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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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此去山中，还有多远的路？我的修行之期是多久？”我挪到沧海身后，抱着双臂询问驾车的沧海。
沧海没有回头，他回答道：“琴师流水的事瞒不了世人太久，你躲在山中只是权宜之计，若能修成，便可争取机会；若不能，便只好听天由命。最迟一年，便要下山。”
“是吗，要在山里住上一年啊......”我微微有些失神。
流觞阁本来就位于山口，背后是大片的山岭，这个季节，万物复苏，连绵的群山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光景。的马车于山道中行了半日，大路已行到尽头，前方的小路得靠步行。沧海扶我下马车，随后在前方引路，小路只容一人通过，两边草木丛生，十分茂盛，迈步时，两边的草叶在腿上摩挲，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呼吸着大山里的空气，心中一片宁谧，我眼前沧海的背影渐渐化作无形，我看不见他的背影，听不见他的脚步声。耳畔只余鸟兽虫鸣，忘记自己要去向何方。
小路往深处延伸，盘旋往上，穿过茂密的树林，越过山头，然后往下行。下山的视野比上山时开阔些，但越往下走，又被层层的树丛遮住去往的方向，有时候不得不抬手拨开树枝，这样才能方便行走......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我心里清楚，是为了隐蔽，是为了不让外人知晓，我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将行至山脚时，入眼几丛翠绿的竹，竹梢弯弯，垂落下来，随着风摇摆。沧海带我穿过正前方的竹林，往左行了几步，却是豁然开朗的景象。右前方是一个水潭，潭水浅碧清澈，两边是低矮的草丛，再往外一些又是高大的树木，潭里的水由西边流入，而从东北方的一个缺口流出，缺口被树丛所遮挡，所以看不见它的所在。
而正前方是一间用木板搭建的小屋，小屋修在湖泊南岸，小屋外围是木板搭建的平台，延伸出去，与水面平行。
小屋看起来很新。
沧海却似懂我心思般为我解答：“师姐在世上最后几日，师父便做下准备，他雇人在这里修建木屋，即是为今日所用。”
他带我走进木屋，指着屋中摆放的物品，说道：“餐具、枕被、妆台......皆有准备，”他又指向竹篾屏风所隔的里间，“衣柜里也置了几套新衣服和鞋子。”
沧流大师竟然用心至此。
我变得焦虑起来——如果到后来，我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又当如何呢？
“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开始吧。”沧海出声提醒，我也想起了我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修行。
我从未接触过古典民族乐器。我从十岁起便开始学跳舞。我父亲在大学负责教授历史，从小接触的古文、古典诗词倒是不少。母亲则是医生，我小时候便被教授基础护理和一些简单急救措施。父亲原本希望我能继承他的学识，但我更钟爱跳舞，后来也如愿考上一所有名的舞蹈学校。
曾经有一次，不知是凭借着流水的回忆，还是她的本能，在危急时刻内力忽然涌现伤到神秘刺客。但是现在，我看着红棕色的琴，陷入迷茫......
沧海并不允许我迷茫，让我坐在他旁边，翻开几本琴谱，对照着七弦琴，一一说明，细致入微。
七弦琴的声音是让人迷恋的，泛音的轻灵清越，散音的沉着浑厚，按音的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注、猱、揉、吟的指法，让人真正体验到余韵袅袅、象外之致的味道，就好像一炷香慢慢地在空中舞蹈，且实且虚，缭绕而去，我看着沧海细白修长的手指抹上那些根琴弦，眼前浮现起往日在流觞隔的时候，在流水的房间，看到香炉里轻烟升腾，心静无尘......
沧海从头到脚还保留着少年人的轮廓，尖削的下巴还未有胡茬的青痕，习惯性紧抿的唇透露着少年人的倔强。他讲话时，语速微慢，语调泛着微微的冷，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明白，那是他刻意划出的距离，我就像一个半途冒出的小偷，偷走了他的师姐，偷走了本应只属于她师姐的名字，还偷走了她的琴......总之，如今的流水不过是盗用了前人名字的冒牌货。
沧海不喜欢我，讨厌我，哪怕恨我，都是理所应当。
我突然想念我的朋友了，可是他们都不在我身边。
我还想起了湘湘，那时候她常常取笑我，说我老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看起来不是老谋深算，就是高深莫测，天，可是这个时代，年轻女孩哪能这个样子。湘湘说，你心里介不介意，你自己清楚，几年都过去，你究竟喜欢怎样的人，难道心里没数。
可不就是心里没数。
我的感情是一道关闭的闸门。绝不可因为一时好奇，一时心软就开启。
为什么以前的我就那样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很少追逐到我所喜欢的东西吧。所以封闭自己的情感，置身事外，终于可以淡然度日，不去牵挂身外之事。
可是今天的一切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啊！
沧海让我自己试一下，我审视了一下琴，抬手抚上琴弦，按照沧海的指示，先找准每一个音，熟悉音阶后，练习手法，轻拢慢捻抹复挑，凭指腹感受每一根琴弦的颤动，滞涩的弹奏。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弹奏。
在沧海的细致授课下，我慢慢有所掌握，现在所学到的都是最简单最浅显的内容，我还是学得会的。
连午饭都没吃，沧海和我一坐便坐了几个时辰，待到第一节授课将结束时，时候也不早了，
我站起来送他，双腿一软，膝盖酸的不行，踉跄几下站好了，沧海掸掸衣摆，看向屋内。说道：“带来的干粮放在屋子里。我今天回去，明天还会再来。”
我点头表示明白：“嗯。”
沧海不再多言，向着来路穿过那几丛竹，不见了身影。
疲倦袭上身体，我揉揉太阳穴，回到屋里，沧海说的干粮放在西边的窗台上，用油纸包着。沧海也饿着肚子，现在又赶回去，等回到流觞阁，都得多晚了......拿起纸包时，发现窗外还有简易的灶台，单独用竹竿撑起的茅草棚遮挡着。
原来是别有用心。
看来我还要学习打猎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