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腿后我就一夜白头》俟河之清

8、又一春&照片

　　“父亲。”齐梁意轻轻敲响书房的门，把正在翻找那份文件袋的楚亦凌吓了一跳。

　　想到明天就要见到的便宜孙子，楚亦凌心说好歹提前看看资料，心里也有个谱。但是问过清洁的女佣之后，却被告知那天整理客厅的大婶今天休息，而管家则去参加一个名字老长的组织举办的各地代表交流会，组织交流会也是一串老长的英文名，清洁女佣明确表达了对这组织的向往之情——那是一个世界顶尖的礼仪研究协会。

　　楚亦凌惊呆了。

　　那管家瞅着明明就一个沉默的小老头……果然，没点本事怎么能当齐家的大管家！

　　于是就有了他现在一个人猫在书房翻找文件袋的情景。

　　书房的门没有关，齐梁意敲过门之后便问道：“父亲，您在找什么东西吗？”

　　楚亦凌摇头，“没有啊，我就是想看看书。”

　　难道要他说是啊我在找一份资料，这份资料可能是你那个私生子的，是老头子我派人去查的。

　　其实说起来齐梁意就算知道了老爷子调查孙子的事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得知有个孙子存在不调查才奇怪吧？所以对于老爷子去找那个姓楚的年轻人的事，他一点也没意外，想来是老爷子发现了小光和那个青年的事情。只是，他不解的是，就这点小事怎么就值得老爷子亲自出马了？而今天，听说老爷子第二次踏进医院，他更加疑惑，自从母亲在医院去世之后，父亲就拒绝进医院，那里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疑似孙子男朋友的青年两次主动进医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父亲，”齐梁意迟疑着开口，“听说您今天又去了医院？”

　　楚亦凌心中一怔，然后面上淡定地坐到了椅子上，“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老父积威日久，齐梁意倒是不敢或者是不习惯质疑父亲。他只是疑惑父亲这样反常的动作，但是却不至于想到多么玄幻的地方去，毕竟，就算是真发生了玄幻的事，人们都能给自己找到科学合理的解释。

　　楚亦凌想到之前齐梁意说他不喜欢医院的话，又道：“你是想问我不喜欢去医院为什么现在却变了吧？”

　　不等齐梁意回答，他站起来走到书桌旁，那上面有一张双人合照，一脸深沉忧郁又带着几分怀念地，楚亦凌缓缓地将那相框拿起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齐梁意——他真怕自己面对着齐梁意演不出来露馅，一手做出摩挲照片的模样，语带叹息道，“已经这么多年了……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了。能克服自己心里这道关，我想，她也会为我感到开心。”

　　齐梁意听着，表情奇妙地变化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父亲您，咳，您开心就好。”

　　齐梁意走后，楚亦凌放下手上的相框，在进书房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桌上的照片，上面一男一女很亲密的并肩站在一起，男人很明显就是中年版齐驰骛，那么那个女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既然齐四爷的心结是因为妻子，那么现在他想通了，努力解开这个心结，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齐梁意对于父亲的意思完全没有异议，但是却很受打击，简直就可以说是巨大的打击。

　　父亲那话完全就是在暗示，暗示他找到了新的人生动力！不，直白一点来说，就是父亲要展开人生的又一春了！于是他去医院其实不是为了那个青年，而是看上哪个女人了吗？或者……就是助理们汇报的那个青年的母亲？不是有说，父亲看着那个女人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么！

　　齐先生的思路已经向着某个诡异的方向越滚越远，而且他自己越琢磨越觉得，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他已经如同毛利小五郎神探一样，推出了事情的完美真相！

　　如果楚亦凌知道自己的话被齐梁意曲解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惊掉下巴。

　　尼玛蛋有钱人都是蛇精病啊！妥妥的蛇精病！老头都77了好吗，半只脚，不对，半边身子都已经埋进土里的人了，又你妹啊又一春！老子就是表达一下我不再陷入以前的阴影和回忆，我走出来了，没那么多意思啊！！！

　　***

　　楚亦凌最终还是没找着那个文件袋，在书房寻找未果之后，他也懒得再去其他地方翻找，毕竟他明天是见孙子又不是见爷爷，他用不着做功课，再说那文件袋也不一定就是关于这便宜孙子的。

　　齐老爷子这书房并列三排大书架，上面堆砌的各种砖头书看得楚亦凌这个走出校门多年的学霸异常亲切。

　　他家条件并不太好，父亲早亡，母亲把他拉扯长大，供他上学已经是尽了全力，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学习，因为深深知道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他喜欢书，所以在学校里，只要不是上课时间，要找到他去图书馆准没错，泡在书堆里让他觉得满足，这个习惯一直到大学都没有变。

　　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放纵，便是跟齐辰非的那场恋爱，尽管结局是那么不堪。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又想到了那个人，他摇摇头，伸手抽出一本书。明明都过去十年了，本应该忘得干干净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却经常突然回忆起当年。

　　往事一幕幕，竟意外地清晰。

　　那少年英俊的脸，温柔的眉眼，带着笑意唤他的声音……

　　那一晚的缠绵，被撕裂的痛苦，甚至微弱的快感，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羞涩又快乐的心情去忍受那般的痛楚，也清晰地记得被那人推开听到那句话时是怎样的冰冷。心里的疼是身体折磨的千万倍，那一天，简直是他的末日。

　　十年了……

　　“唰。”

　　翻开的书页掉出了一张照片。

　　他连忙去捡。

　　……………

　　“这是……？”

　　方才还在脑海中的那张脸此刻便如此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背景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那似乎是在足球场或者他们只是单纯路过，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高中生并肩走着，一个意气飞扬一个沉静清爽，高一些的少年笑着拨弄另一个男孩子的头发，一张脸俊美无俦，安静的那个没有避开他的手，眉梢眼角带着纵容的浅笑，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感情很好。

　　楚亦凌僵住了。

　　这是……他的少年时代，他至今为止觉得最美好也最痛苦的记忆。

　　那两个少年，正是齐辰非和他自己。

　　怎么会……这里怎么会有他们的照片？

　　齐家？曾经出国留学的大少爷？……齐辰非？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是却隐隐觉得，八成就是这样了。

　　再也没了看书的心情，他攥住那张已经被他捏得一团皱的照片，匆匆离开书房，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