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探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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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早上，贾政是被吓醒的。
最近他整天操心劳力地不讨好，晚上睡觉都大多自己呆在书房，各种孤独寂寞冷。正房妻子王夫人处于冷战状态，赵姨娘自从上次之后见面就觉得尴尬，以前妻妾和睦的日子仿佛一张画皮，掀开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难得昨晚他是歇在周姨娘处的，叫这位姨娘受宠若惊。毕竟她年老色衰，不像赵姨娘那样会奉承，生儿育女的。
周姨娘几年来缩在后宅里头过日子，都快变成隐形人了。饶是贾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未对儿女尽责，对后院的处置也欠缺妥当。想到这里，为免后院里最后一块阵地也陷落得不自在起来，贾政果断地放弃思考，跟周姨娘叙了会儿旧话，方才安睡了。
因为今日沐休，原本是可以稍微晚起一会儿的，然而，睡梦里贾政却听到了恶魔之音。
“叮，功德记录系统已升级，目前版本为v1.1。”冷冰冰的女声自顾自地说道，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熟悉。贾政觉得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
人吓人吓死人，地府的经历极大地丰富了贾政贫乏的想象力。大早上地遇到这种事，神经不够粗壮的贾政老爷实在无法忽略掉，只好顺着提示往下走。比如，为何昨日收到了一点功德？
系统心有灵犀地回答道：“家塾改革略有成效，有一人诚心回应，因缘流转，你获得功德一点。”
哦，是谁？贾政本能地疑问道，转念一想开始恼怒，他累死累活地忙活到现在，合着才只对一个人有效果。这样的认知大大触动了贾政的心弦，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可贾府这棵歪脖子树上长着多少蛀虫。
在他摇头叹息的时候，系统简洁地报出一个名字：“金荣。”
贾政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着对它的印象，终于想起这孩子是头回月考第一名的那位。可造之材啊，肯用心读书，又心底纯良，听说他家里境况不好，资助一把也无妨。当然，要是顺便能获得一些功德就更好了。
本着这样的心态，他亲自去宗学里转悠了一圈，勉励了金荣一把，顺带又给了二十两银子。他倒不是不愿意给多，只是师出无名，一下子给人太多钱财也不是培育人才的正法，因此只说是首次考试的双倍奖励。
可惜等到金荣欢天喜地地走远了，功德系统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贾政纳闷着，大概重复在同一个人身上不作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对剩下的后两名也一视同仁地照样施为了一番，本以为这次会有点效果，可是等来的只有一片寂静。
贾政思前想后，终于找出了二人的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姓贾！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难怪这宗学改革获得的功德这么少，主要是因学堂子弟大多是同族的缘故。
看来系统也不是万能的，贾政带着自己推测出的判断总结道，顿时步子轻松不少。
古往今来，长辈们爱比较孩子成绩的习惯都有些相似，于是宗学考试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其中一个便是东府贾蓉之妻，秦可卿。
先前凤姐曾经答应了去东府走动，那时宝玉跟着过去见到了秦钟，二人顿时一见如故。秦钟便说出目前只有自己温习，没有同伴一起读书的境况，叫宝玉动摇不已。一方面他恨不得立刻与对方一起读书，一方面又想起已经答应与众姐妹一道儿，正应了那句老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秦可卿虽在病中，亦操心弟弟的学业，便想着让秦钟去家塾附学。秦钟虽因听说宝玉不去有些遗憾，但到底还是遵从了姐姐的安排。家塾那边自然也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同时起了心思的还有薛姨妈。因为不时地会过来看望宝钗，薛姨妈并没有远了贾府，跟王夫人的往来依旧密切。只要王夫人不再有胆子讹诈钱财充入自己的小金库，贾政对她暂时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自从听说贾府的宗学颇有规矩法度，薛姨妈便起了念头，想把儿子薛蟠送过来念书。一来她担心薛蟠失了舅父等长辈管教，在京里游手好闲地惹祸，二来，这样跟贾家也算有亲近之意，不至于使小辈之间彼此生疏。王夫人听她讲述，觉得颇有道理，于是薛蟠读书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这边贾政却正在打算把宗学的事情放一放。虽然知道家塾新规初成，隐患颇多，但是基本的框架已经起来，许多小问题新班子应当能逐渐解决。教书育人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急不得。家族的根基需要时间慢慢稳固，贾政目前面对的当务之急还是功德。
因为临近年关，田庄上的租子该上交到府里，又有好些个东西进献，包括大鹿、獐子、狍子、暹猪、汤猪、龙猪等等畜类，每样都有好几十只，鸡鸭鱼兔各几百只，里头还分了家养和野生的两种，剩下还有熊掌、鹿筋等珍贵物事，以及干果、干虾、银霜炭、柴炭，和御田胭脂米等谷类。
贾政看接着了银钱数目，整四千两，算是不错的了。乌庄头现管着荣国府八处庄子，此刻陪了笑脸磕头请安，贾政便命他起来，问道：“难为你们了，路上走了多久？”
乌庄头躬身答道：“回爷的话，本来怕天冷下雪路上耽搁时日，故而特意提早了几天，谁知这回运气好，前脚刚到后脚就下起了大雪，路上总共花了将近一个月。”
贾政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听说你兄弟管着东府的三个庄子，交上来的东西却跟你这单子上的差不多？”
乌庄头登时苦了脸解释道：“他们那一块儿离水近，咱们的几处庄子大多要靠水车才能取水上来，天旱时难免管照不及。”
其实不止天旱，这年头种田就是看天吃饭，稍微有些波动就会影响收成。此时农业经过漫长的发展，耕种技术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水平，玉米、甘薯等高产农作物也得到了推广，可抗灾能力依旧这样差。再往上走，就只有化肥农药和培育新品种了，这些都是具备相关知识和工业基础才能实现的，就连绯玉也没什么法子。改革个家塾她还可以出出主意，什么校服、月考、奖学金，拿来主义用得相当顺手。
可既然知道几年之后天灾更甚，旱涝不断，贾政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于是继续问起水车是什么时候建的，什么时候修过，用的是何种样式，耕种用的牛和农具是否足够，佃户们的日子过得怎样。
乌庄头一一作答，庄子上的水车用的是筒车样式，已足够使用，农具各家自备，耕牛却需要无牛的人家出钱租用。贾政皱眉道：“别人就算了，自家的佃户怎么也要出钱。”
贾政随后又向剩下的庄头询问过，大体弄明白情形，便下意识地想去寻绯玉来讨论。谁知脑内的系统毫无预警地开腔道：“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不是说只有查询和提示两个功能的吗，今天怎的那么主动？
没有理会贾政的疑问，系统径自断断续续地说道：“化肥和农药是不行了……嗯，有水车啊，水，水，啊，可以造鱼塘吶！鱼塘的淤泥清理出来可以用作优质肥料，塘基可以种树，桑基鱼塘、竹基鱼塘都是例子。哦，另外还以造大棚，这个要求不高，比较容易满足条件……”
自顾自地絮叨了半天，末了系统突然转回了冷冰冰的女声道：“问题已提交，请耐心等候。”
贾政被这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弄得有些神经衰弱，也不知道身上附体的究竟是哪位大仙。也许先问这件事比较重要，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贾政懊恼着，一边命人去叫宝玉三人组过来，一边期盼着绯玉神通广大够能耐。
而此时的绯玉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悻悻地道：“1.1系统有bug，竟然把我自己的思考过程全都反向泄露了。”
旁边通灵宝玉则摩拳擦掌地激动道：“这套摄魂大法真神奇，能不能教我也练一练？”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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