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九章 花开时节又逢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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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
骆家的小药田在井美依的照料下长势不错，加之骆一尘每月写曲所得的十几两银子，付完子修每月的束修，日子过的也算宽裕。
这日，美依照例早起去药田转了一圈，回来后却面色苍白，眉头紧蹙。
紫烟心里一紧，连忙起身给美依倒了一杯热茶，斟酌地问道：“娘，是不是药田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美依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坠。这可吓坏了紫烟，美依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多数都是镇定隐忍的，可见此事失态之严重。紫烟也跟着忐忑紧张，开口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怎么了？还没发芽？”
美依抽抽噎噎地答道：“咱们家的三七被人偷去了大半......”
紫烟顿时如遭雷殛，那三七种了两年了，在美依精心的照料下，长得非常不错，只等今年秋天收获了。记得前两天何爷爷看过后也不住的点头，说品质很好。美依因此计划着还了欠何爷爷最后一笔药种钱后，除了要好好给每个人做一套新衣服外，再买些人参等精贵的药种。
这些年，大家的衣服都是补丁落着补丁，内心对着没到手的新衣服都有点望眼欲穿的期盼。可衣服终究是小事，没有了药种，明年只能等着地荒，等着饿肚子。也难怪美依一下子这么六神无主。
“娘，你也别担心了。总归有办法解决的......”紫烟内心也很乱，劝慰的话怎么说都过于苍白。除了药种，子修明年也该进都城赶考了，梓潼郡离都城天高皇帝远的，盘缠不是个小数目。
美依突然站起身，神色坚毅：“娘去村长家一趟。”
美依刚出门，紫烟也被起竹篓出了门。过去的三年里，张子修一路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为了一名生员。现在在县城的书院读书，所以家里的一些杂活自然而然又落在她身上。
鬼使神差的又走进了那片桃林。桃花开得正艳，千瓣的、单瓣的、红的、粉的、白的，层层叠叠，密密匝匝，一如当初的动人心魄。紫烟闭上眼睛，深深地一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想象着心中的压抑难过担忧苦恼全被自己排出体外。自己逐渐变得很轻很轻，像是一个风筝，随时能够随风飘起来，自由自在，无所牵挂。
紫烟睁开眼，那张惊为天人，颠倒众生的脸猝不及防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紫烟被吓了一跳，心脏跳得非常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着抖。
她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少年晶莹透亮的脸颊，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细腻光滑，还带着温润。
少年睁开眼，紫烟睁大眼睛，一时忘了呼吸。那是怎么一双眼睛呢，紫烟常常在今后的日子里回想。深蓝色的，像是夜空，蓝的发黑，很深很深，又透着碎碎的星光。流转间像是山涧里的溪水，清澈净透，仿佛能洗涤一切。又像是一口古井，平静无波，能把世间的万物吸引进去。
少年看着紫烟迷蒙的双眼，嘴角微翘。笑意传到眼睛里，像是一朵艳丽的烟花在浩淼的夜空炸开，魅惑人心。少年直起腰，低笑道：“今日怎么没在家绣花？”
紫烟傻呆呆地应道：“家里没柴了，上山来散散心。”
少年如远山的眉峰微微蹙起，疑惑道：“你家里又出了什么事？”这几日忙着赶路，一直没看影卫传送的谍报，想着见了面再细细追问。现在看着女孩一副苦恼的样子，心下也有点愧疚。长时间以来，他只许影卫护她周全，其余皆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一来是不想暴露身份，让骆一尘心生防备，再逃跑；二来，是想看看这命定的天女，到底有多少真本事。现在看她的确过得不好，又心生不忍，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就算是天女，无可奈何的事还是很多的。
就像他，虽然是皇子，依旧没有自由，所要做的事半点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再苦，再难，也只能忍着，打碎了牙和血吞，也得笑着继续。
少年摸索着钱袋，看了看为数不多的银子，神色尴尬：“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以解燃眉之急。”
紫烟摇摇头，大家互不相识，虽知对方没有别的心思，还是不能接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不能接受。”
少年困惑：“为什么呢？”
紫烟红了脸，低下头，半晌儿才道：“.....我们又不认识。”
少年恍然大悟，自个儿从她出生开始后的每日生活，都知道了解，早已觉得熟悉至极，就像一直参与其中。却忘了，她对他却倍感陌生，一无所知。明白后，又觉得有些失落，就像是你把对方当做很好朋友，对方却把你当做陌生人。感情上的不对等落差，第一次少年觉得难过。
紫烟看着少年有些受伤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真是不识好人心。别人主动帮助，自己还故作清高，真是有够作的。伸手拿过少年手里的钱袋，笑的异常灿烂：“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给你。”
“好啊。”少年伸手揉了揉紫烟的黑发，触手微凉，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少年拉着紫烟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抬眼望着天边的流云。
紫烟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调整了舒适的位置，小声询问：“那个......你上次给我的匕首有名字吗？”
“若情。”少年想起父皇把匕首给自己时，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旷野，落寞的厉害。少年也有些落寞，“我以后可能不能来看你了......”少年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紫烟，有些急切：“但是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接到我身边的。到那时候，你就不用为了吃穿所忧愁，不必再看别人异样的眼神，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我会好好保护，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用练字绣花，只做你想做的事。”
那种心跳加快的症状又回来了，紫烟觉得自己的双颊一定很红。两辈子加起来也有二十好几了，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表白过，没有人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许下美好的未来给自己。紫烟随着对方的描述，不觉的很是向往。“那......那我的父母呢？”
少年轻笑起来，带着愉悦，眼睛又闪现出那种明亮的光芒，紫烟又迷茫了，连少年说什么也听不清。少年欺身将紫烟揽进怀里，轻柔的抚着她如瀑的黑发，轻声低喃：“以后还是少上山，你不是绣了很多绣品么，可以把它们送到镇子里一个名为玉艺的绣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等着我......”
紫烟抬起头，轻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少年点点头，他是绕道来这的，必须尽快回去，否则会暴露行踪。
紫烟有些怅然，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的失落。紫烟有些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不明白这种突然而至的情感。他们才见了不过两面，彼此一点也不了解，就算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也不免有些玄幻。
少年神色真挚，语气坚定：“紫烟，你相信我，我会尽快的。”
多年以后的少年开始逐渐明白，身为一个男人，重不在承诺，在作为。并将其付诸于实际行动。
紫烟惊异地抬起头，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仔细想来又抓不住。
少年站起身，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行了几步却依然有些不舍，回过头凝望着女孩蜷缩起来的身体。想要转身回去，却被身后的另一名黑衣少年拉住了手臂。白衣少年顿时羞赫难当，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的这样感情用事。狠了狠心，随着黑衣少年大步离开。
黑衣少年终究没有忍住：“六哥，真的不带她回去吗？”这次不带走，以后更是困难重重。
白衣少年摇摇头，都城那么多人盯着他，带着她，终究不安全。还不如扫清一切，再带她回去。
那个地方是个大泥沼，陷进去的人太多了，何必再添一个。
紫烟望着空荡荡的周围，苦中作乐的想：自己是否只是春|梦一场，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来无影去无踪之人。莫非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狐狸精？
苦笑着抱住自己，蜷缩成母亲肚子里时的那样。他说，等他回来，带她离开。是啊，她一直在等，等一个人来带她离开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父母对她固然是极好的。可越好，就越不踏实，总觉得这份幸福不该是她的。她努力做紫烟，努力忘记过去，努力笑得大声，笑的真实。可，只有自己明白，心底的那份担心，那份彷徨，与日俱增。
如果有一日自己成了真正的紫烟，那么张娓鸢呢？那个异时空的女孩子呢，就真的要消失在这宇宙洪荒了吗？
紫烟真的快要忘了该怎么哭。笑的太久了，面具都卸不下来了。越是悲哀，笑的越灿烂。
白衣少年的这份承诺，自己可以期待，可以相信的吧？
一见钟情怎样，相互不了解又怎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九章 花开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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