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嗥[剑网三]》川上羽

18、最爱你的人在场外待着机下着棋（下）

　　大家好，我叫百里青……我知道这句话你们已经听厌了。但我的三观刚在上回遭受过一发反坦克迫击炮，这会儿就容许我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的存在吧。

　　是的，我叫百里青羊，是一个刚和前情缘分手、又被现男神当棋子摆弄的可悲女人。

　　鉴于卷一至此已接近尾声，我决定破例还原一下本卷故事的幕后情形。而这一点光凭我个人的视角是不够的，因此以下情节来源于本卷幕后黑手——陶寒亭养子，凌之柏先生的叙述。

　　不要问我是怎么认得凌之柏的，那得是南诏皇宫时代的故事了。

　　…………

　　…………

　　却说凌之柏那日一直藏身于暗处观望情势，起初只见计划如常展开，恶人大军势如破竹，心中正欢喜得无法自制，远远就看见我挥舞竹棒指挥着丐帮侠士们冲下了山头。

　　他的隐匿处距离元风禁狱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他可以清楚听见我风中的呼号：

　　“碾进去碾进去，都碾进去！无敌落好吧我们没无敌，藏剑鹤归一波砸过去风车起！什么你问我风车是什么，疯来吴山懂吗，来来来转起来转起来！什么你问我是谁，现在我在麦上你管我是谁呢！丐帮残血了自己开笑醉狂这里没人奶你！霸刀……霸刀我不知道你们能干什么，爱咋咋吧。”

　　眼睁睁看着战局在我丧心病狂的指挥下逐渐翻转，凌之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想他不是接受不了失败，而是接受不了败在我这种人手上。这就好像他自以为是架机动战士高达，结果却被一头喜羊羊给撞进了坑里，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起初还指望浩气侠士被我咋呼烦了倒戈把指挥摁死，谁知我嗓子一转又喊起了王师傅叫咱回家烫头，浩气援军也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局——这毕竟不是正规攻防，十个打一个都不算违规。最初的时间差优势已荡然无存，眼看敌众我寡，敌盛我衰，我疲敌打，凌之柏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死心了。

　　喜羊羊就喜羊羊吧，大不了当一次灰太狼，人家被羊干掉那么多次不也卷土重来了么？

　　然而凌之狼先生却不太走运，他还未夹着尾巴溜出浩气盟地界，就被自头顶打落、齐刷刷绕着他脚面钉上一圈的十余枚牛毛细针镇住了。

　　“这是……五罗轻烟针？”

　　凌之柏倒也镇定，大惊之余还有心思俯身打量。他小心翼翼地拈着针尾略一沉吟，心下已知端的，随即抬高了嗓音向林中发问道：

　　“烟——可是‘不灭’烟前辈来了吗？莫要装神弄鬼了，前辈此来所为何事，还请直言！”

　　他一连问了好几遍，却只听见自己的喊声于林间回环激荡，袅袅不绝，越发衬得这片不见边际的密林幽深悄怆。饶是凌之柏艺高胆大，这时也不禁心生恶寒，连忙急退两步倚着棵参天大树站定下来。

　　直至此时，他才头一次听到了回音。

　　那是烟一般飘渺不定、影一般虚幻无形，连说话人性别与年龄都难以把握的奇异声音。黑魆魆的密林间窥不见半个人影，那声音又忽左忽右辨不清来处，直似是从地底升起一般。

　　“呵呵……‘夺魂公子’取人性命时从不信三尺神明，竟也对鬼神怀有畏怯之心么？有趣，当真有趣。”

　　“前辈自恶人谷远道而来，莫不是专程为了戏弄晚辈吧？”
　　凌之柏在谷中也没少听关于“烟”的吊诡传闻，尽管明知此人是友非敌，仍不由地涔涔出了一身冷汗。
　　“晚辈此次出手失利，自会回谷向义父与谷主领罚，却是……却是不劳前辈挂心。”

　　那声音亦不反驳，只轻轻柔柔地一笑道：
　　“你之功过，本也与我无关。但我见你年轻聪敏，就此铩羽而归实在可惜，有心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之柏见此人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阴鸷可怖，惊惧之心稍减，言辞中锋芒陡盛：
　　“听前辈此言，仿佛早知我这回要无功而返了。前辈既已洞察先机，何必待我到了这般田地才出手相助？”

　　“我自有我的打算，这却不用你操心。”

　　林中人细声慢气地同他打了个太极，又自言自语般喃喃续道：

　　“昔日隋末叛军赴稻香村搜寻《空冥决》未果，如今又有心转向唐门寻衅。他们已联络了巴蜀一带与唐门素来不睦的青城派、霹雳堂两家，意图包围唐家堡强行搜查。——凌之柏，你若能设法打入叛军内部，见机行事将《空冥决》纳入囊中，想来会是大功一件罢。”

　　“……既有这等好事，前辈为何不亲自前往唐门？”
　　凌之柏心头蓦地一动，但天上冷不丁掉下这么大个馅饼，他喜则喜矣，心底仍免不了暗生疑念。

　　那人半晌未答，凌之柏正迷惘间，忽听他幽幽吐出一声游魂般的轻叹：
　　“你可曾听人说过，在烟面前提起‘唐门’二字的人，最终都落得怎样下场？”

　　凌之柏好不容易匀过气来，一听这话登时被吓出了第二身冷汗。

　　——这个……好像都挂了噢。
　　——可这次不是你主动提的吗？！不关我事啊！

　　对方却不等他辩解，早已语带笑意下达了最后通牒：“此事你无须多问，我之所以单单告知于你，也不过是看你有几分眼缘。《空冥决》这等旷世宝物，你若不沾，自会有旁人出手，到时却莫怪我不给你机会……好了，浩气追兵将至，你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凌之柏直被他忽悠得如坠九里云雾，一时飘飘欲仙，仿佛已看见了自己手握空冥决走上人生巅峰的光辉景象。但这小白脸着实狡猾，心念一转又生变策，嘴上唯唯诺诺应了几声装作逃跑，实则又兜了个圈子回到原处，蹲伏在草丛中窥伺动静。

　　要知道，一个长年以黑人为业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黑的。

　　对方倒也没让他等上太久，不一会儿便有道脆亮女声打破了林中沉寂，锥刺般尖锐的口吻反将暗处屏息静观的凌之柏吓了一跳：

　　“那渣男已走远了么？哎哟妈呀，可憋死我了……烟姐儿不是我说你，这年头没设个奥斯卡真是亏待你了。什么‘我看你有眼缘～’，瞧你这淡扯的，害我憋笑憋得都快扯到蛋了。”

　　（……渣男？那是什么，叫我吗？）

　　凌之柏还未反应过来，那自称是烟的声音已笑着应道：
　　“你说扯到……那玩意儿，只怕你没这功能吧？你也莫要诬了我，眼缘一句可不是谎话。我看那凌之柏的确挺有眼缘，每回一见他的面孔便几欲作呕呢。”

　　烟说这话时的语气甜美又温和，直跟棉花糖里包了团黑泥似的，就连以口蜜腹剑为特长的凌之柏也应声打了个寒噤。
　　别提眼不眼缘了，人家压根就对他恨之入骨啊。

　　——那他刚才唠叨半天空冥决是要干蛋？

　　凌之柏正不得其解，那女声已连珠炮一般替他悉数问了出来：

　　“啧啧，这么说来，之前将浩气内部的人事漏洞泄露给雪魔堂、诱使凌之柏下手的也是你啰？你明知他那点小心眼成不了气候还忽悠他朝墙上撞，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别瞪我，你平时那扮相同妇人有啥两样你自己说。我就不明白了，凌之柏不过是个爱泡妞的小贱人（凌之柏：……），你跟老陶又没啥过节，干嘛老针对他干儿子？坑一次还不算，这下又送他去会战唐门当小怪，多大仇啊。”

　　“看来你的消息已落后不少了。我问你，你可知青羊为何会下山来到浩气盟？”
　　这段话凌之柏连一半都没听懂，不料烟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简直怀疑这两人对话时用上了暗号。

　　“我背后又没有情报机构，信息更新当然有延迟啦，不然要你何用。”
　　女人理直气壮地冷哼了一声。
　　“你说阿羊，她可不就是闷得慌么？昆仑山那鸟不拉翔的鬼地方，吐口唾沫都能冻成冰渣子当暗器使，要不是她师父求我，姑姑我还不乐意送她去呢。”

　　这女人说话甚是辛辣，烟也只付之一笑，慢条斯理地回道：

　　“既然你有所不知，我便一次同你讲个明白罢：青羊在昆仑时曾有过一场短暂的因缘，对象就是潜入昆仑刺探的凌之柏。我之所以留他不死，正是为了每一次都把他交给青羊亲手收拾。”

　　女人：“噗——”

　　凌之柏：“噗——————”

　　也不能怪他之前没认出我，毕竟他玩过的女人比我吃过的鸡还多，脑容量肯定不够用。但被自己玩过的女人扫回老家，估计还是他上道以来头一回——当然，不会是最后一回。

　　是的，我叫百里青羊，我的前情缘叫凌之柏，目前只剩我自己不知道了。

　　凌之柏，唉！凌之柏。

　　我该怎么说他呢？

　　这么讲吧，拆开师父第一个锦囊后我想介绍他与段正淳认识，而了解这位凌小少爷的情史之后，我觉得段正淳都没他这般器量，我应该介绍他与伊藤诚父子认识一下。
　　能够在凌之诚浩如烟海的把妹网络中占据一席，这无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狗屎运啊。

　　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翻回第一章看看，然后你会发现这男人真是满嘴跑高铁（一般渣男顶多跑个火车），指望他说句真话大概只能吊死了回炉重塑。

　　若说他获救时对我胡诌的身世是扯淡，那他露馅后的那番解释就是扯淡中的扯蛋。他一没老婆二没孩子，那日偷偷送出的飞鸽传书也不是寄给老婆的忏悔信，而是向恶人谷汇报昆仑派的最新动向，顺便炫耀自己又把上一个智商欠费的傻妹子。

　　此人不愧为经过千淘万漉的精华人渣，保密工作和忽悠伎俩可谓炉火纯青，以致连姑姑和师父都没察觉端倪，我这种情报战菜鸟就更不用提了。

　　而唯一发觉这段孽缘的人……如你所见，他在幕后待机期间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我不过是来浩气看看阿羊过得怎样，想不到这里头水还挺深。总而言之，你折腾凌之柏就是因为他渣了阿羊？人家好歹是你恶人兄弟，真不知该说你用情深还是小学生……”

　　女人嘴上吊儿郎当地说着，忽而“扑”地一声自枝梢跳了下来。她的身影在清朗的月光下一览无遗：乌发白衣，脸容秀美，还真有几分像是隔壁神雕剧组的龙姑姑。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那自称“烟”的人物也自她对面的枝头飘然而下，回身笑道：
　　“我今次所为之事，却与恶人谷没有半点关系。正也好、邪也罢，辱了唐门的要死，欺了她的，都要生不如死。”

　　“啧啧，真感人啊烟姐儿。可惜你是个女装癖，否则阿羊童年的男神就该是你而不是影大大了。对了，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画风不太对嘛，小姑娘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凌之柏闻言顿时好奇心大涨，忍不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探头瞥了一眼。
　　而这一眼所收罗的景象，几乎彻底击碎了凌小少爷向来无懈可击的自尊心。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有个同龄人头脑比你好，个头比你高，长得比你帅，家里比你有钱，妹子比你多，总之就是比啥啥比你强，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往你跟前一站都能憋屈死你。

　　而凌之柏眼前那位一袭唐门劲装的长身青年，大致就符合这个用存在气死你的条件。即便刻意忽略那张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无论走哪个性别的路都能让同性无路可走的脸，也依然能看见他乌光水滑的黑发束作马尾垂到腰间，每一甩都像是鞭在凌同学青葱的中二小心灵上。

　　哥比你高～
　　哥比你帅～
　　哥比你能打～
　　哥是BOSS你是小怪～
　　哥就是喜欢玩你，不服你来咬我呀～

　　“是么？那可多谢了。”
　　青年似乎并不将自己的容貌放在心上，不过微一莞尔，又抚着下颌流露出些许怅然若失之态。
　　“不过青羊倒是把持住了，只怕她那时急着赶路，连我的面貌都不曾留心吧。女孩子呀，长大了就是不容易亲……啊，不亲归不亲，她小小一团的模样还是跟当年一般可爱呢。”

　　“恶心，萝莉控，变态。”

　　据凌之柏所说，他听到这儿就忍不住撤退了——因为的确太恶心了。而他最大的错误在于，尽管他明知唐烟指点自己参与唐门会战的真意，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可怜的孩子，他根本没把我这个被他拱过的蠢妹子放在眼里，他不知道蠢妹遇上渣男后战斗力都会暴涨十倍。

　　看不起我不要紧，三个月后，我将用实际行动向他骄傲地证明：

　　傻了吧，爷背过攻略！

　　对了，还有一桩重要的事儿忘了说，不过我觉得你们都能看透——如果那夜我或毛毛在场的话，便会发现不灭烟不是别人，正是刚借过我千机匣的“唐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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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神展开STAGE 1完成，合掌。从这里扣回第一章的唐门会战，烟姐姐一直都在（。
全程没出场的角色才是幕后黑手什么的——弹丸论破不就是这样吗（梗太冷了喂
楼下留给你们吐槽烟姐姐和人渣诚，我不参与了……哦不对我要说一句。老陶你不考虑和干儿子断绝一下关系吗（猛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