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腿后我就一夜白头》俟河之清

9、男主&蛇精病

　　刚结束最后一个会议的男人板着脸带着一身冷气走出会议室。

　　跟在身后的秘书助理和德国分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也一个个提着一口气，抱着会议记录跟着小老板鱼贯而出。

　　这群德国佬实在是难搞定，不过小老板的气场更强啊，寸步不让，强硬得让他们几次都怀疑对方会离席而去，但是没想到最终这合同还是顺利签下来了，而且比他们预想的条件还要好。

　　不过想想，小老板强硬是强硬，但是并不是无礼，而且他给出的方案也足以让对方信服，顺利签下这个品牌车的亚洲区独家代理，几个人想到这次的合同，不禁一个个眼前放光。

　　走在前面的男人尽管浑身气势森然，但是一路上走过的男男女女仍是不由地将目光追随在他身上，颀长健美的身形，英俊无比的脸庞，那双眼睛漂亮得像落在人间的星星，这是个无论只以外形就足以让人迷醉的男人。

　　“ZZZZ…”

　　手机的震动声隐隐自男人身上传来，他的脚步停下，锃亮的皮鞋稳稳踏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然后他拿出口袋的手机，低头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之后，他俊挺的眉轻轻收拢。

　　身后的人都识趣地停住脚步，等着青年的吩咐。

　　“你们先回去吧。masa将这些天的工作报告整理好交给我，其他人开始为此次与GJX的合作做准备工作。”他的声音也带着冷意，犹如碎冰相击敲出的乐音，冰凉却带着优美的韵律。

　　条理有度的团队很快便纷纷散去，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男人则拿着手机向另一边离去。

　　***

　　“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完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讨好的关切。

　　男人眼中的温度却愈发冰凉，他漫不经心点点头，“嗯”。

　　沉默良久，在他将要挂机时，那边终于开口了。

　　“我让小光明天来家里见爷爷。”

　　齐梁意的声音有些低，面对这个自妻子停止呼吸后跟他更加疏远的儿子，他一向心虚。电话里的对话都很少，见了面，更是看不得那双沉黑的眼睛，总觉得里面会随时射出犀利的箭，向当年一样仇恨地看他，质问，为什么害死他的母亲。

　　电话另一端，齐辰非听完父亲的话，脸上表情没一点变化，“嗯，我知道了。”

　　“小辰，”齐梁意迟疑着道，“那你明天，回来吗？”

　　青年眼中的神色有些嘲讽，“你希望我回去？”

　　“那毕竟是你弟弟，”齐梁意说完后沉默片刻，又道：“错的是我们这些大人，我和，我和他母亲分开时，他甚至都还没出生。”

　　齐辰非神色不改，“你想认我没拦着，但是不要得寸进尺要我也承认他。还有，我还不至于跟个私生子过不去，只要他不来打扰我，我也不会管他。”

　　齐梁意无话可说，然后下一瞬间便听到那边传来通话挂断的声音。

　　***

　　太阳光隔着窗子照进酒店房间的时候，正正笼罩住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只造型十分科幻的暴力熊，意识流的几何线条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数字图形遍布在熊的身上，暴力熊整体呈现半透明的胶质，身上的图形是深蓝色和银色交织，看起来十分潮。只不过，也许是有些年月了，这只熊的颜色都显得老旧了许多，胶体都蒙上了一层沉淀不褪的黄色。

　　此时的暴力熊正屁股朝上趴在地毯上睡觉，昨晚的一通运动加折腾让它睡得很香，连床上的男人醒来梳洗然后离去的动静都没能吵醒它。

　　终于当闹钟显示时间为下午2点半时，暴力熊终于有了动静。

　　似乎对于身处的环境有点疑惑，它看着睡觉的地点有些愣，这毯子的毛好长，都快把它一半身子都埋住了。

　　……不对！

　　它猛地站起来，然后低头看到了自己在阳光下更加清晰的样子，他本来应该是手的地方是两只爪子，低下头，身子也是个挂件玩偶的样子……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子里，它震惊地瞪大熊眼睛——虽然那眼睛一点也没变化，然后迅速跨越长毛障碍，向昨天那个桌子腿奔去。

　　一只熊偶出现在它的眼前。

　　“嘀”

　　房卡响过后，门把手被拧动，然后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暴力熊转过身看去，门口那个男人也向着这边看来。

　　一人一熊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这这这这……竟然是齐辰非这个臭小子！

　　齐辰非停顿一秒，然后皱眉走向了小熊。

　　暴力熊整只熊都紧张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孙子发现他了，他是尴尬地打招呼说嗨，没错就是爷爷~还是有点底气怒吼老子怎么会在这里？！

　　结果证明他真的是想多了。

　　齐辰非两只手指将小熊挂件从地上捡起来，“怎么掉到地上了？”说完就将它摆到了桌面上。

　　齐驰骛一动不敢动，生怕让这个精明的孙子看出破绽。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只熊，而且还是个小玩具挂件熊，即使这个面瘫孙子不笑他，他也觉得丢脸啊！

　　没想到齐辰非把它放在桌上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还坐到了桌子跟前的沙发上。

　　齐驰骛打量着他，自从九年前因为发现了他恋爱的事，强制将这孩子送出国之后，他和这个孙子之间，就再也没了从前那样融洽的气氛。他们之间产生了裂痕，而且这似乎是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他本以为孙子是一时糊涂，以为是那个男孩子勾引的他，才让他走上了这样的歪路，所以他出手，试图将孙子的道路掰正，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才知道，他其实是错误的。

　　此前他认为同性恋是病，需要治疗，他甚至专门去找了心理医生希望让孙子变得正常，但是没想到却被那洋鬼子医生推荐了几十本关于同性恋的研究书籍！而且孙子还在那鬼医生的辅导下，跟他对抗得更加理直气壮了。孙子没有被他掰正，虽然不再跟那个男孩子联系，也没有赌气一般地在外和其他男人乱来，可这么多年来，他硬是单身至今，不论是他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还是主动贴上去的各色女人，全都被他面无表情地赶离身边。

　　他不能眼看着齐家无后，儿子因为早年欠下的情债多年不近女色，这下孙子也“洁身自好”，一个家族怎么能没有香火传承？！这也是他默认那个私生子的存在的原因。

　　他已经派了乔木去查那小子的底，其他的他不在乎，只要那小子能为齐家传下香火就好。他还没意识到，其实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是等同于默认了大孙子的性向，允许了他保持单身的自由。

　　“你说他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呢？”

　　嗯？什么意思？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惊到了齐老爷子，只见站在桌面上的暴力熊啪一下倒了。

　　齐辰非一愣，然后他将暴力熊拿起来，在齐驰骛紧张不已的时候，轻轻笑了出来，“你也是这么以为的吧。”

　　齐驰骛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孙子是在跟这只熊说话！

　　想到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孙子在面对一只熊的时候如此和颜悦色，老爷子心中不禁万分鸡肚。

　　齐辰非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那个笨蛋，小心翼翼那么多年守着单身，这一谈就碰上个混蛋，你说他是不是眼神太差，这样让人怎么放心得下。……他应该不想见到我了吧……他那个人，那么认真又死拧的性格，怎么可能原谅我。”说着话，他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神色间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一只手指点在暴力熊的头顶，“可是我好想他……我想见他……这么多年来，照片影相文字报告，我虽然了解着他的每一分动态，可是却完全触摸不到他，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能忍耐了……我甚至有想过，如果他讨厌我，那我就把他绑在身边，即使他会因此恨我，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我也开心。”

　　“他生病了，不知道什么病，现在就像母亲当年那样毫无知觉地躺在医院里……”齐辰非的眼神有些阴霾，“我很怕，我那么迫切地希望母亲可以醒过来，可是母亲还是离开了，现在他也变成了那样……会不会，下一个十年，他也会离开？像母亲一样，永远离开我？”

　　他紧紧握住了暴力熊，齐驰骛只是能控制这具小小的玩具身体，但是对于这身体遭受了什么他是没什么感觉的，虽然感觉不到那手的力道，他却能感觉到孙子此时压抑的情绪。

　　他知道儿媳的事对孙子有影响，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发现过，这孩子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从他的话里，他也听出，孙子所说的那个“他”，就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子对那少年的执念竟还这么深，而且那话语中的疯狂让他心惊。孙子现在已经是“偷窥狂”了，而且他好像还有向“囚禁狂”发展的念头！

　　齐驰骛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作为是不是真的错了呢？他自以为的约束和教导，作为家长的为孩子好，对于孙子而言，究竟是规正的警戒还是压抑的教条？这些年来，他是不是太过于疏忽孩子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