指挥。”
　　“谁指挥？！”唐岚和小艾异口同声地问道，后者随即被前者瞪了一眼。
　　“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来指定每一场战斗的指挥官。”
　　“哦，那还……等、等一下！”小艾骤然变色，抓住自己的袖子期期艾艾地小声道：“那、那个，我完全不懂模战……我、我是说，我很、很喜欢看比赛，可、可是操作上就完、完全不行……”
　　教官没有像唐岚那般露出凶狠的目光，语气亲切地问道：“你辅修了一门古琴，而且据我所知，你已经拿到钢琴十级证书，按理说手指的灵活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是。”小艾窘迫地看着老师的眼睛，双颊浅红，手指在衣袖内侧抠来抠去，“我、我只是那个，对模拟器键盘毫无感觉，而且，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要、要做什么……就、就是说，别人这样，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对付，偶尔知道应该怎么样，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怎么样。总、总之那个……”说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表达，只是杵在原地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

　　“真是受不了了！！”
　　“长官，请问模战对抗赛是否允许使用全触控式模拟器和插件？是否支持队员之间的语音通信、共享视野或共享操作？”
　　教官没有理会唐岚的抱怨，直直与夏冰对视，“可以使用全触控，所有插件必须符合PVP国际标准，语音通信和视野共享、允许，操作共享、不允许。”
　　“嗯。”夏冰略一思考，朝教官和小艾点了点头，“我想我有办法让她在场上达到接近A等级的操作水准。”想了想，她又补充上一句：“只是场上，不代表真实水平。”

　　“真的吗！？”小艾一把抓住夏冰的手，简直要热泪盈眶起来，完全没有把自己表弟抽搐的左脸放在心上，声线突然变得分外甜美而稚嫩，好似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我真是爱爱爱死你了，MuaMuaMua~”最后那几下软嫩嫩腻歪歪还带着口水音的亲吻声甚至让她自己和夏冰一起红起脸来。
　　“你……你是粉丝团团长？！”听到这句熟悉的对白，夏冰疑惑地瞪起了眼睛。
　　“当然啦！”小艾骄傲地挺起胸膛，“不过亏你记得住呢，这条论坛登陆提示音两年前就换掉了哟。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想到夏冰一直说不喜欢“九”，女孩朝朋友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连模战都不会玩，还敢说是‘九’的粉丝，切——”
　　“总之我先把插件做出来吧。”权当没听到唐岚的冷嘲热讽，夏冰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模拟器放到桌面上，很快就进行了连接，一边调动数据一边做起了汇报。“转置、筛选、匹配、模糊化处理……最后定型，大概需要45分钟到一个小时吧。”
　　她同时打开了十来个窗口，一半是模战游戏画面，一半则是跳动的波形及五线谱；教官颇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操作，然后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模战部分我们就等夏冰的插件做完再具体讨论，接下来我想强调一下格斗和场地对抗的规则。”

　　“格斗采取一对一制，8乘8标准擂台，胜者可留在擂台上继续下一场比赛，先赢三场者判定为胜队，每场比赛限时3分钟，计时停止无KO时以有效Hit数决胜负。比赛时只许穿着标准制服，严禁携带任何武器和防具。”

　　“场地对抗又分为障碍赛和红蓝抢旗两个类别，每场均为20分钟，比赛中不可暂停；具体模式跟你们高中体育课上玩的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是光敏防护服和镭射枪的使用。”说到这里，教官清清嗓子，压住学生们跃跃欲试的情绪。“被击中者会听到警示音，防护服也会变色，必须立即倒地静止，直至比赛结束才能离开场地，否则按违规处理。”

　　“听起来好像有点傻啊……”夏冰自顾自轻轻嘀咕了一声，距她不远的唐飒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对教官说道：“如果对方故意伤害我方的出局人员，那岂不是会很危险？”
　　“如果‘确实’被判定为‘故意’伤害，实施者将被扣分及记过处分。”教官加重强调了“确实”和“故意”两个词，惹得唐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接下来我们先看几个以往比赛的视频吧。”

　　一个个经典的全息视频展现在众人眼前，教官不停地进行讲解，间或会放大其中一些动作和场景；由于大家对格斗和模战都有不错的了解，她主要将精力放在场地对抗赛上，为学员们分说各种气候和地形的注意点。对抗赛场上的地形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再配合随机的拟真天气效果，可能上一秒钟还在趾高气扬的队伍下一秒钟就会全军覆没：集体掉进突然出现的流沙啦，攀岩时遇上泥石流啦，平地上走着走着被雷劈啦，等等等等。
　　讲完一批案例，活动时间也就快结束了，教官简单地布置下了一整周的训练计划，并作出允诺，在这一周的训练里达到标准的学员，下一周将获准进入重力舱加强锻炼。
　　“如果插件能达到预设的效果，首场模战竞技的指挥官就是你。”解散之前，教官如此这般对夏冰下达了指示；唐岚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将反对的话语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