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嗥[剑网三]》川上羽

17、最爱你的人在场外待着机下着棋（上）

　　看见的不是真相，真相你永远看不见。
　　——影

　　长琴，便是“长情”的意思。好名字呢。
　　——烟

　　……

　　关于丐帮、藏剑、霸刀三大门派与恶人侠士间的殊死搏斗，不管你们爱不爱看，反正我是不爱写。江湖争斗无非就是你砍我来我砍你，无论双方背后有多么正气昭彰的大义，刀光血影间渲染出怎样一种凄艳无双的美感，其本质都只有四个字：护己，伤人。

　　就像我无法习惯身边之人的死亡一样，我也欣赏不了这种你死我活的暴力对抗——最重要的是，厮杀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死者也压根不认得杀死自己的凶手。说真的，这太荒谬了，而人类史上的大规模战争都是这么荒谬。

　　如果你非要问我当时的景况，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敌对NPC列表：
　　丐王阁战奴。
　　小少林战奴。
　　血女堂战奴。
　　雪魔堂战奴。

　　友好NPC列表：
　　冶剑庐弟子。
　　雪刀堂弟子。
　　雁南舵弟子。
　　穆玄英。

　　至于各类NPC具体隶属于七星十恶中的哪个部门，请参见作者附录。

　　双方势力大体如此，人数上算是勉强持平。霸刀与藏剑之间虽然嫌隙未消，但面对恶人谷里应外合的大举来袭，暂时也搁下私怨一门心思打起了群架。丐帮弟子们本就被我喷出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见了敌人更是红着眼争先恐后往上扑，打狗棒法使得虎虎生风痛快淋漓，打起人来比打狗还利索。

　　而我所能做的，其实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揭发陶大丐的阴谋，半逼半骗搬来救兵，临时上麦指挥他们一波碾进去，仅此而已。我没学过插气场也不会铺机关，起不了风车拉不了千蝶，在群架中真派不上什么用场。

　　因此我只能暗搓搓地矮着身子混入战局之中，看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举弩猛砸（姑姑说恶人谷的汉子普遍虎背熊腰肌肉发达，万一打错了……我也不负责），时不时再扯开嗓子高喊一句：
　　“兄弟们别打了，王师傅喊我们回家烫头，哦不，撤退领赏了！”

　　……还真有人一听就往门口跑的，智伤孩子果然哪个阵营都不缺。

　　这场惨烈的野战一直从暮色昏沉持续到月上中天，随着落雁城自各处调来的援兵相继赶到，双方人数差逐渐拉大，来犯恶人就跟包饺子似的落入了大波浩气重围，最终一个个非死即降，至于这回是不是假投降就无人知晓了。

　　浩气盟胜了，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胜利。它首先以人数碾轧为前提，其次以沉重的牺牲为代价。

　　“……唉，这就算是结束了吧。”
　　纵使我平日举止轻薄，头一次借着月光环顾激战过后的元风禁狱时，也不禁搁下千机匣规规矩矩地原地拜了几拜。

　　不必问我看到了什么，反正这地方已经不能看了。

　　“百里姐姐，你还好么？”
　　大约是见我低头合掌、久久不挪步子的模样有些怪异，毛毛三两下拨开人群冲我小跑过来。而我正值心潮澎湃之际，一时间无暇他顾，自顾自垂着眼双掌合十念起了悼词：

　　“天灵灵地灵灵，南无阿弥陀佛，我已经尽力减小伤亡了，诸位英雄各路好汉，你们若死不瞑目化为厉鬼，请一定要去找那什么天杀的凌之柏和陶大丐，还有脑子带坑的孟繁星，千万别走岔路找上我啊，我还是个孩子你们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毛毛：“…………”

　　——嗯，你想的没错，我又吓尿了。

　　不过我很快就从驱灵事业中醒过神来，轻松自然地抬手向他肩上一拍：“干得不错毛毛，多亏你带路我们才能及时赶上。对啦，还得谢谢唐大哥，要不是他借我炮又帮我们报了信，咱们只怕还扛不过这一波呢。”

　　“唐大哥？小妹妹，你说哪位唐大哥？”
　　毛毛还未答话，不远处一位浩气弟子忽地别转头来茫然应道：
　　“我等刚刚收到天璇坛正隐堂的密报，说是‘天璇’影大人查知元风禁狱发生异动……哎，多亏影大人洞烛机先，浩气盟才免了一场大祸。但我却不曾见过什么姓唐的人，小妹妹可是搞错了？”

　　“…………”

　　天璇坛？

　　影大人？？

　　WTF？？？？

　　“恕我冒昧，天璇可曾提起我和穆少侠已先到一步？”
　　我将千机匣拄在地上充作拐杖，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致软倒。

　　“这倒没有，影大人只说局已布好，来犯恶人尽是瓮中之鳖。咱们此时出手虽然失了先机，但元风禁狱另有个诱饵牵着，敌人定会倾巢出动去吞那饵，我们便可趁机攻其不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说……YOU ER？”

　　姑姑，我似乎突然提笔忘字了，YOU ER……是指什么啊……

　　“百、百里姐姐，你先莫急！”
　　毛毛见我神色有异，连忙大着胆子插话道：“想来是唐大哥赶去落雁城的路上遇着了影哥的人，影哥这人又神神秘秘的不爱与人交际，这才没同我们联络吧。你千万别对他有什么成见……”

　　“我对他的成见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添一条。毛毛你也别急，这事儿咱们需要坐下来好好分析一下。”

　　最初的震惊很快如潮水般退去，紧随其后的是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淡泊，还有冷静。
　　是的，我非常冷静。

　　不如说，我蹚上浑水之前就隐约意识到了这种结局——在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求索、所有的拼命之后，必定会有一个人冷眼觑着我冷笑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

　　即便精明博识如姑姑，当年初入基三时也曾被这样的人涮过。姑姑说涮她的混蛋叫做李复，最擅事前说一堆半通不通的玄话把你搞疯，事后蹦出来潇洒一笑：“呵呵，这一切我早就看穿了。”

　　——那么，我们的影大人又是从几时起就看穿了一切呢？

　　【孟繁星此人过于感情用事，终究难成大器。】
　　【藏剑一口认定是霸刀从中作梗，我看却是最肤浅不过的栽赃嫁祸之举。】
　　【你不妨去雁南舵打听一下，也许会得到些有趣的消息。】

　　……线头实在太多，我一时间反倒不知要先扯那个了。但不管怎样，影必定早就对凌之柏和陶大丐的谋划有所觉察，只是故意对我按下不表而已。

　　如今回头细想，他向我讲述那段三角往事就热心得不对头，只是我当时全副心思都放在818上而未曾留意。我探究旧事不过是为了问出沈轻霜下落，影叙事说理又一向最求简洁，那天却偏偏压住最重要的“轻霜人在哪儿”不讲，反而借题发挥将沈轻霜脱盟的前因后果讲得如此明白，难道不就是为了勾起我对孟繁星的兴趣吗？

　　最初向我提起孟繁星的是他，指引我去雁南舵查探的是他，让我亲眼确认小奶秀之死而无法对此事坐视不理的……岂不也是他？

　　天下若真有这么多巧合，还好死不死全让我给撞上了，那我不如找个崖跳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绝世秘籍。

　　——【影哥……影大人，你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手头情报网宽了，就觉得自己特伟大特能干，能将世间一切玩弄于掌心啊？】

　　——【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如此。】

　　OK，他是对的。

　　毫无疑问，天璇影一直远程操控、并通过某种渠道监视着我的行动。倘若不出我所料，唐羽便是他安插于五灵原的眼线。

　　在影的计划之中，我大概只是坨用来吸引凌之柏火力的鱼饵，或者说炮灰。他首先引导因友人之死而满腔悲愤的我上门打头阵，然后趁凌之柏被我捅个措手不及、指挥手下同我全力相搏的当口，他再遣来浩气主力将之一网打尽，正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是黄雀后头那个拉弹弓的小混球。我不知道他为何选我做炮灰，但他八成就是这么干了，而且大获全胜。

　　至于我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不仅是颗任他摆布的棋子，还是颗“弃子”呢。就连唐影本人，都未必想过我能再一次从血海中生还吧。

　　青羊啊青羊，你就是个笑话。

　　“啊！”方才那泄露天机的浩气弟子突然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恶人谷此次计划如此周密，背后定有主谋！我们一门心思扑在禁狱暴动上，可别把那幕后黑手给放跑了！”

　　“……不必了，小哥哥。”

　　我连同他解释的唾沫都懒得费了，只是有气无力地抬手拦住他。

　　“相信我，通知你们来这儿的人肯定已经亲自捕大鱼去了。头功是他的，咱们谁也别抢。”

　　……

　　当夜我拖着一身血污与泥泞回到天璇坛，果真遍寻影大人而不见，值夜班的弟子告诉我他黄昏时分就已没了踪影。我呵呵两声便回房一头扎倒在床上，暗自发誓再也不会对童年记忆中的那个唐影有半分眷恋。

　　他说得对，我们的确不认识。他不认得我这种蠢蛋，我更不认得这种耍人于股掌的可怕男人。

　　至于当年那个手把手教我打炮的唐家小哥……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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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影大人的名字一出现就是刷负好感啊【严肃脸。
不过还是要请大家把进度条拉到顶端……这次引用的台词很深意呢w
青羊这个傻逼的脑补不用认真看，她已经把人误会到地球另一极去了。当然啦，这也是某人希望的结果w
下章开始全程神展开，请祖国人民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