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清风》安古意

13、第十三章

　　又坐了一会，南宫蝶影说：“也无聊，还是回去医馆吧。”两人这便回去，见人更多了些，到处躺着坐着，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笑雪说：“大当家，我刚见跟前就有家客栈，这里到处是病人怕冲着你，你去客栈住着，我在这里等着，到了我来告诉你。”
　　南宫蝶影说：“我也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会冲着我？”说着走去萧帝宸那边，萧帝宸本坐在椅子上，见她来了便起身让她，也不多说，南宫蝶影坐下，问旁边一人：“你也来看病？看得什么病？”
　　那人见她容颜修姱，举止娴静，说：“你们外地来的？”南宫蝶影说：“正是慕名而来。我看这里各是各的不好，常烛大夫最擅长治什么？”那人说：“我没病，我家老爷子病了，他又动不得，只好我来跟大夫说说。常大夫什么都能治，最擅长药理，针灸那些我不懂，听别的大夫说，他针灸倒要次一些，不过也是好手。”
　　南宫蝶影点点头,过了一会就叫到笑雪的名字,她本家姓洪,幼时交给一个姓解的养,就随了姓解的,谁知大了些她亲生父母又来要,因为家里没有别的子孙了,要又没要走,就给她拿生活费,好说歹说要她姓回祖上的姓,她一气之下就干脆不要姓了。
　　笑雪说：“当家，我陪你进去吧，在外边还是留心安全要紧。”南宫蝶影说：“不关事，你和云楼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便往内堂去。这里虽然算不上富丽，却雅致得好，收拾得十分干净，连点灰尘都不沾，廊外空地上搭着几层架子都在晒药，一个童子领她到门前，说：“笑雪到了。”
　　南宫蝶影进去，见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男人正在伏案疾书，又见他肘下还压着一本书，南宫蝶影坐下说：“先生在研习哪门学问？”常烛放下笔，南宫蝶影才见他右半边脸似被开水汤过，皮皱肉缩，极其恐怖。
　　常烛说：“把手放上来。”南宫蝶影依言放上左手，拿号脉枕垫着，常烛给把了一下脉，说：“不过心火重了些，又不影响什么，怎么就来看病了？”南宫蝶影说：“常大夫再给看看，我但觉口干、胸口烦闷，时而体虚冒汗，昨夜里虚汗淋漓，把被褥都湿透了，实在受不了，今天才来看病的，果真没什么？”常烛笑着说：“要不是你一宿自愈，要不就是你未生病，总之你现在的脉象好好的，我不医。”
　　南宫蝶影便笑：“常先生果然好本事，我确实没有病痛，来此是为请先生到寒舍为他人看病的。”常烛把她打量一番，说：“你就是南宫蝶影？”南宫蝶影说：“就是晚辈。”常烛说：“我听都少主说你想请我上山，不放我下来了？”南宫蝶影说：“晚辈想请先生上山，却不会把先生困在山上，如先生这样一位悲悯弱小，心怀贫病的人，我把你困在山上是我大大的罪过。”
　　常烛冷笑着说：“拍什么马屁，最恶心八面玲珑、油嘴滑舌之人的套话。”南宫蝶影说：“我说套话绝对不是这样的。先生如果不悲悯弱小就不会背离祖上基业弃官从医，如果不心怀贫病就不会建学堂供穷人以庠序。晚辈在大堂见先生家中有书画若干，但凡挂着示人的或是隐逸飘渺之作或是纵情江湖之篇，而案上卷起来的则是先生祖上画像，大多达官显爵，甚至做到东晋司马，就算到近世也未尝凋敝，曾是文帝时吏部高官，家里亲属如今仍有在朝的，先生却不慕仕途潜心于此，情怀的原因高于其他。再则先生如果不心怀贫病就不会诊费低药费高，外面传说先生更识药性，我倒相信先生更擅开方，那些有钱人怕别家制的药有偏差宁愿花贵的钱买你的药，而那些穷人则可以拿着你开的方子去别处抓药，价格低很多，疗效却一样。你再拿这些钱用来建学堂为乡里做好事，真是令人十分佩服。”
　　常烛说：“你听谁说的？”南宫蝶影说：“何用听谁说，我自己会看会想。若说我不想把先生留在山上，那不是我的本意，若说我要留，也必然会给先生足够的自由，一切听先生的意思。”常烛想了想说：“外面还有多少病人？”南宫蝶影说：“人有三十来人，大抵看病的有十多个。”常烛说：“我先看了这些人，你的事我们晚点说。”
　　南宫蝶影点点头，说：“晚辈暂行退下，先生何时有空，我准点过来。”常烛说：“过两个时辰，大抵申时初来好好的。”
　　南宫蝶影退出去到大堂见着笑雪二人，笑雪赶忙问如何，南宫蝶影说：“叫我们晚点来，这时他还要看病呢。”
　　南宫蝶影叫了萧帝宸，三人一块出去了。刚出去就见猛地蹿出一个人，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到了南宫蝶影跟前，然而萧帝宸一动、一止，他二人就退到了南宫蝶影一丈开外。
　　南宫蝶影说：“好俊的功夫。”萧帝宸问那人：“干什么的？”那人给南宫蝶影跪下磕头说：“都少主命小的来说三姑娘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笑雪说：“两天没回？家里也没找过么？都家也没找过么？”南宫蝶影说：“无为怎么说？”那人说：“因为三姑娘贴身的丫鬟也都不见了，家里派了人出去找，少主也去找了，只说在冻泉一带看到痕迹，别的还没发现。”
　　南宫蝶影说：“你去回无为，就说怎么也要把人找回来，我这边不管成不成，明天就起身回山。”那人说：“小的知道了。”南宫蝶影说：“那你走吧，好生帮忙去。”那人起身又跟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笑雪说：“莫不是家里那群老东西使坏？”南宫蝶影说：“他们要害十三不如直接害我，倒费周折，我估摸着是别的原因。”笑雪说：“你看会是什么原因？”南宫蝶影说：“松木虽然会武功，却又不高，山里什么野兽都有，怕是被困了。”笑雪说：“我说……不会被野兽伤着了吧……”南宫蝶影就没再说话。
　　几人写了三间房，在客栈等着，到申时了便又去常烛那里。彼时医馆已经关门，门口犹还有几个人在徘徊，说是住得远走了两天路，结果还是没赶到，常烛就开了个方子让人带出来，这几个方才走了。