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品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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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
我怀疑道：“怎么好像听到一声‘王姐’......”
他笑笑：“小孩子玩闹罢了，不用理会。”
我有些恼他竟有事瞒着我不与我说。
这一路走的极为不安心，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间或瞄一眼龙胤怀，却见他气定神闲，完全一副自在闲散的样子。我甚为奇怪——难道真是我产生了幻觉？
龙胤怀的将军府并不在皇城，但是龙胤怀总有要回皇城办事的时候，于是早些年他在城东郊置了一所小院子，两间小茅草屋加上一个露天厨房。
我踏进院子，看到简陋的小厨房，惊道：“将军大人难不成要告诉我，你会亲自下厨？”
他跟随我的脚步走到我身侧，摇摇头道：“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式，烧白米饭总还是会的。”
我拊掌道：“了不起。”
他耸耸肩。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皱着眉头问道：“这屋子多久没打扫了？”
他眯眼一笑：“不久，六个月。”
“咳咳......”我用帕子擦拭着屋子各处，六个月没打扫了的屋子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多余的灰尘扬起来，呛得我咳嗽不停。不得不说，这两间屋子虽摆设简单，东西倒是齐全。我和龙胤怀忙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打扫完。
“哟，小龙啊！听老头子说今天见着你又回来住啦，我就跑来看，原来是真的啊！”
门口陡然响起一把苍老的嗓音，我不禁扭头去看，龙胤怀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喜道：“孙婆婆,是你呀！”
孙婆婆四处张望着，自然看到了我，又道：“哎哟，这不是流水姑娘么，流水姑娘随小龙一起过来啦？”
我有些不知所措，表面上淡定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嗯，是......孙婆婆。”
老太太忙不倏地点头：“诶，乖女娃。”
听到“乖女娃”三个字，我一下子僵住，龙胤怀察觉了，手抬到唇边轻笑两声。
老太太仍旧自顾自说着话：“啊对了，你们俩吃午饭了吗？”
我愣了愣，摇头道：“还没呢。”
龙胤怀接过话头：“我们赶回永平，正事一办完了就过来收拾屋子，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老太太睁大双眼听完，说道：“这都到正午了，你们俩还没吃饭呐。要是二位不嫌弃，就到我家去用个午饭吧？”
龙胤怀道：“孙婆婆太客气了。”
老太太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们俩要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我和龙胤怀面对热心肠的老太太，盛情难却，跟随老太太到她屋子里做了回客。
下午回到自己的院子把余下的忙活完了，我坐到门槛处休息。龙胤怀将沾了水的手擦干净，走过来问道：“很累？”
我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答道：“有一点。”
忽然头顶一暗，手腕被抓了过去，我“诶”一声抬头瞅他，他扫我一眼松了手。
他蹙眉道：“上次我为你把脉时，你的功力已恢复了差不多一成，怎么到现在迟迟没有长进不说，还反而隐于平静了？”
我怔住，陷入茫然。
“龙胤怀。”
“嗯？”
“是不是我一直想不起更多的东西的话，功力也就无法恢复......”
“按理说你只是失忆功力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探不到它，你也无法调动它。”
他偏着头思索事情模样有几分可爱，我看着他在院子里踱着步子。
“啊，你自上次病发以来已有十多日，我瞧着你没有发病也没急着给你煎药，本来‘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但是尚先生的话不能当耳边风，这两日还是坚持服用，以防万一。”
我点头答应。
他踱步到我面前，笑道：“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如何？”
永平城不愧为帝都，街道宽阔，店铺齐全，酒楼遍布。街头街尾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以前还不曾与作男子打扮的你同游与街上呢。”龙胤怀眼含笑意。
我瞅瞅自己一身青灰色轻便男装，再瞅瞅龙胤怀身上同样是轻便款式的蓝色衣裳，心头暖洋洋的。
冬日里的阳光虽不烈，依旧明晃晃的，龙胤怀迎着阳光前行，俊朗的轮廓上边镀了一层金辉，他的步子很慢，很稳，颀长的身躯挺拔散发着阳刚之气。
一路上我都不怎么说话，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龙胤怀倒是一直和我聊着天。指着这家店聊聊这家老板怎么怎么样啦，指着那栋酒楼说这家酒楼的酒菜如何如何啦.....感觉他对皇城挺熟悉。
“眼看着正月就要到了，今年大约可以在府里过，你随我一同回府的话，迎春连翘芍药她们会很高兴......”
我一愣：“迎春连翘......芍药？”
“我府里的那些丫头们啊！你还记得吗？”
“嗯？”我一片茫然。
龙胤怀开始数：“一月迎春，三月连翘，五月芍药，七月睡莲，九月早菊，十一月银杏......”
我啧啧嘴：“丫头们的名字都取得这么用心,还那么雅致......”有道，“为什么只有奇数月，其他六个月呢？”
他看着远处，微噘着嘴：“我府里现在只有六个丫头，其他的么，等以后府里添了人再说吧。”
“除了丫头们，冯伯应该也很惦念你，还有阿枫他们......”
“额.....这么多人啊，我那么受欢迎？”
龙胤怀轻叹一口气：“流水待人亲善宽厚，谁都愿意亲近。”
我心里突地一跳，有些不自在。
龙胤怀带我去玲珑斋买了些点心，又跑到海棠楼里去买了壶酒和下酒菜，一个时辰下来几乎逛完了整条街市，然后我们回到了城东郊的院子。
太阳已有些西斜。
龙胤怀将竹案抬出来摆到院子里，又拿了两张方竹席摆到地上，从屋里拿了两双筷子两个碗放在竹案上，把买回来的点心，酒和菜摆好了，一掀衣摆，坐了下去。回头见我还站在一边，向我招招手：“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好，侧身指着露天厨房左侧的一棵树，问道：“那是什么？”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回头对我道：“你栽的梅树，你忘了？”手里捧着酒壶给我倒了一碗酒。
我捧住碗饮了一小口，入口凉凉的，却烧喉咙。“我......为什么要在这儿种一颗梅树？”
他拿起碗慢悠悠饮了一口，道：“你那时看到我府里有一颗梅树，便问是谁栽的，我说是我小时候栽的。后来你就在我这院子里栽了一棵梅树。”边说着，眯了眯眼，仿佛在回忆往事，又就着嘴边的碗饮了一口酒。
“我十七岁就做了将军，二十岁坐到镇西将军，已然位居二品。后来经常往返永平与西北，我就在城东郊建了所院子省去许多麻烦。后来你来到这所院子，就在这儿栽了棵梅树......”
我细细品着他说的话，有些地方想得明白，有的地方又想不明白。我和他的对话忽地少了，我默默地吃着点心，不时抿一口酒。龙胤怀没怎么吃点心，只是低垂着眼帘，隔一会儿就端起碗饮一口酒。我觉得着时光过得很慢，太阳还没落下山去，只是更加西斜，天边的云被染得一片红。傍晚的风细细地吹，吹过那棵梅树的枝桠，拂过系在片片叶子空隙里的时光，往事如烟。
这些日子龙胤怀一直在帮我回忆过去的事，可我还是没想起什么，我心里也苦恼，可心急也没用，心急只能徒增烦恼。
风是冷的，胃里却烧着，一直烧到喉咙，酒气冲昏了脑子。
我站起身抱过酒壶往碗里倒满酒，端起来一口气饮尽了。不顾龙胤怀惊讶的眼神，摇摇晃晃地走到那棵梅树那里，仰着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有那么久了......”伸出手抚过那些枝桠，片片叶子，摸到树干上摩挲着：“梅树在这儿陪着你的院子，四年了......我却不记得了，忘了你的院子和我亲手栽的梅树......”
龙胤怀从后面走过来扶住我，我扯着嘴角，道“龙胤怀，我真是好没用。”
他低喝道：“不许胡说！”
我脚跟发软，人往后仰靠在龙胤怀身上：“我不记得我了，”鼻头顿时一酸，“也不记得你了......怎么办？”说完抽噎一下。
我低低念到：“我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好......”
龙胤怀抬起我的下巴，眉头蹙着：“流水！”
我眯着眼，没错过他惊诧的神情，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
我不否认，我喝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品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