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盟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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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这一讲便讲了如许多的内容，故事里的人被惊得无言，听故事的人也沉默了。
嗓音如玉的男子又开了口；“先生，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
每次都能问出我的心声。
那厢传来茶盅放于桌案上的声音，说书人好像并不急于答话。
真是吊足了胃口。
有人发问：“水妖走了，那徐惠惠怎么办？”
“真是个好问题！”说书人赞道，他接着说，“请来的道士并未派上用场，水妖自愿离开了李府，众人也无法知晓她去了哪里。徐夫人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过去，徐惠惠的身体还残留着微微的体温，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刚刚还是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现在只剩下一具慢慢变得冰凉的尸体。李勤书恍惚起来，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仿佛有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
两家的人急忙请来了大夫，大夫诊脉后，摇摇头，告诉她们，人已经死了。众人大惊，问道：‘那孩子呢？’孩子？大夫又摇摇头，一尸两命，大人和小孩都已经死了。
李勤书不敢相信，他浑身发冷，颤抖着退到门槛处，脑海中突然响起水妖走时留下的话——徐惠惠当日溺死在水潭中。便发了疯一般跑到徐惠惠当日去的山坡，踩着碎石滑到水潭边，含着眼泪祈求水妖回去，回到徐惠惠身上。但水潭清幽，一丝波澜也无，李勤书跪倒在草地上，懊悔莫及。一直到日暮西垂，水潭里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李勤书彻悟，本来水妖成全他自己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从来不曾有徐惠惠溺死这一回事，青梅竹马的女孩嫁过来，温柔贤惠善良美好，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后来还有了孩子……只是这一切都成了碎影，是被自己亲手打破的。”
“入梦和梦醒都是那么不真实，只有梦里面的才是最真实的。”我低低地念出水妖说的那句话，与此同时，那嗓音如玉的公子也念出来，我心里暗暗一惊。诧异过后却苦涩地笑了。
对面迎春的表情也有些痛苦，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妖有妖的骄傲和尊严，固然是动了凡心，却没料得到头来被狠狠伤了一回。遭到这样的抛弃和背叛，她自然是不愿再回去了。
四座皆叹息。
回府后我心里还一直惦念着之前听的故事，回到寝屋刚刚把衣裳换下。芍药就端了一碗羹汤过来，熬得很粘稠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什么？”
“用山药，枸杞，红枣加在一起煮的粥。山药有健脾益肺、固肾益精的功用，用来给大人补虚正合适。”芍药把碗放到书案上，我走过去，看着眼前的山药粥，开始发愁——我瞒着龙胤怀和迎春溜出府去，跑到茶楼吃了点心，现在一点都不饿，但这又是龙胤怀的心意，芍药煮了特地端来，我不吃又……
内心纠结一番，我只好说：“你先放这儿吧，我等会儿再吃。”
芍药看看我，回道：“那好吧，不过不要放凉了。”
我叫迎春跟着芍药一道出去，我不喜欢时时刻刻有人跟着，一个人闲着最好。谁知道一闲下来脑海中回放的又是那个故事，说书人声情并茂，听着只觉得是亲眼看到了一般。一幕幕，惊险的，和乐的，伤痛的……反复地在我眼前闪过，心脏隐隐有些刺痛。我越想越觉得，我和故事里面的徐惠惠有些像，跌落，失忆，现在的平和，会不会结局是一场神伤？
如果，如果我根本不是我自己？
如果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那数不清的夜晚里，我看到那些——未曾见过的人，未曾见过的景……刘湘湘、楚溪，楚溪……那个男孩子站在展板旁边，瘦瘦高高，白白净净，有点娃娃脸……他递给我一个纸盒子……上面写着，写着……
“呃……”头胀胀的有点发晕。
我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莹白的肌肤，细而淡的眉，笑起来很温柔。
我望着自己，望着铜镜，死死地盯着，想要望穿它看到那个隐藏起来的自己，或许藏在面皮底下，身躯里面，那个藏起来的灵魂，才是自己啊！
全身颤抖着，眼前阵阵发黑，头胀痛地更厉害，我用尽全身的力量不让自己晕倒过去。我看见的自己，肤色应该更深一些，眉毛应该更粗更浓，唇色也没有那么浅淡，镜子里面的人，我想看起来应该更健康一点才对。
混乱之中，耳畔陡然响起那句话——
“入梦和梦醒都是那么不真实，只有梦里面的才是最真实的。”
“啊！”突然间头疼欲裂，我站立不稳向前一跌扑倒在梳妆台上，盒子，瓶子哗啦啦摔了一地。
不知是谁推门而入，我挣扎着站起来，向着他跑过去，扑在他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头，掩藏我此刻的表情。
龙胤怀！
眼泪滚烫，直接浸湿了龙胤怀的衣裳，我紧贴着他，死死地抱着他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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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如刀。
我深埋在龙胤怀肩头哭泣，又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最后累得睡着过去。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龙胤怀守在我的榻边，对着灯光在看什么。
我眨眨眼，让自己的神思清醒一些。头还隐隐有些胀痛，我对着帐顶缓缓舒一口气。龙胤怀立马就察觉到了，他合上手中的东西，转身问我：“好些了吗？”
我无力地摇摇头，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
他挑眉一笑：“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总是让你担心，让你操劳……”
他摇头，面上带着笑意回道：“我为你操劳是应该的，你都快嫁给我了，我的妻子我怎能不放在心上。”
我一听，眼眶又湿了。
不是的，龙胤怀，你是越国的镇西将军，家国天下才是你要关心的，不是我一介女子。
“我……”
“不必再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说完他顿了顿，打趣我道，“瞧瞧你现在，瘦了那么多，都快做新娘了，还不赶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一点！”
我静静地看着他：“还有几天？”
“不到十天了，”他缓了缓，接着道：“我已安排好了，这个婚礼会很简单很秘密地进行，没宴请宾客，也不会置办什么；皇帝、郡守那边我会派人去告知；流觞阁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认真地望着我，“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对着天地结为夫妇，永不分离。这样可好？”
我想说：“早菊芍药还有阿枫他们在府里已经很热闹了。”
又想说：“师父和沧海会很高兴的。”
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盟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